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宁州侠影11
燕玲娘和钟爱林在洞穴前洽谈和睦，而此时的远处一个高大身影站在大树的后面凝神的注视着她们。
宁州城南。
一群人正在围观着地上两具尸体，他们的头被砍去一个呈现趴着的形态，另一个四仰八叉的躺在趴着的尸体旁边。
接到报案的狄仁杰召集了法曹卢海清，司马叶文亮，白少正前来观摩现场。
驱散开围观的人群后，四人靠近尸身狄仁杰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着尸体的脖颈处的伤口。
见刀口整齐很显然是被人一刀将人头砍去，趴着的尸体的右手上稀疏的布满了硬茧，身着农装，一双大脚上穿着一双粗布鞋深蓝色的长裤上非常的干净不像是下地回家时遇害的。
另一具尸身扭曲的躺在了地上，刀口与另一个一般无二，他身穿一件墨色的圆领袍，脚下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布鞋，双手细腻没有一丝老茧，只是食指拇指中指的指肚上有着不太明显的死皮，此人一定是个常年握笔书写的文人，眼看这具文人的尸身上呈现的轻微的尸斑来看，二人死于三四个时辰前后血液也已经凝固变成了深褐色的块状。
一个文人一个农夫？他们怎么会被人一同杀死而且还将头颅斩去之后还把人头带走了呢。？狄仁杰看了看两具不明身份的尸体默默地说道。
紧接着他看向趴着的尸身，发现他的形态有些异常背部略显凸出很明显是胸前压着什么东西。
少正，快将他翻过来。狄仁杰嘱咐道。
白少正听后连忙将趴着的尸体翻过来，果然从他的胸前扯出一沓厚厚的银票。
大人，是银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票呢。？白少正将银票拿给狄仁杰疑惑地问道。
嗯，这就奇怪了他们杀人之后并没有取走这些银票，难道是没有发现吗？这种说法未免也有些太过牵强了点吧，而且银票上并没有标记着银号的署名，这又怎么去支取银两呢。？
叶大人，卢大人，你们看看吧。狄仁杰思绪过后将手里的银票交给司马。还有法曹。
他二人将银票拿在手里看后，四目对视，卢海清道；刺史大人这些东西没有归属银号就不能算是银票。
是啊大人，它们看上去和银票相似可它们始终是假的，您看不但是没有银号的署名，还没有大唐户部统一配盖的印章。叶文亮指点着银票上的疏漏解释道。
具朝廷开始流通银票的当时有明令统一它们的形状，字样还有户部的印章，严令造假者全部与极刑处置，一百两为轻者斩首示众，一千两为重者满门抄斩，重刑之下故此银票才能安全的在市面上流通，至今从未出现过有假的案例，可你们今日所见这些伪造的半成品足足有几万两之多，别说是九族了就算这个人有九十族也不够砍得。卢海清出面解释道。
法曹大人说的不错，但是几万两的半成品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农夫和一个人文弱书生的身上呢，难道说是他们发现了造假的地点，拿着物证想要道官府报案半路上被人截杀在此，凶手害怕被人认出他们的相貌，故此才将他们的头颅斩去。？白少正补充道。
少正，你这种解释也未免太牵强了点吧，我们打个比方如果你是凶手，而你在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拿着物证想要去报官两个人，你会粗心的把证据留在尸身上吗。？狄仁杰不以为然的说道。
当然不会了大人，如果卑职要是行凶之人的话，那么卑职一定会搜遍二人的全身，保证不留下一丝的线索。
嗯，这也是人的第一反应，那么第二个假设也就来了，这二人其实就是贩卖或者制造假银票的贩子，他们携带者大量的半成品是要到主人那里验证成色，后再路上二人显摆银票被过往的贼人看在眼中，起了杀人劫财的心理，歹徒威胁不成便起了杀心又怕他们的面目被人识去故此才将人头砍去凶手在行凶完毕后，大喜过望的拿出银票，看后得知银票是假的才灰心的又将它们塞回到死者的胸前，提着两个人头匆忙的逃离现场。狄仁杰面带愁容的说道。
刺史大人的这番说辞其中漏洞百出，恐怕难以说服吧。叶文亮反驳道。
哦，那依司马大人的高见是。？狄仁杰谨慎的问道。
下官以为，既然二人是贩卖或者造假之徒，那么他们有什么必要携带者如此大量的伪件呢，就算是找主人去验证，那么分别挑拣出不同面额的票据即可，何必多此一举的要怀揣着几万两之巨的额目前去呢。？
叶大人的见解，下官附议。卢海清站出来道。
狄仁杰微笑的捋着胡子道；叶大人的辩解实属在理，本官绝不反驳但以上只是一种假设，尚未的道证实，而今最大的要素是要弄清这二人的真是身份，还有他们的人头的去向，少正，你领三班衙役在这案发现场周围十里开外的地方搜查，要仔细检查泥土的翻动，要密切观察苍蝇密集的聚集地。
是大人，刘班头，伍班头你们带上人跟我来。白少正领着二人带了二十几个衙役展开了搜索。
卢大人，叶大人，吩咐敛尸官将尸体运回府衙，在城内散布认尸告示，等仵作将尸体进行详细验看后我们在做辩论不迟。
是，刺史大人。
一众人返回宁州刺史府后，彭经山正在正堂焦急的踱步，他见到狄仁杰三人归来后，叉手上前行礼道；刺史大人，大事不好了。
狄仁杰看他满脸的愁容外加焦虑，惊讶的问道；彭大人何事如此的惊慌，快于本官讲来。
刺史大人，那日您不是让卑职调拨官银用作赈济灾民吗。？
怎么，府库官银出什么事情啦。？狄仁杰此时略显急躁的问道。
可是出大事了是那帮饥饿的灾民，他们中的一些年轻人聚集了千人之多，袭击了府库和官仓，把府库中那五百多万两的官银，及其官仓中仅剩的秋季良种都给劫掠一空啦。
什么？你没有跟他们解释这些官银的用处吗？还有那些良种是万万不可擅动的，那可是灾情过后，宁州百姓们的生计啊。彭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本官一再嘱咐你，你怎么，，。？狄仁杰一脸不悦的说道。
刺史大人此时不能全怪长史大人，着实是那帮反贼们别有用心罢了。
反贼？卢大人，你这一词用的倒是欠妥啊？如果先前的官府有所作为的话，谁还会冒着诛家灭门之罪反叛朝廷呢。？狄仁杰愤怒的看着卢海清问道。
下官语失望刺史大人见谅。卢海清见狄仁杰发怒，便恭敬的赔罪道。
就当你这次是语失吧，卢大人，以后说话可要谨言慎行才是，在这里只有我们自己人上不与你计较，要是这些话传到了那些灾民耳朵里，那卢大人的身家性命的安危可就不能保证啦。
是，刺史大人，下官谨记。卢海清说完退到一旁不在多说了，只是用他那厌恶的眼神看着狄仁杰。
前些日子白少正去司德大人哪里借粮已经过去六七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了无消息呢？这军队和粮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呀，不行我得写封信催促一下才行。说罢狄仁杰没有来的急和三人告别，匆忙的向着书房赶去。
卢大人，怎么样？这回知道他狄仁杰的厉害之处了吧，平时他看起来为人和善，可到了关键所在，反过头来就算是他自己的亲娘老子都敢反目，本官奉劝你以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刻意的在他面前显摆了。彭经山抖了抖宽袖讽刺道。
哼，狄仁杰，真是一头脾性难驯的犟驴，要是没有我等的帮衬靠凭他自己在宁州地界上，早就是独木难支了，他不加以感激也就是了，回过头来还对卢大人恶语相加，真真是气煞我也。
哈，我说叶文亮，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拱火了，卢大人岂能不知狄仁杰的为人啊，他现在还没有时间探查抚慰款的事情姑且现在先由着他折腾，而今城南命案又搅和了进来，让他忙去吧，我们在暗中看戏即可。彭经山讽刺道。
三位大人在这里聊什么呢，看很么戏呀。？白玉娟迈着轻盈的脚步，端着凉茶来到三人面前，假意的问候道。
哦，，是白姑娘呀，你怎么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吓了我等一跳。叶文亮尴尬的说道。
你懂个甚，白姑娘乃是白大人的胞妹千金之躯行走无声乃是闺中教养步步生莲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白玉娟听到彭经山训斥叶文亮后，微微一笑把凉茶一一奉上道；彭大人对我们女儿家的举止作风倒是懂得比我还多呀，哦，对了刚才三位大人说看戏？现在灾情尚未缓解哪里还有人会搭台唱戏呀，如果有的话请告诉我，我在府内都快憋出毛病来了正好去看看散散心。
呃，唱戏，没错在城北的龙王庙今夜将会有一场求雨的法会要办，哪里已经搭好了戏台，白姑娘如果要去散心看戏的话到城北龙王庙即可，不过我可提醒你这里的民俗约束可是极大地限制了你们女人的出行，你可要万分的小心呀。卢海清上前说道。
啊，是这样啊。白玉娟故作失望的说道。
怎么白姑娘真的想去看戏吗。？彭经山见她表情失落的问道。
是呀，我快闷死了，在这刺史府中，不是扫地就是喂马的。
那好本官可以带你去，而且还能保证你的出入自由和人身安全。
真的吗？那狄大人知道了怎么办。？白玉娟听后略显兴奋又带担忧的说道。
唉，你这么一位精明的姑娘要想圆个场对你来说怎么会有为难之处啊。？彭经山说和卢叶二人相视一笑。
嗯，好吧那么入夜后我在后门等你们，就这样说好了不见不散哦。白玉娟说完转身里去了。
彭大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么一个丫头片子还值得您亲自作陪。？叶文亮不解的问道。
这个小丫头精明得很，你没听出来她对我们的话十分的好奇吗？再者我今夜也好试探试探她是否是真的寂寞难耐，我们安插在刺史府里的人不在少数，对她加深了解十分的重要，想要清楚的认清一个人的脾性就得与她近距离的接触，以防她是狄仁杰故意留在府内针对我们的那颗钉子。
彭大人所言极是。卢海清恭维道。
狄仁杰看样子是在催促司德那边的军队和粮草了，我想这样他定然不会将信件交到他信不过人的手里，你吩咐我们的人下去，看看到底是谁去敦煌送信，必要时截杀送信者在路上，将信件交到我的手里，另外加紧逼迫那些反贼对宁州发动劫掠次数越多越好，闹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
彭大人，已下官看来那个汧阳太守吴启山节节的败退恐难以在为我们所用了，此人急功好进，贪财好色实属一副奸诈之徒的嘴脸，我们不可不防呀。？卢海清轻声的说道。
嗯，他派人来过了他屡次的失败是拜燕玲娘那个贱人所赐，而武大人却对这个燕玲娘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而又不把她的身份说出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呀，难不成这个燕玲娘少时是高宗皇帝的，，，。？彭经山说到这不在往下去说了。
彭大人，您的意思是，燕玲娘是大行皇帝的情人。？叶文亮补充道。
先不要管她是什么人能威胁到我们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也要暗自部署以防这个贱人趁机对我们做出不利的事情来，另外派人过去稳住那个吴启山让他做事收敛一点，武大人信中说了，朝廷已经注意上他了。
这一定是狄仁杰托司德那个老东西在暗中搞得鬼，狄仁杰身为宁州的地方官，不变与插手汧阳的事物，所以才让司德上报了朝廷。卢海清愤怒的职责道。
总之让他好自为之即可，必要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他一旦是被朝廷注意上的人，那么他对于我们来说就太过于危险了。
已下官看来这个被朝廷盯上的吴启山还是早些除去为好，以免给咱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叶文亮面容扭曲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我日后跟赵思远商议后在做定论，你们且先回去把。
那彭大人您还留在这里作甚。？卢海清问道。
怎么我做什么还要跟你汇报啊。
不敢，不敢，彭大人请自便下官等先行告退了。
法曹和司马，走后，狄仁杰拿着写好的书信来到正堂，他见彭经山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喝着凉茶，便一脸和谐的走上来搭话道；叶大人，和卢大人哪去了。？
他们去各自忙于公务了，对了狄大人，听他们说城南发现了两具无头男尸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彭经山故作惊讶的问道。
嗨，在这紧要的关头又出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案本官纵有百般手段却也难以分身呀，这是我写给陇右节度使司德大人的求助信，里面都是些催要粮草的事宜，彭大人你我乃是宁州的正副手，你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狄仁杰说完将尚未封口的信件交给了彭经山。
彭经山纵使一万个想不到，也万万没想到狄仁杰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让自己过目，看来先前跟他们二人商谈的计划，现在是用不上了反被狄仁杰给将了一军，他看着桌上的信件尴尬的拿了起来，又放下道；既然刺史大人已然决定好了的事情那么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做便是，下官不便在多插一嘴了。
唉，本官说了你我二人乃是宁州的主脑我定下的决策，你岂能有不参与的道理。狄仁杰说着主动地从信封里拿出信纸，打开放在了彭经山的眼前。略带敬意的看着他。
彭经山歪着头留意着上面写的内容，开始就是催问粮草的事情，下文则是借兵一万的事宜。狄大人百万担的救急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就算是给戍边的军队运粮，朝廷也只不过是运送支撑月余的粮草，从未见过一下子给军队运送如此庞大数量的粮草的先例。
嗯，因为这个是朝廷的顾虑，彭大人说的不错，就算是军队远征，粮草最多也就能支撑两个来月这是因为粮食多了一会成为军队的累赘二是一旦军队发生叛变，那么数量庞大的粮草就会成为了他们用来抵抗朝廷最坚强的后盾，所以说彭大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狄大人您知道这样做是白费周折那为何还要上述司德大人呢。？
啊，而今乃是对抗灾情最为重要的时刻，不试上一试哪会知道成与不成呢再者等军队一到平息了乱民本官就能腾出手来了。李二狗。狄仁杰说罢叫来了在外边伺候的李二狗子。
刺史大人，长史大人，李二狗子进来后，跪地道。
李二狗，这是本官写与司德大人的信件，而今府内尚无最佳的人选，你就不辞辛劳走上一遭把。狄仁杰将信折叠放回信封内，托在手中。
彭经山惊讶的看了看狄仁杰，又看了看从狄仁杰手里接过信的李二狗心想道；狄仁杰，呀狄仁杰，你这是在已退为进，已守为攻呀，明面上不加以对我们产生怀疑，实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这招果然高明的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