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影像上三个人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黎棠也是苦思冥想没想出个所以然。
“姐姐你看，刚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这会儿又出来了。”本来在距她不远不近的地上睡着的雨生悠悠转醒，揉揉眼伸手指了指天上。
黎棠也往天上望去，突然茅塞顿开，自言自语，：“水月城，镜花厅，镜花水月！”
她赶紧通过传影符给对面传音，“你们找一找水池边的月季里有没有两朵很相像，就像在照镜子的花。”
几个人绕着水池转了好几圈，果然找到了那么两朵。
“现在水里应该有月亮的倒影了，在月影里按圆月找出圆心，再把圆心与镜像花两点相连，沿着这两条线分别往下和往上你们看看能找出什么线索，月影是移动的，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法门应该也会随月影移动。”黎棠一口气说完就屏息凝气看着三人那边的动静。
夜溟找准方位，迅速先沿着两条线向下投出两颗弹珠，“啪~啪~”弹珠触到池底。
“有了！”果然看那池水汩汩退去不知流向了哪里，接着轰隆一声，水池从中间劈开向两边移去，一个洞口就显露了出来，洞内深不见底。
夜溟心下了然，也难怪刚才用弹珠探不出来，虽然这妖怪洞府在地下，但入口在这水池下，旁边还是实打实的地面，往下面一望，幽深狭窄，也不知到哪里才会开阔起来。
三个人进入洞口，沿着石级往下走，九天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照亮。
青灵抽出降妖鞭时刻准备着。
就这样往下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级台阶，突然眼前就开阔起来，是一个宽敞的石殿，四周点着长明灯，正中有一张九尺见方的石床，旁边有一个石桌几张石凳，角落里还堆着许多当铺掌柜送来的瓶子，已经空了，经年累月不知攒了多久。
几个人正纳闷呢，这忘忧去哪里了，突然就看到石桌下面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好像一只奶奶的小白老虎，也就一尺长，歪个头无辜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嗷呜~”嘴里还发出阵阵萌萌的叫声。
黎棠透过传影符感觉那双萌萌哒眼睛好像在盯着她看一样，看得她心都快化了。
“mua~mua~快来找妈妈！”正隔着屏幕舔美色呢，突然提示你电量不足，真是提刀杀~人~的心都有了，眼看着这屏幕刺啦几声就黑屏了，气得她直想骂娘。
另一边呢，青灵也喜欢的不行，笑着朝小白虎说：“你主人跑了把你扔下了是吗？”
“难道这洞里还有什么别的暗道法门？”九天沿着周遭的石壁东敲敲西看看。
“青灵，小心！”夜溟大喊一声，一把拉开青灵。
就看那小白虎挥着伸出利甲的前爪扑了个空，接着呲溜一下冲出去，沿着那石级向上窜逃。
眼看着它越跑越远，身体却越变越大，这忘忧还真是狡猾得很！
“快追！”
毕竟是上古妖兽，这风驰电掣的，夜溟他们几个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追上，眼看着那忘忧就往城门方向窜去。
“不好，黎棠他们还在那边！”青灵大喊一声。
“黎棠，黎棠，”九天一遍遍呼叫，看没有回应就知道不妙，“糟了，看来那符咒是已经失效了。”
几个人只能继续紧追不舍，见机行事。
忘忧逃出城外之后竟然绕着城转起圈来。
几个人先一起朝一个方向追了一圈，发现这莫不是一只傻妖，还要继续往前绕圈。
三人一使眼色，夜溟继续往前追，青灵和九天则留在原地堵截。
眼看忘忧又转了一圈朝两人冲了过来，本想正面迎战，结果白虎一跃而起从两人头顶飞过，九天扬起剑就这样从忘忧肚皮上划了过去，哪知冒了一通火星没有伤到它一点儿皮毛。
青灵的鞭子卷上了忘忧黑白相间的尾巴，却因为滑溜溜的在它飞过去之后鞭子就滑了下来。
本以为忘忧会继续绕圈，却见它转而朝着黎棠他们的方向奔了过去。
三人大叫不妙，一边往那边狂奔，一边大喊黎棠。
黎棠以为自己幻听了，隐约觉得有人在喊自己，朝着喊声的方向一看，“嚯，这是个什么东西！猛虎下山？”
她下意识一伸手把雨生推到了旁边去，就是不小心劲儿使大了点儿，雨生飞出去老远还坐了个屁墩儿，亏了下面都是松软的湿泥。
这忘忧估计也纳闷儿呢，前面那个人怎么也不躲啊，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其实她完全是来不及了啊！反而是忘忧在她跟前来了个急刹车。
黎棠身体迅速反应，从怀里掏出自制的防妖药粉就朝那妖兽眼睛撒去。
“嗷~嗷~嗷”忘忧眼睛被辣得狂吼个不停。
黎棠这边几个旋身就到了它身侧，揪住它后脖颈一撮长毛猛地就翻身骑上了妖兽后背。
“看小姑奶奶我今天怎么收了你！”黎棠左手揪住那长毛在手上缠了几下，右手攥起了拳头看从哪下手好，两腿夹紧了白虎的肚子。
忘忧连跑带颠又甩的，奈何黎棠就像膏药一样粘在它身上了。
“今天就让我效仿一下武松徒手打老虎，看拳！”接着雨点儿般的拳头就落在了白虎的头上、脖子上、背上、肚子上还有屁股上。
黎棠自从化身暴力萝莉，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平时都收着，现在抡圆拳头放开了锤，就是这妖兽也受不了疼得嗷嗷乱叫，没多久就泄了气。
等夜溟几个赶上来的时候，忘忧已经趴在地上累得起不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黎棠就这么大喇喇地骑在虎背上，手里还揪着那撮虎毛。
青灵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你行！
忘忧一看这下没跑了，干脆化成了人形，一个看起来比雨生大不了几岁的半大孩子，这会儿已经鼻青脸肿了，“姐姐快饶了我吧！”
“叫谁姐姐呢，你这个活了不知道几千上万岁的老妖怪！”黎棠看他化成人形了，自己这么骑着也不妥，于是悻悻地站了起来。
“人家按我们上古妖兽的标准真的就是个孩子呀！呜……呜……嗝……”
黎棠也无语了，合着成了自己在这欺负小孩儿了？
接着黎棠把雨生拉过来，连着夜溟几个一起围着忘忧坐了下来，看这架势吓得他又缩了缩脖子。
“这个哥哥好可怜呀！”雨生还在替忘忧说话。
“雨生，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你爹娘害成这样的？就是他！”
随着她一指，雨生猛地跑过去按住忘忧就又是一通打，“你个坏人，赔我爹娘！”
“说说吧，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别全都等我们问啊，你想到什么就都说喽，我们几个可是已经累得不轻了！”黎棠没好气地说。
忘忧心想，“合着让你们一群人追了一晚上，还挨了一顿揍，我不累？”但他不敢说啊。
“我叫忘忧，是血统纯正的上古妖兽，曾经最喜以人的忧愁怨怒为食，只有我们种族有资格做历任妖皇的坐骑，因此我们在妖兽界红极一时。”
“说点儿而我们不知道的。”夜溟插了一句。
“连这你们都知道？倒也还挺有见识。”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夸他自己呢还是夸谁。
“做了上任妖皇的坐骑之后，我被带的改了食性，我爱吃米饭和炒菜！”
在座的几个人都惊掉了下巴。
“但是没了主人之后再也没有人管我吃喝，本来连续吃了大几百年生的瓜果蔬菜牛羊牲畜，可是这些生的吃多了我消化不良啊，所以近些年就干脆干起了老本行，找了个人帮我收集人的那些情绪记忆。”
“被你吞掉的这些东西还能还给他们吗？”青灵问。
“那些被迫典当的是可以完全还给他们的，但是有些人是觉得水月城好想留下，完全自愿献出来的，即便我能还他们也再接受不了了。”
还真是让人唏嘘，竟真的有人贪图安逸甘愿忘记和抛下过去所有的种种。
“这么说我爹娘有救了？”小雨生激动得泪如雨下。
“是的，他们马上就能认得你了。”黎棠安抚地拍了拍雨生的后背。
“但是我如果都吐出来肯定会饿的，你们得给我做吃的，因为我是上古妖兽，正经吃上一顿饱饭就能抵好久，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麻烦和我食量大。”忘忧他还不忘补充两句。
“这个没问题，你明日就去归还那些东西吧。”九天接到，“但是你晚上休想趁机逃跑！”
“不跑不跑，我看这位姐姐很厉害的样子想必是能罩着我，我可以和你结个血契，以后就跟你混了，你们也不用再担心我会跑，和妖皇之间是不结血契的，都是出于自愿，所以我现在也算是自由身。”忘忧看着黎棠说道。
黎棠心想白捡个宠物加坐骑，天底下就没这么美的事儿了，当即拍板，“没问题！”
接着她就按照忘忧说的从手指挤出一滴血来，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了夜溟，“我的血之前让那些大妖那样，这个没问题吗？”
“放心，上古妖兽非一般大妖可比，应是无碍。”夜溟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于是黎棠毫不犹豫地把指尖血往忘忧额间一点，眼看着那滴血就渗了进去，忘忧眉心多了一颗朱砂痣。
第二天，几个人带着忘忧去把所有能还回去的情绪和记忆都吐还给了水月城里的人，有人欣喜，有人痛哭，有人悲怆，当然那些自愿献出的人是没再能拿回这些宝贵的东西。
有的人愿意离开，那忘忧就按照他们的各方面损失赔偿不少的银钱，也是，这多少年来基本上这些人在这就是免费做工，他也没少攒下家底。
已经习惯了这里，不愿意离开的人，那就继续在水月城安居乐业。
此前忘忧时不时就操控着水月城变换位置，如今就固定在此处不再变了，当铺掌柜也留在此处继续照拂这城里的居民。
完事之后忘忧就在黎棠他们初进城时待的那个酒楼大吃特吃了一顿，但是这孩子嘴刁，厨子做的不愿意吃，黎棠索性给他煮了一大锅的西红柿鸡蛋面，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吃光了那一锅面。
黎棠看见之前那个伙计就调侃他，“伙计，还记得我们吗？”
就见那个伙计退后几步，朝着几个人深深作了一揖，“感谢几位恩人，我家中还有妻儿老母，明日我就能启程回家了！”
后来，雨生也拉着他爹娘过来：“爹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几位哥哥姐姐！”
“感谢几位救了我儿也救我们于水火啊！”说着雨生爹娘就要下跪。
离着最近的青灵和九天立马上前把两人扶住了，“不必如此，惩恶扶弱本来就是我们正道之人该做的。”
黎棠心想，“果然是伟光正男主，但是我们这里可是混进来一个被正道鄙夷的大恶人呢！”接着就瞟了一眼夜溟。
夜溟，“莫名其妙！”
雨生的娘支开雨生和他爹，还是执意要跪下，因为她还有事相求，“几位恩人，我名叫芸娘，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半妖，这个雨生他爹也知道。”
几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其实此前妖族兴盛的时候，妖族和其他族类通婚很常见，自从上一任妖皇薨逝，妖族无主，日渐式微，开始为其他族类所不容，但还是有一些妖与凡人之间真心爱慕，在一起之后诞下的孩子也就成了半妖，一半人的血脉，一半妖的血脉。”
“半妖该何去何从呢？”青灵问了一句。
“是了，半妖无论从容貌还是习性上都更接近凡人，也更倾向在凡界生活。妖为世人不容，人们有惧有恨，但至少还能因害怕而退避，可是却好像要把不管是生出的恐惧还是受到的伤害统统加诸于半妖身上，因为半妖大多没有能力反抗，所以我们一般都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世。”
“芸娘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呢？”黎棠问。
“芸娘已经脱离苦海，但是还有不知多少像我一样的半妖在饱受折磨，我不知各位要去往何方，只恳请各位如果将来遇到并无行恶与人为善的半妖受难，能够帮扶一把，芸娘感激不尽！”说着就以头抢地连磕了三个头。
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半妖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