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明注视之人(下)
在至冬，机械改造并不稀奇，更何况是出自博士的手笔。
邪眼也好，人造圣遗物也罢，这种燃烧生命的兵器，都是愚人众的标配。
但像眼前之人完全由机械构成的躯体，克罗特仅见过他一人。
完全的机械身躯，摒弃了痛觉与血肉。常规的冷兵器无法进行有效的杀伤。
但是……
“驱傀术·轮舞。”
飞速旋转的刀锋被崩断开来，并没有切入躯体。
“仅仅如此？”
戏谑的电子音传来，克罗特并没有回应。
赤红色的等离子剑瞬间从手中弹出，直直地刺向『刀面兵甲』。
“砰！”
两枚罐状物滚落到他的脚下，紧接着冒出黑色的浓烟。
眼看那黑色的浓烟笼罩自己，机械的电子音再次传来。
“障眼法？”
“不过是弱者的挣扎罢了。”
“嗯？”
“躯体在……融化？”
“动不了…丝线！？什么时候！”
只见如灵蛇般的丝线，不知何时缠上那人的脚踝。
“我竟然…挣脱不开？”
先是故意用脆弱的丝线使其放松警惕，再用带有腐蚀性的烟雾弹消耗状态。
“这样一来，你的躯体就能被切开了吧”
克罗特透过『眼』，盯着那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的机械装甲。
“那又如何？”
“你的傀儡可一样被腐蚀了。”
烟雾即将消散，丝线被挣脱也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没有决定胜利的武器，克罗特的败北毫无疑问。
但，只是『若是』
只见『刀面兵甲』再一次将长刀刺入躯体，狂野的雷弧顺着长刀导入那机械之躯。
“这…怎么可能！”
“高纯度的最胜紫晶块。”
“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你身上的抗元素涂层。”
“无论是放松警惕的丝线，还是带有腐蚀性的烟雾弹。”
“你以为我想打破你的装甲。”
“但我只需要腐蚀掉你身上的抗元素涂层而已。”
“你死的不冤，这种烟雾弹的制作工艺极为复杂，高纯度的最胜紫晶块也是有价无市。”
“甚至连『刀面兵甲』也受到了不轻的损坏。”
“那么，长眠于此…什么！”
只见那机械之躯在克罗特的『眼』中愈发通红，这是爆炸的前兆。
“你这家伙，这种规模的爆炸，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不…无所谓了。”
从一开始克罗特就有着天然的优势，城内作战会限制住他的大型热武器。
保护至冬的指令，限制住他将近七成的实力。
只能遵循指令行动，这也是机械改造过度的弊端。
克罗特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没有满天的火炮，没有层出不穷的元素炸弹。
仅凭冷兵器与自己对上，克罗特有不下数十种方法赢下胜利。
但谁能想到，为了击杀自己，他身上携带了如此大剂量的高能炸药，而且击杀指令的优先级，也高过了保护至冬的指令。
“轰！”
即使有着两件人造圣遗物的加持，克罗特依旧受到了不轻的伤害。
将『刀面兵甲』召回后贴紧后背，即使这样，没有完全保护到的地方，依旧被炸得血肉模糊。
本还想缴获一些装备的克罗特希望落空，咳出一滩鲜血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刀面的损害程度超过40，爆炸很快会引来愚人众的士兵。”
“加快脚步，趁着爆炸的吸引，我……”
“咳……咳咳…”
血，浸润着克罗特的喉咙。
上次伤得这么严重，还是在博士的手术台上。
克罗特的意识逐渐模糊，隐隐约约地，他看见了城门。
快了，快到了。
只要出城，辽阔的雪原便是他天然的掩护。
但是，意外突生。
“在节日中闹出如此大的乱子，就是你么。”
清冷的女声传来，让克罗特如坠冰窟。
“自我介绍下，愚人众第八席执行官，『女士』。”
若是全盛时期，克罗特兴许有着一战之力。
至少，退离不是问题。
但眼下的情形……
要死了么…
明明已经努力到了今日……
安格琳娜也为此搭上了性命………
下定决心背负着一切……
到头来……
不，
不！
我绝不能倒在这里！
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
不甘，愤怒，充斥着克罗特的内心。
我答应过她！
我要活下去！
当人的愿望足够强烈之时，
神明便会向他投下视线。
冰蓝色的宝石悄然出现，悬挂于克罗特的腰间。
“我说过……我要…离开。”
近乎本能地，克罗特催动了『神之眼』的力量。
『驱傀术·千丝缚』
湛蓝色的冰丝射向『女士』。
毫无疑问的，即使拥有『神之眼』的力量，克罗特与『执行官』之间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离开？”
“那你走吧。”
克罗特：？
“你说…让我走？”
“不然？还留你吃顿饭吗？”『女士』没好气的说道。
………
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了？
我迄今为止的努力，到底都是些什么？
愚人众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我再说一遍，趁我反悔之前。”
“离开至冬。”
『女士』眼睛微眯，灰蓝色的瞳孔中，流露着危险的目光。
“刀面，走。”克罗特没有回话，而是对着残破的傀儡说道。
由冰元素『神之眼』制作的冰丝性能更强，远超他原来使用的合金丝线。
使用『神之眼』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自己多了个肢体一样，可以如臂驱使，但无法言说如何使用。
湛蓝的冰，于克罗特手中凝聚。
顺着破烂的傀儡蔓延，重新凝聚出一副冰制护甲。
在简要的修补傀儡之后，克罗特头也不回地走出城门。
………
“辛苦你了，罗莎琳。”
“哼，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多托雷，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女士』冷哼一声，对着角落里的『博士』说道。
“你知道的，身为一名学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取知识。”
“先是在军营里散播谣言，然后又接连在至冬城里破坏……”
“『公鸡』对你已经颇有微词了。”
“哦？这样啊。”
『博士』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克罗特』已经进入了第五阶段。”
“无论是安格琳娜的死亡，还是于城门口的逼迫。”
“如果连『神之眼』都可以量产。”
“那么在这场关于亵渎的实验当中……”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阴暗的角落里，『博士』的声线逐渐颤抖，由轻笑逐渐转为狂笑，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坚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