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猩红之曼陀罗(二)
两年前，至冬的人造兵器计划刚刚起步。
彼时的卡莉娅还未曾拥有名字，在恶臭黑暗的密室中苟延残喘。
饥饿，彷徨，孤独，恐惧……
不安，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卡莉娅的内心。
饥饿，让她甚至没有力气哭喊，只能呆坐在那里等死。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我受够了。
少女如此想着。
“不想……死，就，吃……下去。”
磕磕绊绊的少年音从前方传来。
少年站在她的身前，浑身被干涸的血迹包裹，但眼中却是闪耀着光芒。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少年手中的食物，虽然不多，虽然散发着恶臭……但依旧唤起她生的希望。
还未等她回应，少年便被粗暴地拽走。
自那之后，她想活下去。
哪怕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哪怕付出一切……
她想活下去！
再次相遇的时候，是在明亮的房间里。
“不要乱看。”
少年回过头来，警惕地出声道。
尽管如此，卡莉娅依旧欣喜万分。
因为……时隔数日，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然而，名为安格琳娜的女人，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这种感觉很不好，卡莉娅感觉自己的心空缺了一块，就好像……
心爱的玩具被人夺走，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
嫉妒，一度使她发狂。
在对练时，她拼尽全力，只为了给那个女人留下一道伤痕。
在闲暇时，她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让她活下来的少年。
直到，一个月后，几人的训练结束，各奔东西。
她被安排到『仆人』的麾下。
她的上司对她很好，有新的衣服穿，有可口的食物吃……
堆满横肉的脸上尽是和蔼，用他的话说，他把她看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他说，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他就把卡莉娅调到『木偶』的麾下，与克罗特一起。
少女照做了，她接取了最为危险是的任务。
好在，她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赶了回来。
“卡莉娅，你做的很好，但是……”
“你晚回来了半个小时，只能算你任务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你还可以通过这个任务来弥补……”
就这样，少女不断地游走在死亡与危险中，被机械改造过的身体愈发残破。
把她看作亲生女儿的『父亲』，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失去了那份和蔼，眼中涌现出一种其他的情感。
“废物！这点小事都完不成……我要你何用！”
“啪！”
长鞭带着倒刺，打在卡莉娅的身体上，鲜血浸润在机器中，冒出火花与电流。
用他的话说，这是对卡莉娅的『爱』。
原来……爱是这样表达的吗？
那么……就让我用这份爱……回敬您吧。
数日之后，她『父亲』的遗体被人在臭水沟里找到，臃肿肥硕的身体上满是鞭打的痕迹，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满是惊恐。
再然后，一大堆人闯入了『父亲』的居所，说是找到了什么贪污受贿的证据。
再然后，她被调到『公鸡』的麾下。
“卡莉娅，杀死他之后，你就自由了。”
矮小的老人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之中，满头白发的少年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风衣，赤色的瞳孔中，看不见一丝感情。
『公鸡』有所盘算，卡莉娅同样有所盘算。
入夜，节日到来，人们庆祝着新的一年。
在极远处，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少年。
透过右眼的猩红纹路，她听见了——
【在离开至冬之前，跟安格琳娜道个别吧。】
安格琳娜……又是安格琳娜。
记得璃月有句话叫……爱乌鸦也爱屋子……什么什么的。
那么……就对她表达『爱』吧。
卡莉娅刻意控住了炸药的分布与剂量，可以在炸死安格琳娜之余，将克罗特炸残。
这样……就能永远地陪在他身边了。
但是……为什么？
她怎么敢！？
克罗特毫发无损……甚至睚眦欲裂地看着火光。
在他的内心中，有不舍，有仿徨，有绝望。
这份情感……本该是属于她的！
巨大的情感充斥着少女的内心，甚至让她一度忘记了行动，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身影不断远去。
再然后，谋杀安格琳娜的罪名被扣在了克罗特身上。
这样……他就会重新爱上她吧？
…………
再然后，她被调遣到璃月，去协助『博士』进行人体实验。
转眼间，过去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的时间中，她见到了很多孩子。
或是恐惧，或是哭嚎……
被『博士』改造之后，变得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我故意露出了些许马脚，克罗特这几天就会来。”
“杀了他，亦或是被他杀死。”
『博士』对着卡莉娅如此说道。
克罗特……终于能再见了吗？
少女并没有在意厮杀，对她来说，厮杀亦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她期盼着，看着『博士』麾下的精兵强将不断转移，只留下一些羸弱的新兵和杂鱼。
不出『博士』所言，数日之后，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如期而至。
然而——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有人和我争抢！？”
看着山下的三道身影，卡莉娅的嘴唇几乎要咬出鲜血。
至此，两人的会面第二次错过。
…………
“卡莉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一间实验室内，『博士』毫无感情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身上的机械被卸下，修复，强化……
一次次改造，一次次痛苦……
“他已经到璃月了。”
“去伏龙树下，等待吧。”
与克罗特极为相像的青年向她下达了最后通牒，但无论是死亡还是痛苦，她都不在乎了。
“克罗特……克罗特！”
再次见面，便是如今。
少女从未像今天这般开心。
少年愈发强大，甚至一度看破了她的藏匿。
但他看起来很虚弱……而且没认出来她。
不过……无所谓了。
现在，没有旁人搅局，她有大把的时间和他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