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郑老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单人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短头发的男青年。
青年面容清秀，眉宇间透露着一丝刚毅。
他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之中。
渐渐地，青年眉头慢慢堆起，面露痛苦的神色，他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蓦然间，青年睁开双眼。他猛地坐起身来。
他弯着腰，呼吸急促，似乎是刚刚做了噩梦。
青年稳了稳心神，缓缓抬起头来，他打量了下四周。
我这是在哪里？
林然惊诧不已。
刚刚梦到自己被白魔一剑刺死。
好在，只是个梦。
他想下床，可胸口传来剧痛。
他连忙看了下自己，发现身上多处有缝合的痕迹。他忽然想起，自己被何欢打了两枪，又在他胸口割了一道伤口。后来又被白魔一剑刺穿了肩膀。
不过……看起来自己是被人救了。
是谁呢？
还有，零、张成成，还有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他忽然想起张成成的死，顿时感到难过不已，心生愧疚。如果不是他将张成成卷进来，那么张成成绝对不会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林然黯然神伤。
嗡嗡。
什么声音？
“咳咳。”
又响起一阵咳嗽声。
林然急忙警惕地循声望去。
这时，房间里忽然亮了起来。
灯开了。
林然看到，他的侧前方，走来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刚刚的咳嗽声应该是这个男人发出的。而男人的身后，是一扇玻璃门。嗡嗡声看来是电动门打开的声音。
“你醒了。”男人停下脚步，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冷漠。
林然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谁？我在哪里？”这时，林然才注意到，男人很瘦，脸颊凹了进去。男人的胸前，戴着一个似乎是玉制的佛牌。
男人微微抬了抬头，看着林然的脸。
林然觉得，男人的眼神有些悲凉。
“那个女孩，被警察接走，已经安全了。至于你的朋友，很不幸，他牺牲了。”男人淡淡地说。
林然眼中暗淡了一瞬，他问道：“你是谁？”
男人继续说道：“那个火星制造的女机械人，她在这里。”
林然惊诧不已，他连忙提高了嗓门，追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零的身份？”
“咳咳。”男人握拳顶在嘴前，咳嗽了两声。他开口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帮我做一件事，我让你活，恢复你的自由身，免去你的通缉令。二，你拒绝我，林然就此从世界上消失。”
林然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向前一步，伸手要抓男人的脖子。
可他刚一动，差点摔倒，他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低头一看，发现左脚脚腕上，绑着一个黑色的装置，约有巴掌大小，像脚套一样。
他又往前一迈，可发现左脚怎么也迈不动，像坠了千金巨石。
男人淡淡地说：“这是最新研制的，罪犯的脚镣。我启动了重力开关，你此时是移不动步的。”
“你到底是谁！”林然怒道。
男人转身，对着玻璃门外拍了拍手。
随着脚步声响起，一阵嘈杂的笑声响起。
“我在外面都等半天了，怎么才叫我，我等得好心烦啊，好心烦。”
声音刺耳，又令人厌烦，林然皱了皱眉。他看到，从玻璃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裤衬衫的男人。男人长相喜庆，包子脸，大眼睛，笑容挂在脸上。但是却令人喜欢不起来，有点反感。
“这是董小五。你的搭档。”男人咳嗽了两声，对着林然，指着包子脸男人说道。
“什么搭档？我没有答应过你帮你做事。”林然不悦道。
董小五沉下脸，露出一副阴沉的样子，眯着眼睛，低沉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小五吗？因为——我每杀一个人，就会改一次名字，我已经杀了五个人。等我杀了你，我就叫小六。”说着，董小五露出狰狞的神色。
林然眯着眼睛，他双手握拳。
这时，董小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当真了，当真了。”
林然有点懵。
男人开口说道：“小五喜欢开玩笑，你不要介意。我和你说下，你的任务。”
林然厉声说道：“我不会执行什么任务。”
男人蓦然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却又阴森。
林然看到，董小五恭敬地低下了头，一改之前轻松活泼模样。
“林然，我这个人，不喜欢复述我所说的话。如果你接下来还是拒绝，那么我会立刻引爆你脚上的脚镣。到时候，你没有后悔的机会。”男人冷冷地说。
林然沉默不语。他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董小五。林然沉思了下，说道：“我要见见零。”
“可以。”男人爽快地答应。
说罢，男人转过身，向屋外走去。董小五忙在后跟上。林然迈了一步，发现左脚能动了，他也跟了过去。
出了屋，是一条长廊。长廊的一边，是岩壁，另一边，则是一个个房间，但是玻璃门都是关闭着的，并且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林然感到惊奇。
这个地方，好诡异，而且很压抑，就像在一个山洞里面一样。
走过了几个房间，男人在一个玻璃门前，停了下来。林然来到男人身旁，男人指着玻璃门，林然看了过去。
玻璃门顿时变得透亮，屋内的环境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林然清晰地看到，零躺在一张床上，它的身子连接着几根数据线，连接在她身旁的立着的一个半人高，方形仪器当中。
“零！”
林然喊道。
可零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安静地躺着。
“她在沉睡。”男人淡淡地说。
林然猛地伸手去拉门。
这时，他感到手被人拉住。
“喂喂喂，你这样不好吧，郑老可没同意你开门。”董小五的声音响起。
林然想要推开董小五，却被董小五按倒在地。
“小五是摔跤界一等一的高手，聪明一点，不要让自己太难堪。”被叫做郑老的男人，淡淡说道。
林然挣扎着要起身，但是双腿被锁住，动也动不了。
“滚开！”林然喝道。
董小五呵呵笑起来，揶揄道：“无能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愤怒。你越愤怒，越证明你无能。”
林然刚要发作，郑老开口打断说：“好了，小五，放林然起来。”
董小五连忙起身，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林然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满地看了看董小五，随即扭过头去，不再看两人。
“小五以前是军人，位居大校的职位。”郑老淡淡地说。
林然皱了皱眉。
大校？
好像是……高等的军官。
林然对军衔不甚了解。
“这个任务，小五需要一个帮手，但是我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郑老说。
林然皱了皱眉，说：“我走投无路，所以被列在值得信赖的人的列表中？”
郑老点点头说：“你很聪明。”
林然耸了耸肩。
郑老看了看屋内的零，又扭回头来，看向林然，说：“我需要你帮助小五，不管用什么手段，来帮助我取得四块能源石。”
“能源石？”
郑老点了点头说：“存放能源石的地点，小五会带你去。”
林然抿了抿嘴，问道：“你要能源石做什么？如果你不说，我宁死也不会去。”
郑老沉默片刻，娓娓说道：“林然，我给你讲个故事。”说罢，郑老望向虚空，他的眼神变得哀伤起来。
“三十年前，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立志为国为民，走上了官途。二十年后，两个少年，变成了两个复杂的中年人，他们的思想和志向，有了巨大的反差。其中一人，志向未改，而另一人，则成为了精英主义者，视百姓为草芥。他们从此分道扬镳。在官场上，两人已位居高位。而精英主义者，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择手段，将那名怀抱着正义之志的少年好友，残害得家破人亡，被迫离开了权力中心。那名少年好友，此时已迈入老年，但他的志向未改，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他要将那位残忍的朋友拉下马来，还政界一片清白，还百姓一片蓝天。”
说罢，郑老眼眶含泪。
而董小五，也抹了抹眼睛。
林然难以置信地看着郑老，他踌躇片刻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郑老轻轻笑了笑说：“你只有相信，这一条可以走。还有，这位火星的朋友，当我获取硬盘的信息后，我会还她自由。届时，你们可以重新恢复正常的人生。而永生计划的骗局，由我来帮你揭露。你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也没有媒体愿意相信你的话。而我不同，我可动用的关系，是你难以想象的。”
林然心中一惊。
这个郑老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听他的故事像是做过高官。但是他要揭开永生骗局，这到底可不可信？
“好了，现在出发。”郑老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林然急忙叫住了郑老，说：“你要能源石做什么？”
郑老头也没回，淡淡地说：“那是揭开永生骗局的必要的一环。你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
林然皱了皱眉，说：“可……”
郑老缓缓转过身来，微微笑着说：“我已解除了你的通缉令，你现在就可以出门来验证。到时候，你会相信我所说的话的。哦，对了，假如你想跑，我可以随时引爆你的脚镣。也不要想取下来，你放心，你做不到的。”
说罢，郑老再次转身，迈步便走。
林然踌躇片刻，喊道：“你真的会揭开永生计划的骗局？”
郑老身子顿了顿，冷冷地说道：“我不会复述我所说的话。”说罢，郑老提步离去。
“喂……”林然想迈步去追。可刚走了几步，被董小五拦了下来：“郑老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了。至于信不信，你出门找个警察验证一下，你看看他抓不抓你不就行了吗？你怎么这么顽固、固执、执迷不悟、顽固不化、冥顽不灵……”
林然僵硬地转过身，面向董小五，对方还在说：“愚昧无知、食古不化、愚不可及……”
林然嘴角抽了抽，说：“小五，出发！”
董小五一听，热情地搭住了林然的肩膀，兴奋地说：“走，带你去取机甲。”
林然跟着董小五，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临走前，林然回头瞥了一眼零。零还在躺在床上，熟悉而又遥远。
林然有些伤感。
而玻璃门再次变得模糊起来，直到里面的景象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走入了一间房间内。
走廊里响起了董小五的洪亮的声音：“第一站，东海渔村。”
与此同时，在某大洋的深海当中，一块放着红光的石头，静静地躺在海底的泥沙上。在它的旁边，一条硕大的凶猛的鱼类，游动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