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风雷相遇不识弓 图穷相见是娘舅
风不语见雷卷突然表情凝固,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心想,这个问题好像确实有点……超纲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了解风家的那些秘密……
殊不知,风家在雷卷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哦,刚才在想别的事,久等了!风家人人有命弦,可见你是风家子弟无疑;但每次出弓,必需用玄天神弓,你这黑不溜秋的弓算怎么回事?自己发明的?还有,两次引动命弦,最快需要三天才能恢复,你刚才连搭两箭,不过倾额之间;还有,惊风烈焰矢怎么一会是紫色,一会是赤色?再有,风家命弦以青、红、黑为尊,你这一会绿弦,一会橙弦又是怎么回事?”
“我无须对你解释,你看不看的懂,与我无关。”
风不语再次举弓,瞬间就显出六七种不同变化。
看得雷卷目不暇接,愣在原地,瞬间石化。
风不语琢磨:七彩双色混搭,算来有二十八种不同颜色的搭配,上应二十八宿,风家也没几个人见过,更别说你一个雷家子弟!
二人双双愣在原地,良久。
雷卷忽然大笑,像故友重逢般,热情的伸出双手去握风不语。
风不语不忍失礼,连忙以双手接应。
四手两两相握,嘴里互喷久仰大名,别来无恙,百闻不如一见……见面不如吃好喝好……好吃不过饺子……饺子就酒……走走走,找个地方吃吃喝喝,乐乐呵呵……
在雷卷连推带拖的热情包围下,风不语终于来到了凤凰城最繁华的酒肆,他第一次尝到比八里寨鸡腿狗肉更美味的小炒黄牛,油焖大虾,京酱肉丝,龙井虾仁肘子、红焖羊肉、清蒸鲈鱼……
风不语风卷残云吃得浑圆精饱,三杯下肚,浑身发热,五脏六腑如受炮烙之刑,脑袋时而轻飘飘,时而昏沉沉,倒伏在桌上,烂醉如泥。
雷卷举着酒杯还没喝出味道,风不语却已醉倒。
雷卷指着风不语的脑壳,想不出该怎么骂。
饭量如此雄浑,酒量却浅薄惊人,真是个山货……
风不语醉得快,醒得也快,雷卷一人喝了半壶,大手一挥,在桌上丢下两颗闪闪灵石。
雷卷正想给风不语开间房,不料那山货却从桌上爬起来,露出憨厚的表情,一口大白牙,将桌上灵石拾起,唤来小二结账。
雷卷气得直咬牙,闷闷不乐地盯着风不语一番风骚操作。
出去菜钱酒钱,风不语自己落了多一半灵石,乐得发晕。
小二看着桌边两眼放光的雷卷,偷偷溜走。
雷卷站起身,掏出一满把灵石递给风不语:“风兄,你这又是何苦?跟小二争赏钱?咱又不是掏不起这点钱?”
风不语连声道谢,低声道:“雷兄稍候,风某去去便回。”
风不语三步并两步,直奔裁缝店而去,不一会,披红挂绿的回来。
雷卷暗骂一声山货,接过风不语扔来的外衣,闻了闻,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夹起,仍在椅靠上,转身离开。
始终和风不语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风不语平白受人恩惠,自然不想欠他人情,快步去追。
雷卷骂道:“别过来,别人还以为咱俩认识……”
风不语招摇过市,死乞白赖的拉住雷卷道:“无功不受禄,雷兄你说,有为难之处,繁杂事务,尽管开口!包在风某身上!”
雷卷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风不语,却又想不起来,坏笑道:“跟我去见个人!”
风不语双手叉腰:“前面带路!”
雷卷冷哼一声:“走着!”
二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处高门大院前,抬头去看,赫然二字“江府”!
雷卷低声道:“为兄眼下正有一难,烦请风兄帮个小忙,只需将他从府门内唤出……只要能看他一眼,咱兄弟互不相欠!我还念风兄您的好!如何?”
风不语拍了拍胸膛:“这有何难?那人姓谁名谁?”
雷卷压低声音:“她叫江若眉……”
不及雷卷跑远,风不语扯开嗓子吼道:“江若眉,哥请你喝酒,快出来呀……”
雷卷疯笑,撒腿就跑,大骂山货!
风不语一连三嗓子吼出声,方圆百丈之内,门户闻声而闭,宽敞的街上,空无一人。
正纳闷,一刺冰凌杀到,风不语脚下生根,旋绕避开,举手祭出乌黑长弓,反搭命弦,一道绿色光矢直上天际,疾向江家府内坠下。
江府上空,骤然结起一张湛蓝色冰盾。
绿光矢落,活生生将冰盾砸出数道裂痕。
冰盾之下,瞬间射出无数道蓝色冰柱,支撑在冰盾下方。
府门洞开,一灰白长髯老者驭冰剑而出,直奔风不语而来,回身道:“我一人去,若眉,全府戒严,全力护卫江家冰穹!”
府门内传出一声清脆冰冷的回应:“是!父亲!”
风不语已收弓,转身待逃。
老者上下打量了风不语一眼,无奈灯火昏暗,看不清脸面,拱手一揖:“小哥,可知这流矢从何方而来?”
风不语朝着雷卷身影消失的方向道:“好像是从这儿……”
老者追去,朗声道:“同为四侯之家,风家偷袭江府,是何道理?”
风不语一愣:“玄武墨海江家?望海侯?风家要偷袭江家?这热闹必须好好看!”
四下无人回声,老者大怒,转身见冰凌刺入风不语身后半寸,消散成一滩清水,浸湿墙面,显出浓重湿痕,忍不住又开始打量这个唯一的目击者。
“小哥,可见方才一道冰凌射出?”
风不语点点头,又摇摇头。
老者寻思:“这……年纪轻轻,该不是个傻子吧?”
风不语指了指身后的水迹,笑道:“这个?”
老者疑道:“适才何人无礼喧哗?”
风不语尴尬的指了指自己,老者大惊:“好肥的胆子!竟亲口承认了?”
老者警惕道:“你是何人?”
风不语叹了口气:“丧家之人,不足称道,老丈请自便!”
老者又问:“你再喊一声,老夫听听……”
风不语伸长脖子:“江若眉,哥请你喝酒,快出来呀!”
老者微怒:“你认识眉儿?”
风不语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时,雷卷畏畏缩缩站在远处施礼道:“伯父息怒,是我让他喊的……”
老者听到雷卷的声音,仍不敢懈怠,毕竟这流光矢的威力……实在太恐怖了!
雷家有雷隐之能,与雷家关系密切的年轻人,大概也是世家子弟,他不肯据实相告,大概是担心家中长辈责罚。
雷卷为人,光明磊落言过其实,却还不至于猥琐到别人替他受过的地步。
老者略加思索,转身道:“你这孩子,既有事找眉儿,到门口说一声,谁敢拦你?小小年纪,蝇营狗苟的,像什么样子?”
雷卷躲在远处朝风不语招手,示意他快些离开。
哪知风不语回礼道:“伯父,若江若眉方便,烦请他出府一见!”
老者嗯了一声,喊道:“若眉……过来……”
雷卷看着府门中盈盈走来的女子,惊得目不转睛。
江若眉缓缓走到风不语面前,微微一礼:“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深夜唤我出府相见,所为何事?”
雷卷跑来,拉着风不语就要逃,风不语也隐约觉得有些唐突,深更半夜,姑娘家家的睡得正香……“对呀,雷卷兄,你深夜叫我喊若眉姑娘出来相见,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说吧!”
老者大致看出这是年轻人躁动不安的恶作剧,雷卷肯定是有心捉弄这个……蠢……小哥,不想这小哥竟信以为真,如此看来,雷卷确实欠妥,反观这小哥,倒是淳朴率真……
江若眉厉声清喝:“雷卷,你敢来,便怪我言出必行!”
话音未落,风不语觉得周身寒气聚拢,一扭头,自己的手臂已和雷卷被一座六角冰楼冻住,脚下一滑,冰楼纹丝不动。
风不语命痕虎啸顿起,左手长弓现,冰楼被撑裂成两半,右手已不自觉凝成一缕绿芒。
老者见状,眼睛都绿了。
江若眉冰楼被破,心中起了恋战之心。
老者却提高嗓门道:“风公子夜访江家,请恕江毕年怠慢,快请进府!”
事到如今,江家冰穹再也无法承受第二道流光矢的破坏力。
不管风公子所来何事,千头万绪不都留着个商商量量吗?
雷卷被突然散了冰封力量的冰楼浇了个透心凉,身上凉惨惨的不说,有几分落水狗的狼狈,偷偷瞥了江若眉一眼,发现竟被完全无视。
忽然听江毕年伯父热情邀请,拉起风不语的胳膊就往江府去。
江若眉眼中弥过一江寒霜,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能挣脱她的冰眉玉楼,也没有人敢在江府门前直呼其名,无礼唐突。
在她看来,这二人,尤其是风家那位莽汉,野蛮至极,但这只是风不语挣脱冰楼时的想法。
当她看见风不语指间流转的绿色光矢之后,无边怒意涌上心头。
若不是江毕年也在,江若眉恨不得立刻把风不语封在冰峰雪函,冻藏凰山几十年才解恨!
风不语和雷卷在江若年的陪同下,一同进了江府。
望海侯江毕年的地位类似翼虎侯风延,紫蟒侯雷观,赤炼侯祝让,按说雷卷是后辈,由江若眉陪同才算对等。
偏偏身边还有个来历不明的风不语,行事大胆,深藏不露,望海侯不敢怠慢。
翼虎侯风家,西方白虎属五行之金,主义,既是战神,主杀伐之神,上导洪精于上天,下和众生于灵衢;虎者,至阳物也,百兽之长,命痕白虎,替天地代行啸肃山野之能;风家职责所系,乃执搏挫锐,噬食鬼魅,惩恶扬善;又有玄天神弓在手,千里之地,取人性命,兼主暗杀,是三家绝对不敢得罪的存在。
紫蟒侯雷家,东方青龙属五行之木,主仁,长寿多福,主寿运之神,上导九天之和气,下引九泉之流芳;养两仪以长存,护阴阳以永昌。龙有种族,分公母雌雄,可繁衍,既有寿命,则有生死;而青龙则是无性别个体,天上人间只此一只,独一无二,亦无生命下限;雷家主阴阳调和,精通药理;少阳散以泄而生风,风生木。故两家世代交好,互相依存。
这也便是风不语引动七色虹弦时,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正是雷家本月当值,巡狩凤凰城的雷卷的原因。
凤凰殿只是其名,实乃黄龙行辕。中央黄龙属五行之土,主信,重厚宽博,无所不容,中央阴阳交而生湿,湿生土,土无常性,视四时所乘,欲使相济所得,不令太过弗也!上等自然之和,下旋五土之灵,天地尊以不亏,阴阳用之不倾;黄龙乃四象神兽之长,日、月、五星、二十八宿,栖于四方。正如神风摘星人手中星图所绘,星空被划分成三垣四象,七大星区;三垣环绕北极星,呈三角状排列,四象环绕外围;紫薇垣象征皇宫,太微垣象征行政机构,天市垣象征繁华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