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痴者(上)
“嘀嗒……嘀嗒……”
【……好冷啊。】
【身体……动不了……】
我被禁锢在透明的罐子内，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疲惫……困倦……涌进我的脑海，让我几乎不能思考。
“嗡——”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这片寂静，让我不禁抬头看去。
“咚！”
一个白发的少年浑身浴血，与另一名壮汉厮杀到一起。
他……赢了？
我看着那个少年，不禁陷入沉思。
“万…万分抱歉，博士大人……”
“够了，你的解释已经充分证明了你的无能。”
“而无能者……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我待在『罐子』中，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这场闹剧开始，愈演愈烈，随即落下帷幕。
“从今日起，汝名为克罗特。”
“庆贺你的初诞吧。”
…………
“咦？”
“被战斗惊醒，改写了死亡的命运么？”
我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高大人影，他同样好奇地看着我，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有趣。”
…………
【饿……好饿……】
尽管此时的我并不会说『饿』这个词，但生理上的痛苦依旧将我逼疯。
“不想……死，就，吃……下去。”
噢，我认得他。
克罗特……是叫这个名字吗？
但是，无论是叫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至少现在是不重要了。
我看着那人手心中的食物，几乎要叫出声。
“克罗特，出来！”
…………
他走了……他走了！
现在…食物！
我的食物！
我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和那个女孩厮打在一起。
她尖叫着，我同样如此。
我需要食物……给我食物！
给我！！！
“咚！”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许久没有进食，我同样如此。
我的头……黏糊糊的……
我……在流血？
…………
等我醒来的时候，便是在一个房间中。
房间不算太大，没有多少家具，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你醒了？”
“命倒是挺硬的。”
一道男声从枕边传来，是……他？
“我允许你知晓我的名号——多托雷。”
那人影站起身子，在灯光下看不清面容，但他的一言一句……我至今不敢忘怀。
“从现在开始，你叫克洛特。”
“你的使命，你的任务，便是成为克罗特的影子。
“有朝一日，你会取代他，听明白了么？”
…………
“砰！”
“咳……咳咳！”
深夜，我又一次被击倒在地，不断地咳出鲜血，将那光滑洁白的地板染脏。
我看着地板中反射出来的人脸，那张清秀的人脸却是愈发扭曲。
“恕我直言，『博士』大人。”
“他没有战斗的天赋。”
“尽管他和克罗特很像，无论是脸还是名字……但天赋就是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战斗的。”
“我很清楚，安格琳娜，从今往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对了，克洛特的存在，不要向克罗特提起。”
『博士』站在那个女人身后，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安格琳娜的话语，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战斗的天赋！？
开什么玩笑！我迄今为止的努力都算些什么！？
我再一次扑了上去，身形如狼似虎，表情似魔似鬼。
然而，再一次被打飞的我，却是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直接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可以和安格琳娜过上几招。
这次……能承认我的战斗天赋了吧？
“克洛特，你太自大了。”
安格琳娜皱着眉，语气不善的说道：
“现在的克罗特，即使我动用邪眼都没有把握赢下他。”
听到这话，我怔怔地伫立在那里，空洞地看着安格琳娜远去。
“凭什么？”
无人的室内，灯光熄灭，黑暗笼罩着我。
“凭什么！？”
我又问了一次，但没有人会回答我。
“凭什么！！？”
我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用力地抱着头。
“他不过是凭借着那只眼而已……要是我有那只眼……！”
“要是我有那只眼！！！”
…………
“嗯？你想拥有和克罗特一样的眼睛？”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玩具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那只眼睛……真品的话自然无法给你，因为在克罗特身上。”
“但是……我可以给你仿制品。”
“顺带一提，克罗特的右眼，就是仿制的。”
我沉默不语，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像多托雷不会无条件给你做手术。
“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看你对女皇陛下的信仰有多少吧。”
…………
不出所料的，我活下来了。
确切的说，多托雷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死去。
作为克罗特的影子……活着是我的第一任务。
只有活着……才能够取代他。
改造结束之后，我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先前高深莫测变化无常的招式，在我的眼中如小孩子打架一般，简单到有些幼稚。
当然了，存在着代价。
“大概会在半个月后，你的脑子里会开始出现低喃声。”
“随后，低喃声愈发响亮，直到一个叫玛尔巴斯的灵魂苏醒。”
“不必在意祂，一缕权柄中蕴含的遗念罢了。”
“……那玛尔巴斯真正的灵魂在哪？”
“在克罗特那。”
我沉默不语，只是拳头攥得越来越紧，甚至渗出鲜血。
…………
是夜，大雪纷飞。
空气中混杂的烈酒味，让我不禁蹙眉。
平心而论，我更喜欢蒙德的那种果酒。
但现在……不是聊酒的时候。
我看着远方冲天的火光，没有一丝感情。
安格琳娜死了，被那个叫卡莉娅的逼死了。
……所以呢？我应该表达一下惋惜之情吗？
不过是生命的逝去罢了，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现在……
我需要盯着克罗特，不是么？
…………
呵……有点意思。
那个全身被改造成机械的疯子也死了，但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自大，傲慢，轻敌……
哼……何必为了逝去的败者而驻足呢？
不过……看着他一步一步向着城门口走去，我的心也不禁悬起来。
他……要逃出去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有大闹一场的实力！？
凭什么他能拿到最好的人造圣遗物！？
凭什么我只能成为他的影子！？
凭什么！！？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甚至让我有些亢奋，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身影。
“那是……『女士』？”
“既然这样的话，他就会……什么！？”
看着他腰间挂着的『神之眼』，我不禁惊叫出声。
嫉妒吗？憎恶吗？
同样都是从那个地狱中诞生……凭什么他能获得神明的注视，行走于光明之下！
凭什么我就得在地狱中受苦受难！？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克罗特……你以为你背负着仇恨，沉重到抬不起头？
我，克洛特！
背负着远比你更为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