第312章 岁月如我(中)
一周后，望舒客栈。
江上，波光粼粼，岸边，钓客驻足。
中年的钓客持着鱼竿，坐在原地，宽大的斗笠遮住阳光，倒是平添了几分宁静。
忽地，鱼竿微颤，似乎有大鱼上钩！
“哗啦！”
大鱼兀地跃出水面，激起晶莹的水花！
“咣啷——”
中年人手中的动作不停，任凭那大鱼如何挣扎，却都是收效甚微！
直到大鱼落入竹筐，那中年人才缓缓站起身子，对着一旁说道：
“你跟随我已有数日，怎么，还是一无所获么？”
“江先生钓技高超，只是秦某愚笨了。”
秦楠苦涩地笑了笑，此时，他的行动虽然有些迟缓，但相比一周之前的惨样，至少已经能独立行走。
“秦上仙说笑了，若连你都只能自称愚笨，那我等凡夫俗子，岂不成了朽木废材？”
“……江先生说笑了。”
“是你先说笑了。”
江雪倒是丝毫不客气，自顾自地挑起竹筐，扔向了秦楠。
“啪！”
硕大的鱼尾不断舞动，啪地一下，打在秦楠的脸上。
“也罢，你去给那厨子送去，正好也能抵些饭钱了。”
“好。”
秦楠默默地背上竹筐，向着望舒客栈的方向走去。
关于江雪……当初和柊吾同行的时候，便有过一面之缘。
自那时起……秦楠便发觉了其身上的不凡。
明明是凡人之身，但身手却是极好，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没有元素力，没有权柄，更没有仙力流动……秦楠想不明白，对方是怎样做到如此境地的。
肉身成圣？那是小说里的桥段。
暂且不提对方的实力如何，其脾气秉性……亦是不能用常理琢磨。
有如此实力，却甘心寄人篱下，终日垂钓……倒是和克罗特等人有些相似。
“变得越强，就越向往平凡的生活？什么道理……”
嘴上嘟囔着，秦楠的脚步却是未曾慢下来，不过片刻，便已经来到了楼顶。
“言笑大哥，近来可好？”
厨房内，一名健硕的厨子不断翻动着手中的铁锅，火焰升腾，菜肴飘香。
只是……岁月不饶人，那一头黑色的寸发，已然是带上了些许银丝。
“那家伙又送鱼来了…？罢了，你且放在这。”
还不待秦楠多说什么，那汉子便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灶台之上。
…………
“雷野鸣心流……春雷！！”
寒光闪过，秦楠的刀光凌厉，声势骇人，如闪电般迅疾，刹那间向着江雪劈去！
“嚯，气势不错！”
江雪手持着一根木棍，看着秦楠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钢刀不断迫近，却是没有半分慌乱。
手中的木棍轻轻一拨，便将那钢刀的力道消去大半！
“啪嗒！”
木棍猛地挥动，竟是带出了一道残影，打在秦楠的手背上！
“咣啷！”
棍尖微微一挑，竟是直接将那钢刀挑落在地！
“呼……呼啊……”
秦楠大喘着粗气，胸膛不断地颤抖着，身上的汗水打湿了衣服，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若隐若现。
双手被打出成片的红印，甚至有了些许青紫，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的气势不错，剑法的路数也很精妙，只不过……”
“你的剑法，还需要时间的打磨。”
“换句话说……一直以来，你的剑法都很稚嫩，没有真正的锻炼过。”
“……的确。”
秦楠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要么是用神之眼的雷元素力进行压制，要么是用『定山川』的威力一招破敌。
很少有对手……和自己势均力敌，同样，自己的剑技也没有锻炼的机会……还有锻炼的时间。
“咣当！”
钢刀再一次掉落在地，只不过这一次，江雪并没有动手，而是秦楠的双手……已经颤抖到无法握刀。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咣当！”
钢刀再一次落地，打断了江雪的话语。
“江先生……再来一次。”
还不待江雪说些什么，秦楠便颤抖地提起钢刀，不断调整着呼吸，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好，如你所愿。”
见此，江雪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木棍向前一横，眼神凌厉。
只是……在那凌厉之下，却是多了几分柔和与欣赏。
…………
是夜，荻花洲。
“呼——”
“呼——！”
“呼！！！”
呼啸的破空声不断传来，只见缥缈的月光洒落，映照在秦楠的身上。
只见其赤裸着上身，汗水不断滴落在地，汇成一滩水洼。
沉重的钢刀不断挥舞着，在月色的照映下格外耀眼，闪烁着赫赫银光。
“呼……”
肌肉的酸胀感不断传来，肺部的炸裂感亦是让他无所适从。
秦楠喘着粗气，极力不让自己倒在地上，用手中的钢刀充当拐杖，颤颤巍巍地伫立在原地。
雷野鸣心流的剑招不算繁杂，但想要精通，却也并非易事。
原本，在秦楠尚未找回记忆，名为名椎川之时，雷野丸曾为其演示过，那名为雷野鸣心流的剑招。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段记忆愈发模糊，直到前不久的那片魔障，让秦楠唤醒了这段久远的记忆。
在魔障中被雷野丸杀了成千上万次……估计再过十几年，秦楠也能把雷野鸣心流的剑招，牢牢地印在脑子里。
“呼……都这么晚了啊……”
秦楠休息了片刻，有些虚弱地向着身后说道：
“难为你这么晚还来跑一趟了，魈上仙。”
“……本就是顺路而为，最近荻花洲的魔物很不安分。”
魈平静地说道，随即几步走近，递出了一个白净的玉瓶，又道：
“留云借风真君托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滋养身体，温养经脉的灵液。”
“这样啊……有劳魈上仙了。”
“客气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遮住秦楠半边身子的阴影瞬间消失，还带着些许的破空声。
“咕咚，咕咚……”
药液被一饮而尽，口感冰凉，类似薄荷，随即那冰凉之感游走全身，让秦楠的五感愈发通透，那股疲惫感一扫而空。
而秦楠感受着药力逐渐散去，心中却是泛起几分莫名的情感。
当初拜入仙门……一心只为求得力量，但一路走来，留云借风真君为她的宝贝徒弟付出了多少，秦楠心知肚明。
人心都是肉长的……而在秦楠从蓝星回来，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他，此刻再看待留云借风真君，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感。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抵便是如此。
“呼——”
一口浊气被秦楠吐出，随后，便是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破空之声，在月光下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