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贼心不死
“后来，公主逃去了大月氏。也就是这里，想来这些黄金也是那时候藏的。”
顾伊道“原来如此。不过，这公主也真是自恋，还特意画了自己，藏在这里。”
展霜道“要只是这样就结束，就好了。这幅画，不是公主画的，多半是东方将军画的。”
“东方将军？是太祖皇帝身边，被称为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的东方克吗？”顾伊对这些人依稀有些印象，因为大历人过年时贴的门神，一个是第五将军，一个就是东方将军。可是后来东方将军换成了燕将军，有一次过年贴门神，父亲讲给她的。
苏辰道“没错。”
这这个没错，既是说展霜，也是说顾伊。
“太祖平定天下后削兵权，将功劳最大的东方将军和第五将军赶出了朝廷。第五将军建立了玲珑阁，东方将军建立了天一门。”
“玲珑阁？所以，第五卿是第五将军的后人？”顾伊后知后觉道。
苏辰继续道“第五将军心胸豁达，本就不喜欢朝廷内斗，所以乐得自在于江湖生根。东方将军则心有怨尤，毕竟征战十五年，一朝天下定，却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安于天命。十年后，东方将军遇到了前朝公主，此时的公主二十岁，生的美若天仙，东方将军第一次见公主，就爱上了她。”
展霜呸了一声，补充道“当时姓东方的都已经四十岁，家里孩子都好几个了。抛妻弃子，跟着公主私奔，丧尽天良。要不是他夫人是个刚强能干，正直开阔的人，气都气死了。”
“世事难料，当时东方将军也不知道公主是公主，可是两人相知相守后，公主将身份坦白。没想到，东方将军生了不臣之心，认为的孩子有前朝皇室血脉，想借此推翻皇帝，自己称王。于是，他们建立了山海盟！”
“山海盟？怎么有点耳熟？”
展霜道“道家三门，佛家千宗，犬马朝中，闲野仙踪，贼心不死。这个贼心不死就是指山海盟，是大历第一邪教，你应该听过。”
“不是不是，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让我想想……啊，记起来了，是石前辈和凤兮说过。”
“什么？”苏辰一震，问“什么时候？怎么说的？”
顾伊将那天的事情说了，“那天你昏迷不醒，没听见。”
苏辰眸子沉了沉，“没想到，贼心不死，真的是打不死啊。”
顾伊问“你还没说完呢？我又听不懂了。”
展霜道“山海盟建立二十年后，六十岁的东方将军发动兵变，在江湖和朝廷掀起了腥风血雨。东方将军的妻子为了保自己儿女，命自己儿子去求第五家，两家联手，大义灭亲，平定了祸乱。太祖皇帝心中有愧，便没有追究天一门和东方将军正妻所生一脉。可是几十年后，山海盟又在江湖重现，大历三百年，几乎每几十年，山海盟就会出现一次。直到三十三年前，盛祖皇帝时期，将山海盟老巢捣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才算彻底将山海盟清缴。”
顿了顿，展霜叹道“如今看来，山海盟又死灰复燃了。真是贼心不死。”
“原来是这样……”
“别想这些了。”苏辰将玛瑙盒子归位，又将顾伊手中的金条也放回原处，“咱们先出去吧。”
“不拿金子吗？”顾伊恋恋不舍道
“不能拿，咱们尚不知道这些金子有没有人看管，不能贸然动手。现在最多也就拿几根金条，如果金子有人看管，知道此地暴露，便会转移。所以咱们现在必须按兵不动，等回去之后再悄悄来，将东西全部搬走一个不留。”
顾伊虽然不舍，但也觉得有道理，只好点点头。苏辰又道“展霜，你在这里转一圈，记住这座地宫的大致布局。顾伊，你将东西清点一遍，记下数目，并确保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我先出去，好让大家别担心。”
三人不言，分头行动。
往出走时，孟先生还在拼命往前蠕动。苏辰月牙戟一挑，直穿他心窝，当场断气。其实不杀他，他在这沙漠也是自生自灭，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辰不喜欢留后患。
陈奇几人已经将货物搬来，所剩不多。大家看孟先生已经死了，骂了几句出气。陈奇问苏辰“她们两个呢？”
苏辰随口扯谎“洞内发现几具骸骨，看着可怜，她们留下安葬。这沙洞里面很危险，容易将人活埋，一会她们出来，咱们将洞口封上吧。”
顾伊两人出来后，就将洞口封死了。已经折腾了半夜，都没顾上休息，苏辰索性道“今天好好休息吧，睡足再起。”
众人欢呼，苏辰又道“还是要轮流值夜，一人半个时辰。”
苏辰和展霜仍是第二日起的最早的人。太阳从东方升起，最先点亮云层，云层如海，层层叠浪，将阳光化成明黄、浅橘、橙红、梅紫、蓝粉，晕染整片天空，如七彩珐琅瓷。大漠的风依旧狂野，将云彩刮的四散，低头又抬起，天空中的景色已然变换，无穷无尽，永不停歇。
“天上铁砧云，很快大雨淋。天有城堡云，地上雷雨临。乌云接日头，半夜雨不愁。西北恶云长，冰雹在后晌。”苏辰指着天上层层叠叠如鱼鳞一样的云彩对展霜道“大漠行路，要多看天上的云彩星辰，荒野寻路，要看土壤树木。就算身边有靠谱的人，自己也需懂一些。”
展霜认真听着，抬眸看向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不应该告诉顾伊吗？”
对面之人笑容真诚，面容带些严肃“以后这条路交给你。”
“交给我？”
“不愿意？”
“愿意。”展霜起身回答，不知觉已经站的很直。苏辰笑笑，递给她水壶，早晨起来，口干舌燥，尚未喝水。
“喝水了。”苏辰轻喊一声，大家都急忙起身，怕晚一点，就喝不上水了。展霜只喝两口，便递给了顾伊，顾伊也喝两口，递给了苏辰。
苏辰未喝，她半递不递的拿给少年们，道“只能两口，不可多喝。”
一个少年面露不服，接过水壶仰头就灌，才喝两口，被苏辰夺走了。人差点摔了，水半点没洒。
他抱怨“这么严格吗？”
“两口难以监督，所以……我数两下。”水壶传给旁边的人，苏辰大声念“一、二”后夺回了水壶。
“我还没喝到呢！”少年撇嘴求饶，苏辰无表情道“没喝到也算，下一个。”
就这样喝了水，坐下来吃早饭，一看饼也不多了。一群人垂头丧气，肚子叫唤。苏辰默默走到一只骆驼背后，拿出了一个包裹，一人一包丟了过去。
打开小袋子，里面是肉干。
“有肉啊！”
“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早拿出来还能留到现在？”
“也是。”
有肉裹腹，众人不再抱怨，就是更加渴了。又这么过了五六天，骆驼死了两只，没办法再驼人，只能徒步。大家将死去的骆驼扒皮剔骨，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肉。
饶是这样，心中希望渐渐泯灭，个个无精打采，苏辰却吹了一曲短笛，声音高昂轻快，她说“不出三日，一定走出沙漠。”
“真的？”大家不信。
“当然，赌一百两银子？我要是赢了，啧啧”苏辰掰扯手指，一脸奸滑“赌吗？”
“才不赌！”前车之鉴，众人觉得这必然是在坑钱，也自然都相信三天内必然能出沙漠。
只行了半日路，真的看见了沙漠尽头，还有些许人烟。大家狂欢不止，一人道“水呢！现在可以喝水了吧？我要一气喝个够！”
“给你。”苏辰将水壶丢给他，他大口吸入，倒了半天，一点水花不见。
“拿错了吧？这也没有水了。”
早就已经不说话的顾伊和展霜开口“因为真的已经没有水了。”
那人奇道“苏姑娘你好厉害，你怎么计算的这么准？”
无人答，他想了想，忽然后怕。展霜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苏辰已经好几次都没喝水了。”
“所以三天能够走出沙漠也是骗人？”
苏辰笑容攸然，指着前方沙漠尽头“我何曾骗人？”
仔细想想，少年们眼睛都已经湿润，如果昨天就告诉大家水没有了，恐怕大家起了争执，真就走不出去沙漠了。若非苏辰一直从容不迫，有序安排，他们也早已经和商州府的人一样，命丧黄泉。
“别担心，这次回去，多带一只骆驼运水。等摸清这片沙漠，咱们便是沙漠霸主了。”
“沙漠霸主，这名字霸气！”
“你说沙漠大王怎么样？是不是更霸气？”
少年们开心的讨论，将忧愁全部抛在脑后。展霜顾伊暗暗羡慕：男人都这么没心没肺吗？
不知不觉脚步加快，前方就是村子，目光可见处有一口井，几个少年大喜过望，全部丢下货物朝井边跑去。苏辰长戟一挥，拦住去路，险些将他们砍死。
“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长戟又是一挥，两支弩箭断在了少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