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惹大事
陈士杰在凉亭内坐不住,频频往厅内张望。
林颂合也很担心,她试探问道:“方才殿下杀绣眼鸟时,我正好看见,不知殿下为何对一只鸟这么忌惮呢?”
陈士杰也是一脸茫然:“我要是知道,也不用在这里发愁了……”
“希望四妹能有办法好好安抚下殿下。”
陈士杰将目光收回,轻飘飘地落在林颂合脸上:“三小姐与郡主虽说同为姐妹,但性情却是迥异。”
林颂合璀然一笑:“四妹从小肆意洒脱,率性而为。我笨嘴拙舌沉默畏言,只因我母亲初时为妾,所以我从小就懂得敬终慎始,时间久了也就变得缩手缩脚,难登大雅之堂。”
陈士杰嘴角边扯出点生硬地笑,却冷眼看着她:“三小姐断不能将沉默畏言跟笨嘴拙舌相提并论,同样也不能把敬终慎始与敛锷韬光混为一谈,三小姐你说呢?”
林颂合美眸流转,一笑嫣然:“陈大人这话倒叫我听不懂……”
陈士杰喝了最后一碗茶,大咧咧地用手抹了把嘴,起身便说:“告辞。”
……
“天啊!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在作甚!”
陈士杰见厅内许久没动静,便直接推门进去,正好看到祝耽坐在椅子上,头虚弱地靠在林汝行肩头。
马上大惊小怪地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林汝行一脸蒙圈,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们也没干什么啊,值当的他又骂人又捂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捉奸在床了。
祝耽睁开眼,气色已经大好,甚至还狠狠白了陈士杰一眼。
“你好了?”
祝耽顺势把眼皮一翻,“嘎”一声又要晕过去。
林汝行一把将他的头推开:“想挺尸去你的王府里挺。”
陈士杰转过身来,笑嘻嘻凑上前:“咱们来了半天了,也该回去挺……用膳了。”
说完便先出去了。
祝耽起身将衣服扯平,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林汝行。
“殿下常年在外征战,此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祝耽朝她走近两步,几乎要贴上她,悠悠问了一句:“若是有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林汝行往后退两步,气呼呼地问:“你、你几个意思?”
祝耽又朝她逼近,目光锁在她额上:“依本王来看,这种秘密不该让活着的人知道,除非……”
林汝行扭头跑出两步,飞快拾起刚才扔到地上的彩漆木雕昴日官。
她将手伸到祝耽面前,祝耽脸色一便,马上夺门而出。
“哼,我好心提醒你,你却想用身家性命来威胁我,果然皇室中人都是铁石心肠。”
……
回去的路上,陈士杰看着祝耽笑得一脸荡漾,心里就来气。
“今天咱是来干什么了的?我看你早就忘了。”
祝耽独自陷入回忆,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闯了个祸就回来了!”
祝耽收起遐思,没好气地说道:“
林汝行又开始担心地掉眼泪,祝耽又问:“郡主为什么那么早就出门去了?”
“哦,是这样的,林矣说这两天给文夫人的首饰快要做得了,她最近去铺子里监工,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
“这么说,文夫人的首饰都是在铺子里做的?”
林汝行点点头:“林矣不放心,特意将后院的屋子收拾出来一间,给工匠们做首饰用,说是那里清静无人打扰,也防止他们偷工减料,在眼皮子底下让他们做工,总是会放心些的。”
“那今天那几个工匠还在吗?”
“还在呢,文夫人的事不敢耽搁,他们正加班加点赶制。”
祝耽起身:“我去会会那几个匠人。”
到了贵客隆的后院,果真还有几个工匠在秉烛赶工。
祝耽不想浪费时间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最近郡主都是早早来监工么?”
其中一位匠人回说:“是的,殿下,郡主每次天不亮就过来,催我们抓紧做工。”
“那最近郡主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或者要去见什么人之类的话?”
工匠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没有呀,郡主怕打扰我们做工,基本不跟我们闲聊的,最多也就是跟我们聊聊材料工艺的事情,所以,并未听郡主说过要去见什么人的话。”
“那今日郡主没来,你们怎么想?”
“这……老实说,今天郡主没来,草民们确实有些疑惑,草民们也议论过,我们觉得郡主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今日才不来监工的。其实无论郡主来或不来,草民们都会尽心尽力的,毕竟这是献给文夫人的首饰,草民们自然不敢怠慢,倘若有什么闪失,郡主不能自保,我们肯定也不能独善其身啊。”
祝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觉得郡主为何一定要日日来监工呢?她不懂你说的这些道理么?”
“想必是郡主自己想寻个心里踏实,所以只有自己亲见了才放心。”
祝耽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正准备离开。
“殿下,敢问这位殿下一句,郡主是怎么了?”
“她失踪了。”
那位工匠大骇:“失踪?这怎么会?”
“所以本官才特意来这里向你们文话,不过很明显,你们对郡主失踪也没有什么线索。”
“殿下请留步。”那工匠突然说了句。
祝耽立马问道:“有话快回。”
“京中还有宝玉坊,一直随着郡主的贵客隆做生意,郡主做优殊定制,他们也做,郡主做整套头面,他们也学。郡主之前也说过,这全套头面别人最多也就是学学她的想法,但是花样确实贵客隆独有的,旁人万万不能制出一样的来。郡主将我们拘在这里做工,可能也是怕图样流传出去吧。”
“那这些日子,宝玉坊有人来打探过么?”
“自然是没有,想来没人敢光明正大去对家铺子里偷艺,要偷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来。”
“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宝玉坊的人为了得到郡主的图样,将人掳了去?”
“这个草民不知,想来只为了图样,他们还不敢,毕竟郡主也是钦定的皇商,还是效忠过太后娘娘的人,掳郡主就为几张图样,那太不划算了。草民之所以提供这个线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郡主一直没有消息,殿下倒也可去宝玉坊打探打探。”
祝耽和史进半刻没耽误,直接去了宝玉坊。
因为祝耽跟史进二人常在状元街穿梭,有些头脸的铺子掌柜都识得。宝玉坊的胡掌柜看到二人一脸戾气地进来,心里很是不安稳,急急走出来迎接:“祝侍郎您来怎么也不提前……”
祝耽没空听他拍马屁,直接问道:“贵客隆的东家,你可知去了何处?”
姓胡的掌柜被他问得没头没脑,只好回曰:“这个草民不知啊,草民跟林家郡主素无瓜葛,林家小姐去了何处草民真的不知道。”
祝耽眯眼又冷冷问了一句:“没到你这儿来?”
胡掌柜头摇得像波浪谷:“殿下说笑了,我们在生意场上可是对家,林家小姐怎么可能到我铺子里来?”
史进上前一步吓唬说:“倘若因为你们屡次剽窃贵客隆的创意,被郡主找上门来要说法呢?”
“哎呦……”胡掌柜吓得马上跪在地上:“殿下这么说可折煞草民了!莫说郡主根本没来过我这宝玉坊,就算真来了,我也是给郡主赔礼道歉没说得,怎么可能杀人灭口呢?殿下,谁不知道贵客隆是殿下关照过的铺子,给草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铺子里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啊……”
史进被他吵嚷地心烦,丢下一句:“起来吧。”
两人出了宝玉坊,史进试探地问道:“殿下,现下我们去哪里?”
祝耽步履匆匆,边走别说:“现在情况不好,若不是宝玉坊抓的人,恐怕就要落到张无显手里了。”
史进想了想:“张无显心细如发,怕也能打探到殿下跟郡主的关系匪浅,如果说他掳了郡主引殿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我们是不是现在要去张府走一趟?”
祝耽摇摇头:“张无显肯定不会将人掳到他的府上,这要是传出去,他这脸面可不敢不要。”
“那现在咱们去哪儿?”
“去春芳院。”
史进不解:“诶,不对啊,殿下,去春芳院能有什么用?”
“找白丽丽聊聊。”
史进一听白丽丽,顿时明了:张无显虽然不能亲自动手掳一个商贾女子,但是却可以让白丽丽动手啊。
陈妈妈照旧在春芳院门口招揽客人,一边打眼扫着这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
说实话她看到祝耽跟史进这俩人,心里并没有多高兴,因为这俩人一不吃喝,二不叫姑娘,反正不是她家的财神爷,每次来都是来看事儿打听事儿的,神秘兮兮反而让她经常觉得不踏实。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早就挂上了欣喜的笑:“哎呀,二位公子可有功夫没来了,快请进,雅间现在还给您二位留着呢。”
不过她看到这二位神色肃穆,也就识相地收了脸色,赶忙引他们去了二楼包厢。
祝耽坐下直接吩咐道:“劳驾陈妈妈将白丽丽请来,本公子有话要问。”
陈妈妈讪笑了一声:“丽丽呀,她马上就要上台了,不如等她……”
“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史进又及时充当了黑脸的角色,还故意将佩剑在腰间拎了拎,吓得陈妈妈顾不得许多,赶紧捂了胸口出去给他们叫人了。
白丽丽进门前先是拿眼扫了扫祝耽的神色,而后也换上端方的笑容,在祝耽对面坐了,柔声问道:“不知道祝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祝耽耐着性子,尽量慢慢问话:“白小姐好手段,两边接头两边瞒,既然白小姐压根就不信任祝某,又何必佯装出要合作的样子来呢?”
白丽丽听罢只定了一下,随后满眼堆笑:“祝公子说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因为朱乾魂的事一直没查清楚,张无显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再派人跟我对接了。”
祝耽饮口茶:“本公子看你是在花街柳巷营业多了,说话向来一股假惺惺的意味,说实话本官看的实在腻烦,今天有句话我必定要问出句实话:郡主到底是不是你掳去的?”
白丽丽仍旧笑着,仍旧摇头。
祝耽看在眼里十分厌恶,不得不抛出些狠话:“行了,你若不承认,那我只好派官差来将这春芳院翻个底朝天来找人了……”
白丽丽抢白道:“倘若殿下找到了呢?是不是本姑娘就要死在史殿下这把剑下了?”
祝耽答道:“本公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不是你掳走的郡主?若你再不好好说话,无论我再春芳院找不找得到郡主,本公子都杀你泄愤。”
“那岂不是殿下的不是了?既是找不到,那肯定是我没撒谎,如何还要杀我?”
祝耽厌恶地看她一眼:“因为你这幅油嘴滑舌的面孔实在恶心!”
白丽丽捻起手绢呵呵一笑:“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无论什么面孔都惹人讨厌吧?”
“再问最后一次,郡主到底是不是你掳的?”
白丽丽索性偏过头,气呼呼地说了一句:“不是。”
祝耽抽出史进手中的佩剑,一晃就砍在她臂上,速度快得连史进都没反应过来,白丽丽痛得尖叫出声,陈妈妈一早就发现这两个人神色不对,生怕闹事,所以也没有走远,听到白丽丽的声音,几步就跑来,掀了帘子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
好在陈妈妈也是经历过事的人,她非但没叫出声,反而压低声音问道:“两位公子怎么可再我春芳院行凶伤人呢?”
祝耽看她一眼,又看了看白丽丽,白丽丽吓得脸色发白,但是眼里满是愤恨之色,祝耽见她不服,又一抡剑,将她另一只臂也刺了一剑。
白丽丽顿时就软塌塌从椅子上滑下去,气若游丝地说道:“她在后院……”
陈妈妈吓个半死,直要训斥祝耽,祝耽抢先一步说道:“你春芳院的姑娘竟然敢大白天当街掳皇商钦此的皇商女,再敢多嘴连你一起剐了!”
陈妈妈顿时蒙了,嘴里嗫喏地问白丽丽:“你、你怎么敢惹出这样的事儿来?罢了罢了,待你养好伤,我这春芳院也留你不住了。”
祝耽找到后院一个柴房,史进正要上前踹门,祝耽又拿起剑“咔嚓”一声劈出去,立时将木质的门栓砍断,随后冲了进去。
这柴房昏暗潮湿,只有一个大炕在屋子当中,炕上果然躺着一个人,祝耽急急叫了两句“郡主?”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没有回应,史进在身后提醒道:“殿下,小心有诈。”
祝耽先将剑架到那人的脖子上,然后将人翻身过来,仔细看了看脸,果然是郡主,遂将剑放下,用手指探了探鼻息,立刻将人抱起:“史进,你去问陈妈妈借顶轿子,还有,让她把后门开了。”
史进领命,临走问了句:“郡主还好?”
祝耽一脸忧心说道:“还活着,应该是中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