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心像刀刺般疼
叶鸾没看到跟上来的两个人,她一路飞奔到了陆斐柏的小院里。
屋内,挤满了人。
床榻上,陆斐柏已经晕了过去,脸色有股病态的苍白,榻边,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给他把脉。
是他!
之前给她玉珠的那个老头子。
青栾见她疑惑,解释出声,“叶姑娘,这是我们世子的师父明渊大师。”
叶鸾胡乱点了点头,也没心思管这些。
她看着榻上晕死过去的人,四肢传来了一股无力恐慌感,难受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老头,怎么样了?”
谢北寒见他拧着眉头,迟迟不语,禁不住出声询问。
明渊收回了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起身要去拿药箱,一转身站起来,就看到了叶鸾。
“哟,是你,小丫头。”
叶鸾见人朝她看来,点了点头。
明渊没心思说话,回头看了眼病榻上的徒弟,深深叹了口气,就要离开。
谢北寒拦住他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他服下的药逼出了霜毒,估计要昏几个时辰。”
“那他醒来后会怎样?”
明渊落寞的摇了摇头,“先天性的霜疾,药石罔效,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过,那菡丹珠是世间珍宝,说不定啊,还真能撑些日子。”
救不了,救不了啊。
这么多年了,他遍寻了各地各州,查阅了各种疑难杂症,可先天性霜疾,无药可医,无药可医啊。
想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缘尽,缘尽了。”
话落,谢北寒眸子有些失神,阴邪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叶鸾心下沉痛,她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不禁红了眼,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站在门口的萧驰湛看她落泪,心就仿佛是被刀刺了一般生疼。
“鸾鸾。”
叶鸾听到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回头。
先天性霜疾,为何偏偏是这种不治之症,到底该怎么根治?
外头的雪花似有若无的下着,地面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凄冷的月高悬在苍穹之际,屋内的人,这才清醒了过来。
“醒了。”
“师兄醒了。”
陆斐柏苍白着脸转过了头,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一众人,最后落在了叶鸾的脸上。
“你感觉怎么样了?”
谢北寒大步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泛白的唇轻轻扯了扯。
“没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众人看他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
叶鸾嗫喏着唇,可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众人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了谢北寒一人。
陆斐柏靠在床边,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盯着叶鸾出去的背影,盯了好久。
“想吃什么?”
谢北寒给他倒了一杯茶过来。
陆斐柏借着他的手坐了起来,他看了眼外头窗户的夜景,突然出声。
“北寒,带我出去看看吧。”
这屋子里,太闷了。
谢北寒什么话都没说,给他拿过来了貂裘披上,推着他往门外去了。
这几日下了雪,外头的夜里很冷。
两人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空中的月亮。
“北齐的月亮比塞外的更大更圆。”
谢北寒单手支着头,懒懒的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他,道,“想回北齐了?”
“嗯,可惜啊,没机会了。”
陆斐柏自嘲的笑了笑,“我死后,你悄悄把我葬了,莫要惊动任何人。”
凄冷萧瑟的风夹杂着雪花落在谢北寒的脸上,他默默的闭上了眸子,嗯了一声。
“青栾。”
“世子。”
陆斐柏淡声道,“东西都弄好了吗?”
青栾恭敬的拿过来了一个锦盒,放在了石桌上。
“我走后,把这个交给阿鸾。”
干净苍白的手轻轻的将锦盒推了过来。
谢北寒睨了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
陆斐柏道,“我在九州的暗桩,你都知道,你清理了吧。”
“嗯。”
“还有那些庄子--”
“行了,闭嘴吧你,听得老子烦。”
谢北寒不耐烦的掉了个头,瞥向了旁边的梅花。
陆斐柏也不生气,轻轻笑了笑,靠在轮椅上,也不再说了。
他看着远方的风景,温柔的眸子里平和一片。
园里廊下的灯笼高高悬着,给这昏暗的院子带来了点点的光。
半晌,谢北寒平静的声音悠悠响起。
“景止,幼年的约定你可别忘了。”
陆斐柏失笑,“自然。”顿了顿,他蜷缩了下手指,开口道,“北寒,去把我埋藏在桃花树下的酒挖出来吧。”
谢北寒声线僵了僵,抬眼,“到时候了吗?”
“到了。该喝了。”
他这辈子还没尝过酒的滋味呢。
翌日,叶鸾过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躺在轮椅上闭着眼的陆斐柏。
和煦的阳光打在他俊逸温柔的面庞上,仿佛是踱了一层光。
谢北寒身穿一身黑袍,就坐在他的身边,低敛着眉眼,神色漠然一片。
他们的脚底下,零零散散的落了好几个酒坛子。
叶鸾的心底升起了难言的猜测,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脚像是在泥里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
墙角扶疏枝叶间落下来的露水冰凉的打在她的脖颈里,顺着衣襟滑落了进去。
冻的她整个人都在发寒。
“小丫头,过来。”
谢北寒在这儿坐了一整夜,整个人的身上都挂着一层寒霜。
叶鸾僵硬着身子走了过去,她站在陆斐柏的身边,微微俯身,伸出了发白发僵的手去探呼吸。
“景止。”
她的手在抖,抖的她险些有些站不住。
谢北寒拉住了她,看着她红了眼,泪水夺眶而出,发白的唇微勾,“哭什么?”
死了吗?
听到动静,陆斐柏微微睁开眼,看到叶鸾红着眼眶的样子,他微怔,轻轻扯出一抹笑。
“阿鸾,我没事。”
叶鸾看着那双温柔的眸子微微睁开,她僵硬着的手瞬间松了下来,站直,呼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躺在这里?”
她还以为人死了呢,吓死她了。
陆斐柏苍白着唇,轻扯了扯嘴角道,“看了会儿月亮。”
不会是看了一夜月亮吧。
叶鸾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陆斐柏温柔一笑,“阿鸾,我午后就要离开无回门了。”
“啊,你身体不是还没好吗?要去哪儿?”
陆斐柏道,“要出去一趟,办点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