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她永远可以有选择
叶江闻言却笑了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听见他提起你，还是早几年他刚在源溪市读高一的时候。”
“……高一的时候？”宋念溪的心脏不可控制的轻跳了一下。
记忆倒回到高一时，她好像对叶知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一定要去回想一下那个时候的叶知洲的话，唯一能记起来的，大概是那时的他还没有开始变得堕落。
刚上高中的时候，叶知洲就凭借出色的外形和家世，在圣川中学格外惹眼了。
成为后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之前，他在老师同学眼中也曾是闪着光的存在。
而彼时的宋念溪，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跟叶知洲并没有过什么交集。
所以几年前的叶知洲，为什么会和叶江提起自己？
宋念溪一时有些出神，直到叶江的咳嗽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起身给叶江倒了杯温水后，宋念溪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叶江却早已从她的反应中发现了端倪，不禁摇摇头叹道：“看你的神情，想来是对这件事存有困惑。”
“小洲这个孩子，家庭情况比较特殊，虽然从小都一直乖巧懂事，但是他父母离婚，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些打击。”叶江喝了些水，才渐渐止住了咳嗽：“说来也全都怪我这个老头子身体不够硬朗，没能好好给他撑腰……”
宋念溪听到这里，也将内心的不解问了出来：“既然您和叶叔叔都在帝都，那为什么叶知洲他会一个人留在源溪市读书？我之前……去过几次他在源溪市的家，除了张阿姨会偶尔过来照顾下他的起居，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当年小洲的父母，是为了生下他才结婚的。”叶江的神情很是平静，声音苍老道：“婚后他们就成了一对怨偶，后来小洲就一直被我养在身边，但他读高中那年，他的父母还是离婚了。”
“其中的是非对错，现在再去追问也毫无意义。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对小洲的厌弃表现的如此明显。”叶江说到此处，面上也浮现出了心疼的神色：“偏偏我这个老头子又没有用，自那之后一气之下便病倒了。”
“小洲他妈妈早就和爱人远走国外，小洲爸爸……”叶江边说边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竟然还跟着别的女人一起挤兑自己的亲生儿子。”
宋念溪连忙又给叶江倒了杯水，安抚他道：“爷爷您别着急，喝些水再慢慢说。”
叶江却摆了摆手，稍稍平复后又道：“一年前我突然重病，小洲才不得已要转学回帝都，但谁知他路上出了车祸，腿也因此受了重伤……”
“他出了车祸？那他的腿……”宋念溪想到前不久帝都大学的联谊会，当时她还以为叶知洲是在骗她，原来他是真的受了伤。
“那后来呢？”想到自己还曾对着他的腿拳打脚踢，宋念溪一时间很是自责。
“后来他的小提琴老师，也是我的多年老友李老先生，专门从国外请了专业医生过来，才将他那双腿给保住，虽说现在还是要定时去复查，但好歹是没什么大碍了。”叶江感叹道：“小洲爸爸和新妻子又有了孩子，跟他的关系就越来越僵了。”
“甚至于那场车祸，也多半是有人为了利益才故意谋划。”叶江边说边看向宋念溪，语气虽然仍旧慈和，但却包含了明显的严肃：“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叶家私下的肮脏事儿，按理说我不该口无遮拦，但溪溪……这些话我不说，按照小洲的性子，还不知道要瞒你多久。”
“小洲他车祸受伤以后，一度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谋划车祸的背后主使对他动了杀心步步紧逼，是我逼他……与林氏珠宝的千金订了婚。”
“我重病在床护不住他，只能为他寻找一个庇护之所。溪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既然你还愿意陪他来见我这个时日无多的老头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他。”
“…………”叶江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宋念溪的脑袋也跟着变成了空白。
原来当年他之所以会突然离开，真的是另有隐情。
想到叶知洲的车祸之后的处境，宋念溪忍不住心情复杂。
对面的叶江还在看着她，似乎是想等她的回应，宋念溪张了张口，才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我……”
她的话还尚未说完，叶知洲却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门。
宋念溪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叶江与自己的对话，但在瞥见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却还是声音很轻地开口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爷爷您放心吧。”
叶知洲却大略猜出了他们在聊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把刚才医生交代的事情，又跟叶江嘱咐了几句后，就带着宋念溪离开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以后，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夕阳斜斜的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静默无声的拉长了地上的两道人影。
宋念溪盯着自己的脚尖缓步往前走，叶知洲照顾着她走路的速度，步伐很慢的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行至一个偶有行人的路口时，叶知洲才终于沉不住气，唤了声前方少女的名字：“……宋念溪。”
与小姑娘的博弈之中，他从来都是率先缴械投降的那一方。
她不开口说话，他只能先打破寂静：“我走之后，爷爷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宋念溪点了点头，仰头看向他道：“叶知洲，我其实……”
“我不希望你原谅我。”叶知洲却先她一步，截断了小姑娘的话：“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我不想你因为恻隐之心，委屈自己来原谅我。”
“宋念溪，过去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话说到这里，叶知洲却忽然噎住。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并非是真的不想让宋念溪原谅自己，又或许是时隔太久，重新提起二人之间最敏感的话题，令他有些不安与忐忑。
但无论如何，他希望在他这里——
她永远可以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