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色花纹
等再次醒来时，白玖笙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白玖笙从病床上醒来，脑袋晕乎乎的。
她揉着脑袋四处张望：这是医院？我不是在研究所里吗？我怎么回来的？谁给我送来的？
莫梵睡的很浅，也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不舒服？”
白玖笙摇摇头和她说还好，又问是不是她把自己送来的。
“我刚好有事，然后在山脚下发现了你，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莫梵一边给热水吹凉，一边问。
白玖笙靠着再次摇摇头“没有，就是感觉脑袋晕还疼。”
莫梵把手里的水杯递给白玖笙“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任务了，好好休息吧。”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君岳一踏入病房就看见莫梵坐在白玖笙旁边，并没有感觉不对。
“小玖，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给你带了豆浆，先喝点。”把手里提着的豆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没事，爸爸，就好像感觉有点犯恶心。”一股暖流涌到喉咙处，白玖笙捂着嘴咳了一声，放下手时咳出了一口黑血。
把君岳和莫梵他们两个吓坏了，君岳慌张的说：“快去叫医生！”
“医生我女儿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咳血了？”医生叹了口气，把检查结果拿给君岳
“按检查结果来看，是因为长期注射了不明药物导致的后遗症。是可以通过后期来调整恢复的，至于会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们也不知道。请做好心理准备。”
白玖笙听着医生的答复，再看看君岳和莫梵的表情，赶紧打破这沉静的气氛：“不是可以后期调整的嘛，又不是得了绝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莫梵愧疚的低下头，小声喃喃着“对不起。是我害你这样的。我应该早点去救你的。”
君岳冷漠地回头对白玖笙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点事情。”白玖笙看他这神情感觉大事不妙，提高音量喊“爸爸！”
还没等说完，君岳已经离开了。
白玖笙呆呆的望着门口远去的背影。
君岳回到组织公司。
周围的气压低到可以把人冻死了“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这都多久过去了！你们当初不是说已经确认死亡了吗！他怎么还能出来惹事！”
一群人埋着头不敢看君岳此时生气的模样“可，可能是我们当时判断有误，让他跑了。”
君岳手背青筋暴起，眼里的红血丝那样明显，愤怒地拍桌子“那现在呢！又让他跑了！行啊你们一个个的，现在组织里面培养的都是一群废物吗！”
君岳是组织里的老前辈了，代号“青羽”，虽然说现在不经常来，但是组织里的不少人都听说过他的事迹，当然，生起气来也是叫人非常害怕的。
一个alpha学员颤颤巍巍的说“青，青羽前辈，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查出来的。”
君岳抿了一口桌子上的茶，眼神中寒光四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这次你们别让我失望。”
说完，君岳摔门而去。
一个月后的中旬，白玖笙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医院。
今天白玖笙出院，莫梵前一天晚上答应来接她出院。
白玖笙一出医院门口就看到莫梵站在车前。
莫梵身穿灰色衬衫、黑色西裤，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整个人都透露出几分斯文儒雅的气质。
“你来啦。”白玖笙跑到她跟前。
“嗯，等了一阵。你好点没有？“
“嗯，没事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白玖笙的心情很好。
“上车吧。”莫梵绅士的替白玖笙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两人刚坐稳，车子便缓缓开动。
白玖笙看了一眼车窗外飞逝的景物，陷入了沉思。
就在出院的前一天，白玖笙照常去检查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尾骨处出现了黑色的藤蔓状的花纹。
医生告诉她：这个病很奇怪，可以肯定的是，等哪天这个花纹遍布全身的时候，你的生命也会走向尽头。我们也会尽力为你医治，麻烦你每个月到医院跑一趟了。
白玖笙回忆着昨天医生的话和那个花纹的模样：我的生命真的会走向尽头吗？我又还能活多久呢？还能治好吗？
她的心里隐隐作痛，一股悲伤从她的心底涌出。
“白姐，你没事吧？”
“哦，没，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白玖笙回过神，恢复到了平常冰冷的语气。
她的心底很苦涩，为什么，她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莫梵见白玖笙似乎有些难受，轻轻的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的说：“没关系，你累了就闭目养神，到地方了我喊你。”
“谢谢。”白玖笙淡淡的应了一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莫梵看着她闭上眼睛的容颜，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怜惜，她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白玖笙的脸颊。
她的手指触碰到的肌肤很滑嫩，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光滑，还散发着淡淡香味。
她看着白玖笙闭上的双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微笑。
调养了一个月后，白玖笙在组织的单人宿舍的晚上。
白玖笙醒来后只记得梦里的一个场景，但是却无比的真实。
白玖笙惊恐的瞪大双眼望着远处，身体的本能哆嗦的不成样子。
梦里：“白玖笙”紧紧地蜷缩着瘦削的身体，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周身不住地颤抖，瘦弱而苍白的面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嘴角处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胸前，将衣襟染得一片腥红，血腥气霎时弥漫开来，嘴里的腥咸令“白玖笙”感到了死亡的威胁，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又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绝望之色。
白玖笙站在远处，神情慌张失措，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默默的看着。
一旁抱着“白玖笙”的“莫梵”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口中不断呼喊着“白玖笙”的名字。
“白玖笙”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远处的白玖笙第一次见到莫梵这样的情绪。
“莫梵”是那样的无助，她很像改变却什么都做不了。“莫梵”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抱着“白玖笙”。
“白玖笙”血液覆盖着黑色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抚上“莫梵”苍白溅到了血渍的脸，为她轻轻地擦去眼角即将落下的眼泪和脸颊上的血痕。
“白玖笙”什么也没有说，用尽最后的力气认真的望了一眼“莫梵”，露出了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温柔灿烂的笑容。“莫梵”紧紧握着“白玖笙”抚上脸颊的手，“白玖笙”本就冰凉的手渐渐失去了仅剩的温度。
“白玖笙”用尽全身最后一点的力气，手臂勾上“莫梵”的脖子，“莫梵”怕把她摔碎的捧着她。“白玖笙”冰凉的嘴吻上了“莫梵”，“莫梵”脸上的泪水如丝线一般的流着。
亲完后，“白玖笙”眼里的温柔能掐出水来的盯着“莫梵”，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不要忘记我。”
“白玖笙”背后的大海正在赶着早潮，暗绿色的海水，卷成城墙一样高的巨浪狂涌过来，那阵势真像千万匹奔腾的战马，向着敌人冲锋陷阵，当它涌到岸边时，不断发出激越的沉雷一般的涛声。
在“莫梵”微微有些温暖的怀抱和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白玖笙”倒在血泊里，周围是浓郁的红茶信息素。“白玖笙”纤瘦白皙的手倒下的一瞬间，“白玖笙”再也没了生命的气息。
“白玖笙”就这样化作一片片冰蓝色的花瓣，在“莫梵”的温热的拥抱中，“白玖笙”完完全全的化作了花瓣。
只在不远处几米的“君岳”眼神里的惊愕溢出了眼眶，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君岳”浑身是血，手臂似乎是中了一枪，虽然凭借着强大的自愈能力已经没有在流血了，但钻心的疼痛使君岳不得不捂着手臂中弹的位置。
“君岳”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着步子，面部表情扭曲。
半骨半羽的巨大的青色翅膀露在外面，已经无法再一次张开了。湿哒哒的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沾着血的青鸟羽毛到处都是。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白玖笙永远都不想发生的。
趴在地上的“穆泽川”艰难的撑着上半身，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手枪，一条手臂颤抖地举起枪。
只见远处的树林里鸟雀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飞。
飞出的一颗子弹像一条注定要夺人性命的毒舌镶嵌进了君岳的心脏，肉眼可见的“君岳”已经非常虚弱了。
加上“穆泽川”射出的这一枪，“扑通”一声，君岳瞳孔皱缩应声倒地。
一直在远远注视着这一切的白玖笙，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染湿了垂下来的几缕碎发。再加上这令人压抑的环境和这真是的叫人窒息的场景。
白玖笙身后的海水越过障碍，伸出了无数只黑色的手，悄悄爬上了白玖笙的四肢和躯干。以极快的速度把白玖笙拖拽入了漆黑的海中。
白玖笙极力的挣扎和反抗着，她想要掰开这禁锢着她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手，但是却穿透了过去。
在坠落在海水中的刹那间，躺在白玖笙猛的睁开了紫瞳。
条件反射的坐起身，白玖笙大声喊着：“不要！”
然后胸口不断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留在碎发上的汗珠掉落在被子上，梦里看到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白玖笙体内一股热流上涌。
白玖笙侧过身到床边咳嗽了几声，拿开手掌。
一口黑血出现在手心。
又是一阵恶心，白玖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慌慌张张的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推开门跑去了浴室。
白玖笙脱力地跪在浴缸旁，胸膛里顺着喉咙的大股的黑血不断的咳出。她像是大雨中没落的幽魂，蚀骨的寒意侵蚀着她，唯一感到有一些温热的是那片在尾骨位置的黑色的花纹。
一眼望尽的简约风格的别墅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浴室发出的潺潺的水声回荡在别墅大厅内。白玖笙双手捧起一捧水照着脸上泼去，白玖笙弓着身体手臂笔直的支撑在洗脸台边缘。
被噩梦吓得惨白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水滴顺着脸的轮廓流下。
白玖笙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紫薇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是那样的耀眼。
白玖笙费力的呼吸着空气。
刚刚的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白玖笙死死揪着胸口的衣领，试图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个梦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梦里的那个场景是不久后的未来吗？无数的疑问不断地冲击着白玖笙混乱的大脑。
白玖笙不想再回忆刚才那个可怕的噩梦了，跌跌撞撞的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卧室，白玖笙的脚步就像被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
终于，白玖笙坚持不住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白玖笙的嘴唇和白雪一样毫无血气，在昏迷过去的前一秒白玖笙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
白玖笙全身无力，意识也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楚来的人影是谁。
只是感到身体被一阵腾空抱起，软塌塌的小白被泡在红茶里。
莫梵向上空颠了颠怀里安静熟睡的白玖笙，毛茸茸红色狐狸耳朵低垂着，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怎么我才不在几天，就又轻了。”
莫梵一路释放安抚信息素，把白玖笙抱回了她的卧室。
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放出冷冷的光辉，从窗子里进来，照得卧室里分外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莫梵恋恋不舍的把怀里的人放在柔软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银色的月光给白玖笙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莎，莫梵坐在床边为她整理好额前被浸湿的碎发。
轻手轻脚的起身去给白玖笙倒了一杯温水，打开放在床头柜的药。
莫梵担心白玖笙昏迷着没有办法把药片咽下去，就去把药片磨成了粉末状。
莫梵像对待一朵正在枯萎的花一样地把白玖笙扶坐起来。
她把药给白玖笙喂了下去。
绯红的眼瞳左顾右盼，当注意到地板上的血迹时，莫梵一声不吭的跑出去找来了拖布打扫。
还有厕所里的一片狼藉也都打扫的非常干净。
莫梵坐在床的边缘，伸出的手停滞在空气中：我这是怎么了
莫梵临走前，深深地瞧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白玖笙。
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红茶味的安抚信息素，白玖笙很久没有睡的那么安心了。
绛蓝色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的压抑着。
凌晨，莫梵在街道游走着，冷清的街道，不时有阵阵风吹过，然后和着这座城市夜深的孤寂，一起拥抱，一起哭泣。
莫梵独自一人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只有几盏路灯陪伴着莫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