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相柳京在那田蜘蛛山住了下来, 他请自家搭档时刻留意着外界的动向,虽然范围被大地图限制了,但总有几只鎹鸦会从大地图范围内路过。
它们一路飞, 一路喊, 等于是白嫖鬼杀队的消息。
不出相柳京所料,那封被绑在霞柱鎹鸦腿上的信经由风柱不死川实弥之手,成功地送到了产屋敷耀哉的手上。
继国缘一。
这是令产屋敷一族至今记忆犹新的人。
他们更改过许多次姓氏, 为的是躲开鬼舞辻无惨的追杀, 但他们代代都没有忘记,将最初那个日呼剑士永远铭记在心。
那可是人类近似昙花一现的希望啊。
最强大的剑士, 仅仅只差一点就能将鬼舞辻无惨斩于刀下。
仅仅只是差了一点点……
可他们又不能将继国缘一的事告诉鬼杀队众人。
因为继国严胜, 那位日呼剑士的兄长,也是四百多年前, 鬼杀队的月柱。
他变成了鬼, 那一代的鬼杀队当主也因他而死。
而继国缘一……
因为私放恶鬼、让鬼舞辻无惨逃走, 以及其兄长化为恶鬼之罪,被鬼杀队……驱逐。
如果当初能有转折, 现在是不是会不一样?
后世,再没有出过一个继国缘一, 也没有一个剑士能够达到继国缘一的高度。
他是当之无愧的人类最强, 是鬼舞辻无惨畏惧的天灾。
时隔近五百年, 产屋敷耀哉居然见到了这个名字,手上还拿着继国缘一写给他的信。
是的, 这份信是写给他的。
即便他再如何日渐衰弱,他也是鬼杀队这一代的当主。
只是……
继国缘一啊。
快五百年了, 真的会有人类活到现在吗?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时透无一郎跪坐在不死川实弥身边, 面无表情地开口:“主公大人, 他是鬼。”
产屋敷耀哉朝他看去。
小小只的霞柱平静地抛下一道晴天霹雳,将除了已经从口中知道前因后果的风柱之外的人,都炸了个外焦里嫩:“他能在阳光下行走,日轮刀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且……”
少年心里有一点点不甘心:“他比我强大,很多很多倍。”
在那个鬼手里,他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他挥出的每一刀,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接下,而他却接不住对方的任何一击,只能不停的后退、后退、后退。
还有那种感觉……
时透无一郎掩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握了握拳,那种感觉至今令他神思恍然,他分明记住了那种仿佛无所不能的畅快,却怎么也找不准感觉再次进入那样的状态。
为什么?
是只有和那个鬼对战才能有那样的感觉吗?
以及……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对他说一些……听起来像是长辈对最亲近的晚辈才会说的话?
坐在这里的人仅仅少了一个音柱宇髄天元,闻言,大家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能在阳光下行走的鬼?
日轮刀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也做不到!
远在那田蜘蛛山的相柳京:请不要把我和那个屑放在一起比较,他不配,谢谢。
产屋敷耀哉的呼吸急促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来:如果那个能在阳光下行走的鬼是继国缘一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想象。
毕竟,那可是呼吸法的始祖,日之呼吸的持有者啊。
“无一郎。”
说话的人是富冈义勇。
时透无一郎朝他看去,用和往日相比,似乎还是一成不变的眼神示意:富冈先生,有什么事吗?
富冈义勇像是不在状态般地问道:“你的刀呢?”
时透无一郎微微抿了抿嘴唇,道:“……被他拿走了。”
他是在那天中午才醒过来的,不死川先生告诉他,他们到的时候,就没有在他身边看到他的日轮刀,山里也没有找到。
由此可见,他的刀被那个鬼拿走了。
“不仅是无一郎的刀被拿走了,还有其他队员的刀也是。”不死川实弥双掌按在膝头,一副暴躁老哥即将揍人的模样,“我们之后找到的日轮刀都是刀身出现裂痕的,数量也对不上……该死的,他一个鬼,为什么要拿走那么多日轮刀?”
是啊,为什么?一个鬼,还是能够在阳光下行走,不畏惧日轮刀伤害的鬼,他为什么要拿走那么多日轮刀?他究竟想做什么?
几个柱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产屋敷耀哉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可能。
这时,富冈义勇又说话了:“我的刀也被人拿走了。”
众人都纷纷看向他腰间身侧。
果然,他的刀也没了。
只不过他的表情从头到尾都过于淡定,让见了他的人都无法想象他会遇到什么意外,更何况……他可是几个柱级中剑术最强的,恕他们想象不到会有人能将水柱的刀夺走的画面。
……现在就有了。
不死
川实弥身体前倾,直直地望向他:“你也见到那个鬼了?黑红色的长发,左额有火焰纹路,少年模样的鬼!”
第二次听到那个鬼的外貌特征,产屋敷耀哉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的清晰。
难道……是真的?
富冈义勇摇摇头:“我没有看见抢走我刀的那个人,对方从我身后打晕了我,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藤屋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人留下了一件白狐裘,内衬是一种没人见过的布料,上面印有紫藤花的花样。”
时透无一郎眼睛微微一亮:“我睡的那个榻榻米也印有紫藤花的花样。”
能够从富冈义勇手里如此轻易地抢走日轮刀,又比时透无一郎强大很多很多倍,留下的东西还都印有紫藤花的花样……
蝴蝶忍沉吟一阵,道:“难道是同一个鬼?”
接连袭击了两个柱,又在那田蜘蛛山救了他们的队员,还送来这样一份大情报,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诸君。”
端坐在上位,一直安静听大家讨论的产屋敷耀哉轻声道。
几位柱级立刻止住话头,齐齐朝他看去。
身负诅咒的鬼杀队当主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掷地有声的话:“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这封写着五个下弦鬼的大体位置的信就在他手上,情报如此详尽,落款也着实令人惊诧。
但产屋敷耀哉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响起——
这是真的。
情报是真的。
落款……也是真的。
产屋敷一族世代相传的能够预知未来的准确直觉告诉他:人类与鬼纠缠了千年的悲剧即将在他这一代彻底终结!
……
相柳京在那田蜘蛛山待了一个多月,期间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山。
他闲来无事,把山上山下全逛了一遍,像猛兽圈地盘似的,隔绝窥探类的血鬼术笼罩了整座山头。
在耐心等待鬼杀队那边会如何回复的这段时间里,他逐渐解锁了种田、盖房、织布、裁衣四大成就,并投喂了妹妹酱四次。
怎么说呢?
从自己身上切肉下来,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光是切肉这一步,就废了他一把日轮刀。
相柳京:……
啊,万万没想到呢。
【不灭鬼王·灶门炭治郎】的肉·体强度是【鬼之辉月姬·灶门祢豆子】的十倍不止,拿普通的日轮刀切他的血肉,还不用呼吸法,那只能说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一上手就废了一把日轮刀,也算是给相柳京上了一课吧。
白衣少年果断弃刀上手,徒手从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上撕下两条猩红的血肉,满脸温柔地看向妹妹酱:“祢豆子,你该进食了。”
【祢豆子】万分心疼地抿紧嘴唇,泪眼朦胧地看了看他手中的血肉,又看了看那条自己冒出了无数肉芽,开始极速自愈的胳膊。
少女含着眼泪,吞下了哥哥的血肉。
月光下,换了一件粉色洋装的少女紧紧地拥抱着她的哥哥,俯在哥哥肩头,压着嘴唇哽咽:“哥哥……都是我、害得你这样……”
“祢豆子。”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别这样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请不要再这样说了,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祢豆子也是这样想的吧。”
“嗯!”【祢豆子】把额头抵在哥哥的肩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的泪水全部沁入了白色的羽织里。
【不灭鬼王·灶门炭治郎】哄小孩似的在妹妹耳边轻声说:“祢豆子,都是哥哥的原因,是将你同化了,你需要我的血肉才能进化,这不是你的错。如果真的要论对错,也该是我的错才对。”
【祢豆子】不赞同地从哥哥的怀抱中直起身,双手握住哥哥的另一只手,眉头轻皱:“怎么会是哥哥的错呢?如果不是哥哥保护我,我已经死了。”
在刚刚变成鬼的那几年里,如果不是哥哥不拉住了她,她恐怕已经堕落成了真正的恶鬼。后来,如果不是哥哥将她同化,她的结局只会是跟随鬼舞辻无惨一同灭亡。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祢豆子】就忍不住作呕。
她宁可自己走进阳光里,也不要给那个该死的鬼舞辻无惨陪葬!
【不灭鬼王·灶门炭治郎】的另一只手已经愈合,他用自己的两只手包住了妹妹的双手,就像遥远的小时候那样,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用这样的姿势给彼此的双手取暖。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取暖了。
只有人类才会为寒冷所困,鬼不会。
“祢豆子也保护了我,哥哥那个时候很迷茫呢,是你唤醒了我。”
想到那个夜晚,【祢豆子】拼命从那些恶鬼手里保护他这个不中用的哥哥,鲜血洒得满地都是,颓丧茫然的自己才恍然醒悟,继而觉醒了自己的血鬼术,真正地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不灭鬼王·灶门炭治郎】眼中的温情更盛,心中对鬼舞辻无惨的杀意也更加磅礴。
鬼舞辻无惨这个家伙,不论是哪个世界,他都不该存在,他就该早早地死去才是。
为什么一定要活那么久呢?
为什么非要害人呢?
他该死。
白衣少年牵起妹妹的手,拉着止住眼泪的妹妹走进雪地里,月光下的积雪中多了两排脚印。
“我知道的,祢豆子,你在心疼我,哥哥很高兴。可是啊,祢豆子,你要记住,你是我愿意拼尽一切去保护的妹妹,只是一点血肉而已,那不算什么。只要你能够进化成功,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啊,有一样不可以,我还要陪着祢豆子呢。”
粉眸少女认真地看着哥哥的侧脸,眼眸弯弯,终于是笑了:“嗯,我记住了!我也会保护哥哥,永远陪着哥哥!”
“那就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
兄妹俩牵着手在雪地里行走,头顶洒下清冷的月华,如同小时候那样,千年未曾改变。
他们会永远陪伴着彼此,直至自身伴随法则消亡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