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爱一世（七）
吕杨氏母子两个倒不是不想直接把十样给毒死，但十样若是暴毙，官府定会插手此事，慢慢筹划的话，身处监牢的吕杨氏又实在等不下去。
不管他们是怎么得出最终想法的，在听十样剖析过她自己的婚姻后，尤曼雁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计划有多可笑。
在男女关系上，原主和丈夫早就有过约定，简单概括一下，那就是在不被人发现时各玩各的。
十样在这样的基础上，又将一些内容进行了具体化。她不会替丈夫执行传宗接代的任务，他如果当真想要个孩子，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抱一个回来，她不追究孩子的生父生母是谁，也不会过多地管这孩子的事情。
别说十样没有兴致搞男人，就算她真的搞了，这消息传到丈夫那里后，丈夫也只会想方设法替她瞒着，而不是杀回家来算账。
丈夫会与她决裂，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合作进行不下去了。
在原本的剧情中，原主为弟弟实在费了太多心，此前同丈夫合作能一块儿撑起整个家的她在碰上弟弟的事时总像被下了降头，最后还非要丈夫拉吕崇云入伙。
丈夫刚才始并不反对这件事。如果吕崇光能派上点用处，作为一个信得过之人，丈夫是愿意分他点事情做的。
可惜，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钱到他手里不缩水个一半就属于上天垂怜。让他做了几次，他次次亏空，还越亏越多。
丈夫终于忍不下去，要求原主把弟弟撤出合作人选。无奈原主在这件事上却咬死了不肯松，夫妻二人之间有了第一道分歧，还属于马里亚纳海沟不可逾越。
当和原主合作的好处小于吕崇云带来的负面影响后，丈夫开始考虑换一个新的合作伙伴。见原主仍然不愿放弃自己的弟弟，他用一纸和离书，结束了这场闹剧。
就十样看来，他的选择算是明智之举。他与原主分开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合作对象，生意走了一段时间的下坡路，但至少没有被拖进吕家的泥潭，最后还是维持住了一定的规模。
而原主，她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弟弟间接害死。
原主不死，吕家的家产就传不到吕杨氏和吕崇光手中，他们母子二人怎么能容忍？只有原主死了，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吕杨氏送给原主的东西，原主是不会碰的。于是，吕崇云就成了这中间人。
原主年纪还轻，暴毙而亡必然会惹人怀疑，他们便用了□□，终于把原主害死了。原主死前还努力保住了全部家产，将其交到弟弟手中，不曾想，沛柔会善良到如此地步，将一半家产给吕杨氏母子二人送了过去。
不知道原主得知这个结局后，会不会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用“答是”的方法将吕崇光母子的邪恶计划说完后，潘幼霜已经羞红了一张脸。十样非但不紧张不担心，反倒很认真地做出了怀疑：“母亲怎么在这方面如此熟练？难道……她很有经验？”
这个问题倒是把潘幼霜给难住了，她沉默半晌，摸不定自己该如何作答，干脆就保持了沉默。
十样本也没想等到她的回答，只是觉得借着这个由头正好能搞点事。就像吕崇云要离家出走，她就借着这个由头让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吕家一样。
她很随意地开了口：“总觉得有些可疑，到时候我让人去查查吧。”
潘幼霜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木呆呆地站在了一旁。
十样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吕崇光母子因为这件事伤害你的。”
潘幼霜摇摇头。害怕确实是害怕，可她又不想看到十样过多、过早地牵扯到这件事中，反而被吕崇光给针对了。
她将此事告知十样，只是因为听到吕崇光同他人谋划此事时，心下大骇，着实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她的良知不允许自己对此置之不理。
可惜她的能力有限，不能帮到十样更多。所以她想的是，只要十样能想个法子避开此事，不要被害到就好。她自己会尽量小心地隐瞒此事，不让吕崇光发现是自己告的密。
十样没有将潘幼霜的手放开：“你看，你到底还没和崇光成婚，一直和他住在一块儿，就算不是睡在同间屋子里，也有些不合适。你不如搬到我这里来，正好你我再加上曼雁，还可以搭个伴儿。你觉得如何？”
潘幼霜有些不自在，想将手抽回去，却没能成功。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十样的提议，心底有几分心动。
她与吕崇光没有成婚却住在一块儿这件事，确实让她背了些许的骂名。她曾不止一次听到底下的人嚼舌根，说她不知廉耻。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此事让她感到有些苦恼。
看她面上显出几分期待，一直在边上安静听着的尤曼雁也想帮着添一把火：“幼霜就和我们做个伴儿吧？我们住在一起，也方便许多。我还想着这些日子跟姐姐学生意上的事，你要不要也试试？”
潘幼霜脸上的心动之色如潮水般褪去，她坚定地摇摇头：“还是不必了，谢谢姐姐。我……我先回去了。”
尤曼雁看着潘幼霜像惊弓之鸟般逃离了这间屋子，她小小的脑袋里生出无数的问号。
她迟疑着转头看向十样，犹犹豫豫地问道：“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十样冲尤曼雁摆摆手，让她不要在意。
这两个姑娘的性格不同，经历不同，在面对新事物时，自然也会给出截然不同的反应。尤曼雁见过大世面，接纳新事物会更快，所以这时候也愿意自己去试一试。而潘幼霜比较传统，她心底大概并不认为女子该插手家庭以外的事物，所以她逃了。
反正十样也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就是了。
既然说了要调查吕杨氏，十样自然不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吕家的旧仆人在吕杨氏当家期间就被清了个七七八八。她耍了点手段，用自己的人手换掉了吕家的人，夏茂宜算是其中的一条漏网之鱼，所以去拜托夏茂宜是比较可行的法子。
夏茂宜听完十样的疑惑，眉头皱了起来：“大小姐是怀疑……继夫人与家中的某位仆人有染？”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既然她一下就能想到用这种法子陷害我，说不定是曾经做过同样的事，就想请你帮我查查看。她掌家后不是辞去了许多的下人么？也许这是因为做贼心虚，要是能找到他们，许能问出些什么？”
“老奴倒是还与几个人有联系，可以试着去问一问……”怕十样在此事上寄予太多期望，夏茂宜回答时稍做了些许的保留：“但也不一定能问得出来。”
“无妨，我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提，问不出什么结果也没关系。”
十样向着夏茂宜笑了一笑，以示宽慰之意。
她看出夏茂宜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隐瞒了一些什么。想到沛柔母亲就是因撞破吕杨氏和龙行秋的好事才被害，十样猜测，他应该是想到点事情，因为没有把握，才没有宣之于口。
若是耐心等待一阵子，说不定他能给她带来意外之喜。
在夏茂宜准备好惊喜之前，吕崇光先给十样送来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那个脸生的丫鬟一进自己屋，十样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吕家的规矩虽没有那么严苛，不会有管外院的丫鬟进不了内室的说法，但以冬这丫头很负责，绝不会将主子的吃穿交给不相熟的人负责。
所以这日下午，那丫鬟给十样送来茶水，说是受以冬所托时，吕崇光的计划就已经败露。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一边用盖子拨着茶叶，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分明是让以冬去‘沏茶’，怎么会是你端过来？”
丫鬟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道：“以冬姐姐忽而有些不适，便让奴婢来了。”
十样不咸不淡地“噢”了一声。
笑死，她根本没让以冬沏茶。这种天气，当然得喝鲜榨果汁！最近几天她都是这么吩咐的。这丫鬟倒是挺会接话茬儿。
她将茶杯端起，又不紧不慢地放回到桌面，突然转头看向那丫鬟道：“我记得你，叫春芽是吧？还有个弟弟，之前也是在吕家做工的，怎么近些日子没看到他了？”
春芽没想到十样会忽然和她拉起家常，眼睛仍瞟向茶杯，带着几分急切开始应付：“是，奴婢是有一个弟弟。”
“你看，我们都有一个弟弟。所以，我非常理解你弟弟丢了有多着急，我也是一样的。”
吕崇云离家出走后从没去看过一眼、反而撺掇着尤曼雁去看了不少笑话的十样在这时候表现出了一脸的悲痛。
听到十样说出“弟弟丢了”这个关键信息，春芽意识到十样可能不仅仅是在同自己闲话家常，表情刷地一下就变了：“奴婢不知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弟弟丢了，你着急是正常的，但也不能拿无辜的人——比如我——下手，是不是？”十样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你看我也没有因为弟弟出事，就给你一杯加料的茶呀。这杯茶就可以定你的罪了，你明不明白？”
知道吕崇光可能会向自己下手后，十样自然会更关注身边发生的事。这个“身边”的范围，包括整个吕家。故而吕家一个仆人神秘失踪的事一发生，她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顺着这条线索一查，春芽这个人物便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