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上学
“方三妮, 你跑、跑的还挺快。”卓成两只手按在膝盖上，弓着腰，气喘吁吁, 还不忘夸赞一句三妮。
“你咋还跟来家啦？”三妮好像很怕卓成, 嗖一下躲到卓秀芝身后。
“我、我跟来、就是、就是想问你一句, ”卓成站直身体拍拍胸口, 缓上一口气：
“还问？我不是回答你了吗？”三妮不耐烦的揪着衣角。
“凭啥呀，凭啥就不是朋友啦？”卓成怒了, 一蹦三尺高，把进来的书珩吓得站在院门口不敢往里走。
“就凭我跳级了呀，我现在是五年级，你还是四年级小豆包，谁爱跟你做朋友？”
“嘎嘎嘎——”邢花朵第一个笑出声了，扶着栅栏给三妮助威：
“对，三妮, 咱都五年级了, 不是小豆包了。”
“五年级咋滴, 我明年就上五年级，也不是小豆包。”
“对，你明年就上五年级, 明年就不是小豆包了，明年再来和三妮做朋友。”
书珩走过来和稀泥。
“我不，我就要现在做朋友。”
卓成很是气愤，自己动手拿过来一把小板凳塞到屁股底下，坐在院子里，颇有你不同意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咋滴，你追我媳妇还追家不走了, 我还在这儿呢。
书珩有点傻眼了，这小豆包脾气可以啊，这打也打不得、骂那是不能够啊，咋办？！
“小豆包”卓成的举动把卓秀芝看乐了，从自己身后抓出三妮：
“三妮，你升一级就不和人家做朋友啦？这不对呀。”
“妈妈，我是五年级的学生，他是四年级的小学生，我们做朋友不合适。”三妮特意把“小”字说的重重的音。
“怎么就不合适？”
“哎呀，总之就是不合适。他还一下课就跑五年级找我，害的同学们都笑我！哼——”
“二宝啊，这事你可得管管”，看热闹不嫌事大是邢花朵。
“哼——”卓成说不过三妮，把脸一扭，双臂抱在胸前，梗着脖子不看人。
“行了，行了，你俩都给我进来，我出几道题考考，谁分多谁说了算，行不行？”
书珩打圆场，偷着眨眨眼给卓成。
“行，就这么办！”
“好，就这么办！”被书珩忽悠上道的卓成跟着三妮进屋。
“这么护着媳妇，啧啧”书珩听见了邢花朵这句话，没敢回头，后面是卓秀芝，他怕自己脸红被发现。
晚餐桌上，方大川给书珩到了一小盅白酒，被卓秀芝瞪了一眼。
“就一点一点，今儿高兴，我们爷俩喝一盅。”书珩双手接过小酒盅，闻了一下还挺辣。
“二宝，你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和三妮就住两晚，大后天就回来。”
“哦，发言稿写完了吗？”
“写完了，前天就写完了，我都背下来啦！”三妮离开桌子，去书包里掏出几张作文纸递给爸爸方大川。
“我看看，《把最好的宝藏献给国家》。嗯，不错，发言人方三妮。”
方大川念到这儿，和卓秀芝都有点诧异。
“二宝，不是你发言吗？怎么给了三妮？”
“是啊，三妮能行吗？听说这次表彰会好多大人物呢，参加的大学教授、有工程师，还有医院的院长呢。”
“就是，就是，三妮还是个小孩子别砸锅了，可对不起其江市委的推荐。”
“我行，我真的行！”还没等书珩说话，三妮不干了，自己都把发言稿背下来了，怎么不行。
“方叔，婶子，三妮行的，没问题。”
“大哥、嫂子，”是佟晓舟的声音，开门进来的就是二叔方大山一家三口。
他们刚坐下，外面又来了郑老师一家，接着任林和章欢抱着小宝，还有牛所，还有方大川单位领导满满的一屋子人都来看三妮和书珩的。
祝贺他俩成为其江市的先进人物，祝贺他俩明天要去察哈尔。
第二天早上从家出来时两个人的背包就被塞满了，都是昨晚去方家的亲戚、邻居给准备的，有吃的、有喝的，佟姑姑带着方悦还给三妮送来一个手工缝制的洋娃娃，还会说话。
一晚上，谁来三妮给谁看洋娃娃，后来干脆直接搂着睡觉，早上起来就塞进背包里，又被卓秀芝强行掏出来。
上一世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三妮自己百货商店买回来一个布娃娃，特别像小时候的三妮，黝黑的两只大眼睛，两条麻花辫。
找了许多布头，三妮给娃娃缝了裙子、鞋子，后来生病住院都一直带着。
这天的其江火车站，来送行的不仅仅是铁路系统的男女老少，还有其江市委的领导。
跟随三妮和书珩一起去察哈尔的“其江市先进事迹报告团”成员共五人，三妮和书珩是最小的。
另外三人有医疗系统一人、商业系统一人、教育系统一人，再加上市宣传部长领队，六人组带着红绸绶带，带着大红花。
整个车站都跟着三妮和书珩骄傲，有等着乘车的旅客问咋回事，问道谁都挺着胸脯回答：
“俺们单位方大山的儿子和女儿，去察哈尔做先进事迹报告。”
或者“那俩孩子是今年其江市的先进人物代表，去察哈尔开会做报告，他们家就在我家后面隔了几趟房。”
郑老师带着卓成挤上前，塞给三妮两个苹果、就连刘长喜拉着书珩也是我这个当舅舅的以后要咋样咋样、唔哩哇啦说了一大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末了塞给书珩二十块钱，还被赵旺弟抢回去。
人群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一个咬着指甲狠狠的看着被众人围着、喜气洋洋的三妮和书珩；一个用脚踢着一旁的水泥柱子，嚷嚷着：
“我说你别看了，有啥好看的，咱俩明儿也去找蘑菇圈採蘑菇。”
“你唬啊，那是蘑菇圈採蘑菇的事吗？人家是有矿，找到矿了！”
任莎莎本就气不顺，被赵美月一句话气得胃疼。
“找矿呗，那就找矿，说哪有矿我陪你去找？”
“我要知道哪有矿，早就去察哈尔做报告了，还用在这儿给你废话。”
“你不知道哪有矿——就知道天天琢磨怎么跟章书珩套近乎，人家有矿也不跟你说，热脸贴冷屁股，活该。”
“我愿意，贴谁也不贴你。”
“哎，任莎莎，你别没良心啊，这些年不都是我陪着你，帮你想主意，帮你跟踪章书珩，就连选班长都是你说的投章书珩票。”
这句话书珩听见要气死，感情在他俩嘴里，他当班长还得谢谢他俩的选票啊。
“走——”
“干啥去？哎，莎莎你等等我，你干啥去呀。”赵美月紧跟着出了车站，任莎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赵美月你知道不知道报纸上写得那个蘑菇圈在哪？”
“蘑菇圈，哪个蘑菇圈？”
“哎哟，笨死你了，就是章书珩找到矿的那个蘑菇圈。”
“这个——”赵美月挠挠头皮，她连报纸都没看。
“啥也指不上你。”任莎莎嫌弃的扒拉一下并肩走到赵美月，让去后面跟着走。
方大川和卓秀芝被众人簇拥着，站到软席车厢的窗口下，车上面对面坐着书珩和三妮。
当妈的总是不放心细节，平时精明通透的卓秀芝这两天重复唠叨几句话：
“书珩呀，住招待所时，你给三妮的房间检查一下窗户和门，”
“我记住了，婶子。”
“她去厕所，你在外面等着，守着点。”
“嗯嗯，知道了，婶子。”
还想说啥，旁边的其江市委的一个小青年打断卓秀芝的话：
“婶子，您是不是没去过察哈尔啊？”
围在卓秀芝身边的让奇怪的回头看他，怎么能说卓秀芝没去过察哈尔，人家车组一年将近一百趟往返其江和察哈尔。
“啊，我没有看不起这婶子的意思，我是说，这次是先进事迹报告，住的是省委招待所，那门口都有卫兵站岗，一般人进不去。很安全很安全。”
小青年急忙解释，他话音一落，方大川伸出双手就握住小青年的手：
“同志，你这次也去吗？那啥我是孩子的父亲，麻烦您给照顾着点。”
“好说，好说。”小青年一口应承。
“您是——”方大川想着拜托了人家事情，后期要感谢人家，不能不知道人家是谁？
“哦，他是咱其江市市长秘书沈辉。”小青年身边的人替他做介绍。
乖乖，这么大的官这么年轻，守在卓秀芝身边的邢花朵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其他人也指点着小青年议论纷纷。
“方嫂子，你瞧瞧你家俩孩子还住有兵把大门的招待所，还有这个……秘书、市长秘书照顾，啧啧，这搁故事里就是公主出游啊。”
“哈哈——”邢花朵的话引起身边一众欢笑。
“别瞎说，”卓秀芝嗔怪了邢花朵一眼，怕秘书沈辉生气。
“爸爸、妈妈你们回去吧，火车马上开了。”
“是呀，大家都往后站，火车马上就开了，注意安全。”
秘书沈辉叮嘱了一句，看见市长要走，跟方大川点点头，转身也走了。
方大川有些失望：
“他不坐车一起去啊。”
“方叔，他和市长做吉普车去，比我们快，到了安排好会去车站接我们，你和婶子放心吧。”
“妈妈后天，你在察哈尔车站就能看到我和二宝哥，我们坐你的车回来。”
三妮安慰卓秀芝，其实她心里也是忐忑的，毕竟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门。
“好、好，妈妈等你们。”
火车一声汽笛长鸣，缓缓开出其江市，书珩和三妮挥着手，和众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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