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如皑雪般消融
“那是……哪位？”
秦楠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几分茫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名叫阿琳娜的人，而安德烈……？
“等等，该不会是……！”
“没错。”
克罗特看着窗外的景色，眼中的追忆不断浮现，有些苦涩地说道：
“在我刚刚苏醒的时候，曾与一名士官战斗。”
“那场战斗，是我赢了，但那名士官，却是被多托雷……”
克罗特没有接着往下说，但秦楠的心中一沉，已经料到了之后的事。
“往事我已不愿再提，但明明是同为受害者，但……”
“在世界树的影响下，我却是成了无比卑劣的加害者。”
…………
六年前，至冬国，冬夜。
克罗特三人走在街上，纷杂的大雪纷纷攘攘，倒是为这冗长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寂静。
“啪嗒！！”
忽地，一个石头砸到克罗特的脸上，随即崩成了无数碎块！
以克罗特如今的身体素质，寻常的石块……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受伤。
但不受伤……不代表可以不了了之。
克罗特的眼睛微微眯起，即便是隔着那纷飞的大雪，依旧能看见不远处的人影。
“愚人众的追兵？”
克洛特踏前一步，腰间的神之眼齐齐亮起，正欲出手，却是忽地被伽无拦下：
“连执行官都拿我们没有办法……再增派追兵也没有意义，更何况是在城内。”
“主身，你的罪，来了。”
伽无的声音很低，在深境螺旋一战之后，他倒是不再像以往那么疯癫，反而多了几分谋划与稳重。
就像……『多疑』一样。
“伽无……我说过，别叫我主身了。”
克罗特的眉头微微蹙起，对着一旁的人轻声说道，而后者则是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
而远处的那道身影逐渐走近，身形有些矮小，身着至冬风格的遮雪长袍，宽大的兜帽遮住面容，让人看不清其神色，甚至连性别都很难区分。
但这等伪装，对于克罗特来说，还有些不够看。
只见那身影的脚步有些踉跄，但却是目标明确，带着极为浓郁的恨意。
克罗特站在原地，随着两人的距离愈发接近，克罗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那身影瞬间暴起，一拳砸在克罗特的面门！
“咔！”
几乎是击中的同时，便传来了极为清脆的骨裂声。
“唔……！”
那身影有些痛苦地捂住手，佝偻着身子，甚至不禁发出了低沉的闷哼声，尽管隔着兜帽，但克罗特依旧能感觉到，其表情极为扭曲。
“…你……”
克罗特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一道尖锐甚至有些凄厉的声音打断：
“克罗特……我恨你！！”
兜帽无声地滑落，露出了一张五官立体的少女面庞，带着几分尚未脱去的稚嫩。
少女的眼瞳极为漂亮，仿佛枫丹的蓝宝石一般，但看向克罗特的眼神，却是充斥着扭曲与恨意。
“……阿琳娜。”
克罗特右眼的银芒闪动，缓缓勾勒出玄奥无比的纹路，银色的光芒悄然绽放，如月光一般轻柔，只是在这纷飞的大雪之下，却是多了几分隐晦。
克罗特的声音很轻，仿佛薄纱一般，但其话语却是让眼前的少女一怔。
她显然没料到……眼前之人，竟是知道她这等小人物的姓名。
可……那又如何！？
“关于安德烈的事……我很抱歉。”
“呵呵哈哈哈哈……你现在知道抱歉了！？”
“你诓骗我父亲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抱歉！？”
“你让他变成没有人性的怪物时，怎么不知道抱歉！？”
“你进行那些见不得光的实验时，怎么不觉得抱歉！！？”
阿琳娜的声音极为凄厉，很难想象，那张略显稚嫩的小脸上，竟是布满了歇斯底里，还有对克罗特的憎恶。
“克罗特！你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
克罗特的眼神很平静，如一滩死水一般，平静到他自己都有些发怵。
早在来至冬之前……他就已经模拟了无数次，而眼前的场景……在他意料之中。
可就算如此……自己，又为什么会如此平静？
平静到……连一丝怜悯与同情，甚至是一丝丝的难过都无法激起？
“……你母亲呢？”
“你还有脸问！？”
阿琳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表情变得愈发渗人。
“她……大概是我父亲死的第三个月，就因为劳累过度死了！”
“……抱歉。”
“抱歉！？”
“你以为……我这几年受的苦难，仅仅是一句抱歉就能算了的！？”
“我这几年！天天靠着愚人众的救济金过活，算些什么！？”
“被街坊邻里指指点点，连路边的小孩都能说我是孤儿……这又算些什么！？”
“克罗特……我迄今为止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你！！”
阿琳娜怒瞪着眼前的克罗特，尽管实力的差距无比悬殊，但其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怯意，竟是有几分视死如归。
“来吧！杀了我！！”
“与能当上执行官的第二席的你战斗……我绝无胜算！”
…………
回忆，戛然而止。
“……后来呢？”
秦楠不知不觉间已经入神，见克罗特停下，不禁出声问道。
“后来……我自然是不会杀她，我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于她，但信与不信，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或许……无论是杀了她，还是消去她对于父母的记忆，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克罗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透露着几分关切，但其话语……却是让秦楠不寒而栗。
【虚妄之权柄……玛尔巴斯也是这般，看似有血有肉，但却是没有一丝感情。】
【这是……成神的代价么？】
且不论秦楠的心中所想，克罗特的话语再度传来：
“大约是你离开后的第三年……我意识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于是，我成立了自己的组织，随着时间的经营，已经遍布了整个提瓦特。”
“明面上，是一个慈善组织……但实际上，在慈善之余，还是提瓦特最庞大的情报组织。”
“……情报组织？”
“不错，当年在深境螺旋，我遇到了那个家伙。”
克罗特顿了顿，眼中的光泽微微闪动，随即缓缓开口说道：
“他自称为秦，容貌与你极像，在短暂的交流中，他透露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
“……秘密？”
“嗯，在不远的将来，会有大批的降临者踏入提瓦特。”
“而他们……会为整个提瓦特，带来无尽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