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仙流阁酒巷盈香 流觞偶遇司空宇
吴霜今日尝试以目力透视骰盅，又以意念操纵骰子，十分疲惫。
看时间尚早，这便锁了典当行，带着萧萧和朱振坤走出长巷。
行至繁华处，赫见十字街口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
老远就能闻到酒香扑鼻，旗招摇曳。
朱正坤闻着酒香佳肴，馋虫大动。
抬头一看，此间正是永安城，生意最为火爆。
大名鼎鼎的仙流阁。
且不论仙流阁，佳肴美酒如何出名。
唯独两件事，令仙流阁声名隆盛，无人能与之争锋。
其一，是仙流阁窗边一侧，名为酒巷的所在。
这条狭窄的巷道并不是卖酒的巷子，而是那些饮客酒醉之后，伏窗呕吐的地方。
当所有人都觉得恶心反胃时，只有仙流阁反倒在此处大做文章，赢得了满城喝彩。
这掌柜姓顾，无论酒楼打烊多晚，他都会亲自用清水洗刷客人们的呕吐之物。
再用姑娘们最爱的胭脂香水，加水稀释，净扫一遍。
最后，喷洒美酒祛除臭味。
整条巷子原本脏乱无章，臭味熏天。
经顾掌柜如此炮制，酒巷常年酒香飘飘，空气中夹杂着诱人的香味。
这条巷子也因此闻名于永安城。
说起来，只是件小事情，管中窥豹，足见顾掌柜深谙经营之道，是个极有智慧、不一般的人物。
甚至有人说，来永安城，不在仙流阁喝一顿酒，等于没来。
这就得说起第二件，曲水流觞。
顾掌柜精巧设计，沿用古法，文人雅士们曲江流饮之典故，独创了这曲水流觞的饮酒之法，一杯饮尽永安皇都的风流。
这沿袭的设定，稍有改进，非常别致。
吴霜看后，不由得暗暗佩服，店主人非同一般的智慧。
仙流阁共有三层，一楼为大厅。
能同时容纳百十人宴饮。
一条九曲弯折，连通大厅每个角落的“木质水渠”，足有半人高。
水渠两侧，放置着大小不同的桌案，加起来足有三四十桌之多。
客人们临水而坐，各自点些喜欢吃的下酒菜。
丰俭由人，但酒是万不能不点的，少则半斤，多则三五斤。
酒壶和酒盅，端给对应的客人。
若想参与曲水流觞，则将酒杯斟满，放入水渠上漂游的漆盘之中，视为愿与众人同饮，普天同乐。
漆盘之中的酒水，宾客可随意取用。
客人们在杯盏之外，桌上佳肴间相谈甚欢。
酒兴起时，可取盘中美酒，与亲朋共饮。
饮完，再添新酒于杯中，重新放入漆盘内。
此为小饮。
何为大饮？
三五桌、六七桌，抑或十余桌，甚至全部客人皆可参与。
彼此相熟或陌生的客人，但凡心有豪气，酒胆开张。
皆可饮，漆盘上，酒盅主人，当听从店家小二，击鼓传花为令。
所传布花，数量自定，可以是一朵，也可以是三五朵，当然，布花越多，在宾客间互相传递的频率就越高，意味着，饮酒的人和次数也在单位时间内增加。
鼓声停止，携花者饮酒，饮几杯，亦可自定。
如是，斟满酒反复如此。
此为大饮。
亦有雅饮之说。
店家小二自筹筒中随意取出令签，此游戏名为“飞花酒令”。
通常，令签上，写有古诗、对句，也可是花名、人名、地名，客人也可自定。
内容多尔繁杂，发放却十分简单。
依旧以店家小二击鼓传花，鼓声为号令。
鼓声停止，携花之人，当以对应的飞花令做句。
若得诗兴逸飞，妙手偶得之佳句，众人与其同饮同贺。
若所接之令，文采淡然无味，同桌需陪饮，接令者自罚三杯。
此为雅饮。
亦有豪饮。
倒是简单，桌间难免常见嗜饮之人。
胸胆酣张，欲以酒量称雄。
百十名宾客之中，总有人不服气。
高呼低喝，酒胆冲天。
看起来虽然豪迈，却在争一时之高低，算不得豁达。
斗酒的方法更为粗陋，隔着水渠，一手拦住漆盘，水在流、漆盘不动，酒盘越积越多。
行令者撸袖摩拳，拳令你来我往，热闹至极。
输赢皆可畅饮，宾客亦可赌酒陪饮。
这场面，可把朱振坤馋坏了。
匆匆点了几盘听着便有食欲的酒菜，要了十斤大坛美酒。
萧萧不喜热闹场合，脸上略有弃离之色。
吴霜见状，径自上了二楼。
二楼的卡座，没有窗户，同样热闹。
两人索性上了三楼，楼梯口，伙计旁边，楼梯扶手上，斜靠着一名衣裳鲜亮的小丫头，正盘玩着小辫子，听得楼梯上有人上来。
那伙计立刻拦住二人，面带笑容，躬身道：“贵客请留步，今日三楼已有人包场，请您……”
吴霜不愿惹事，正要带着萧萧离去。
萧萧却看那小丫头有些眼熟，此刻正盯着她看。
果然，小丫头确认了司空霓的身份后，忙站直身体，恭敬道：“小姐好！少爷已经等了您三炷香的时辰了！”
萧萧一愣，只是微微点头。
轻声道：“等我作甚？”
那小丫头忙向伙计使了个眼色，伸手想去搀扶萧萧，却被她挥手拦住，只好走在前面带路。
萧萧和吴霜有些纳闷。
忍不住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萧萧亦跟着停下，小丫头急忙站好，往回走了几步，低声道：“少爷在里面！”
萧萧这才缓过劲来，小丫头是司空宇身边的丫鬟，想来她误会了，以为吴霜和萧萧是应邀前来陪客人吃饭的。
这时，司空宇在雅间内，冷冷道：“谁在外面？”
可能司空宇要见重要客人，为了不受干扰。
小丫头忙回：“回少爷话，是小姐来了……”
司空宇立刻道：“那便请她和她朋友一同吃些便饭吧！”
听到这话，吴霜第一感觉是：司空宇不是一般人。
因为他回答的速度实在太过迅速，没有半分迟疑，似乎知道她们要来。
恰恰看似亲和的邀请，才让人觉得恐怖。
吴霜相信，无论此刻站在楼梯口的，是任何他所认识的人，司空宇会毫不犹豫的，请他留下来，一起吃饭。
这叫什么？
这叫可怕的临场应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