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裙摆（20）
星辰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站在门口有点怔愣。
只见霍斐然正给他妈擦着脸。二人见他进来，齐齐地给他了一个笑容，默契度十足。
他原本还有点担心，这下看来简直是效果非凡。
看着母子二人气氛和睦，他舒了一口气，心知也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
朝着霍斐然和霍妈妈一笑，“阿姨，我今天是来向您道别的。”
霍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霍斐然说道：“你不是想让我给你补习吗？要不你再待几天？”
“补习等开学了再说，你先把阿姨照顾好。”星辰看着霍斐然头顶又降了不少的黑化值，感到甚是欣慰，下的工夫总算是没白费。
霍斐然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霍妈妈开口道：“小然啊，你同学起这么早肯定也没吃早饭，你下去买点回来。”
“好。”霍斐然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门被带上了，屋子里一时落针可闻。
沉寂了片刻，就听霍妈妈说道：“谢谢你。”
星辰被霍妈妈突如其来的答谢搞得有点措手不及，羞涩地挠了挠头，“阿姨，我昨天说话有点不太礼貌，真是对不住。您不生我气就好。”
“我不怪你，你说的都是实话，”霍妈妈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我也不会发现让小然受了那么多委屈。”
“总之谢谢你，”霍妈妈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对小然这么关心。”
星辰不觉就脸上有点红，总感觉霍妈妈像是意有所指，故作开朗地对她一笑，“谁让然哥是我朋友呢。”
只见霍妈妈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紧接着就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昨天星辰给她的手账簿递了过来。
“这个是你做的吧，挺精致的。”
“嗯，”星辰觉得还是大方承认的好，遮遮掩掩反倒让人起疑，连忙找了个借口，“我帮然哥整理的，本来想毕业送他留念的。”
顿了顿又说：“您也不用还我了，就当是我送您的见面礼。反正送他送您也没什么区别。”
霍妈妈闻言没有再推脱，把手账簿又藏在了枕头下。
房间里又重新回归了安静。
都说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藏不住的，贫穷、咳嗽、还有爱意。
星辰现下只想赶快离开，他生怕霍妈妈看出他的心思给霍斐然再带来麻烦。
于是他拿着手机假装划拉了两下，对霍妈妈说：“阿姨，我这边还有点事儿，饭我就不吃了，先走了。”
“您保重身体，有时间再来看您。”
说完也不等霍妈妈说话，装作着急的样子转身就开门往外跑。
谁知道在病房门口跟恰巧买完饭回来的霍斐然撞了个满怀。
霍斐然一把扶住他，“干嘛去，火急火燎的。”
他干干一笑，“我有点事，着急回去，饭就不吃了。”
说完拔腿就走，步履疾疾如风。
霍斐然刚想把他拽住，就听霍妈妈在屋里对他说道：“小然，去送送你同学吧。”
他赶忙进病房把早餐给妈妈放下，“妈，您先吃，我去送送他。”
然后急冲冲地拎了一袋小包子就往门外跑去。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楼下，这才追上。
“星辰，”霍斐然气喘吁吁地，“我送送你。”
“然哥，你回去照顾阿姨吧，我开车来的，不用你送了。”他也不想走，可他怕霍妈妈看出点什么。
霍斐然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昨天被烫到的地方颜色变得更深了。霍斐然低头看了一会儿，从口袋掏出药膏来，拧开用手指沾了给他涂抹。
他一边用修长净白的手指在星辰手背上烫伤处打着圈抹匀药膏，一边低声问：“疼不疼。”
“不疼，不疼，这都是小意思。”星辰只感觉自己耳根子都要熟了。
“对不起。”他低垂着的眼睫挡住了他的情绪。
“说什么对不起，咱俩谁跟谁。”星辰把手一抽。他感觉再被霍斐然多握上一秒，手心里就要冒汗了，故作坦荡地往他肩头上一拍，“咱俩不是好朋友嘛。”
霍斐然看着他没接话，他不禁有点尴尬。
“嘿嘿”干笑两声打破沉默，往霍斐然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一指，没话找话，“给我带的吧。”
霍斐然这才反应过来，把塑料袋递给他，“你最爱吃的香菇油菜馅。”
星辰把包子接过来，恨不得马不停蹄地离开他。
他然哥越来越会撩了，他快要遭不住了！
他冲着霍斐然一摆手，“你快回去吧，阿姨还等着你呢。”
说完撒腿就跑，好像身后追着毒蛇猛兽一般。
霍斐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头上的好感值慢慢的升到了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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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开着车一路安静得有点异常。
n29：“他摸到你手了诶。”
星辰不说话。
n29：“他竟然记得你最爱吃什么馅的包子。”
星辰没回应。
n29：“你有点不太对劲。”
星辰：“怎么了。”
n29：“换做平时，我说的这些台词都该是你的。”
星辰把车停靠在路边，一头磕在方向盘上，砸出了长长的车鸣声。
星辰：“是又怎么样，他又不可能会喜欢我。”
n29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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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星辰回到家之后，霍斐然发现星辰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少了。
以前的星辰，一天能问好几遍：然哥你干嘛呢？
要不就是：然哥开视频给我补课呗。
然而现在，距离上次星辰主动联络他已经过去三天了。期间他主动给星辰发过几条消息，也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聊不了几句，人就没影儿了，要不就是说自己在忙。
霍斐然虽然很想问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可忙的，为什么对自己态度转变这么大，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焦虑的其实不光霍斐然一个。
n29天天看着他的宿主像被文曲星下了降头似的，睁开眼就往书堆里扎，废寝忘食得连隔三差五的晨间“臂力练习”都不搞了。
星辰的一反常态，让他慌到不行。
n29：“最近你怎么都不联系霍斐然了？”
星辰：“你闭嘴，别打扰我看书。”
n29：“你不会还想着通过学习涨他好感度吧，我告诉你其实那是因为”
星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n29：“单着吧，挺好的。”
气了个半死，本来他还想着要跟星辰挑明。
这个假期，星辰要么在家做题，要么就是泡在图书馆里看书。还在那偶遇了陈朵，两人愉快的组成了学习小分队，没事儿就一起上图书馆泡着去。
n29：“你不会是又看上陈朵了吧？！霍斐然不要了？小小年纪你怎么能朝三暮四的呢？做人要从一而终你知道吗？二舅跟你说”
还没等他长篇大论地批判完，就见星辰手指点了点胸口的位置。
“这里，除了他，我谁都放不下。”
n29：“那你这是在干嘛？”
星辰的手臂遮住了眼睛，轻声说：“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可是我也越来越害怕。”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也怕这份感情伤害到他。”
“我总觉得那天他妈妈像是察觉到了，我害怕我的感情变成了他的负担。”
“如果他喜欢我，我还有勇气和他一起拼一下。”
“但是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如果。他不可能会喜欢上我。”
n29听着他喃喃地细语，纠结着他要不要给星辰“透题”。
就听星辰又说：“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我努力学习，早日接触男主完成任务，帮他避开祸端，作为他的朋友给他铺一条前程似锦的路。”
n29听过了他的计划后，闭上了想要“透题”的嘴。对他来说，任务始终高于一切。
半晌才又听星辰像是呓语一般地说了一句：
“毕竟他吃了那么多苦，我想给他尝一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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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暑期即将进入尾声。
“学习小分队”终于结束了积极向上的一天。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星辰说要请陈朵吃饭。毕竟她最近接手了霍斐然的“活儿”，没少给星辰补习。
然而两人还没找好餐馆，星辰就看见手机有人发来了消息。
刘文凯：“蒋哥，你心上人找到啦，来不来，哈哈哈哈哈。”
配图是一张照片，拍摄地点正是霍斐然打工的咖啡店。
照片里他端着餐盘，一袭酒红色衣裙，衬得他肌肤胜雪，貌若好女。
看了之后星辰气得火冒三丈。
星辰：“刘文凯这个傻逼，竟然去敢骚扰我老婆！”
星辰：“他拼多多账号你知道吗？”
n29：“哈？”
星辰：“我他妈想去砍他两刀。”
星辰自从那次电话后再也没联系过刘文凯。他本来以为霍斐然转学了，刘文凯戏份也就到那了，谁知道这小子还学会了自己加戏。
他不由有点着急，怕霍斐然沉不住气，刘文凯的腿保不住倒是小事，但是霍斐然要因此被抓进去，身上有污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连忙转头对着陈朵一脸歉意，“然哥那出了点事，我得去找他，下次再请你吃饭。”
陈朵看星辰神色紧张，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想着说不定自己也能帮上点忙，立刻表示她也要跟着去。
星辰也没多想，琢磨着去料理完刘文凯，刚好在那请她吃饭也行，就答应了。
到地方正赶上刘文凯在那带着两个小弟找霍斐然茬呢。
只见他大大咧咧和他那两个小弟坐在卡座，大爷似的指着霍斐然，“叫你们经理出来。怎么服务的，水都洒我裤子上了！”
然后又点点自己的裤子，“这裤子多少钱你知道吗？就你卖屁股的那点钱根本都买不起。”
星辰跟陈朵说了一句：“一会你拦着霍斐然别让他出去。”
然后上去就把霍斐然已经挥起的胳膊拦了下来。过去一把拽着刘文凯的脖领子就往外薅，“你他妈给我出来！”
“蒋哥，到得挺快呀，”刘文凯还没搞清楚状况，跟星辰嬉皮笑脸的，“你这是打算上演英雄救美来了？”
星辰没说话，直接把他扯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上去就是一拳。
刘文凯被打懵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蒋星辰，你他妈打我干嘛？！”
星辰一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气得想要拿刀剁了他。再加上刘文凯之前给霍斐然找的那些麻烦，他恨不得直接送他个轮椅。
他没理刘文凯，上去摆拳边腿就是一顿胖揍。
刘文凯被他打倒在地上后，又被踢得翻了好几次面。
刘文凯倒也不是不想还手，只不过他家一表三千里的跟星辰家沾着点关系，生意也都是靠着星辰爸妈那边时不时从手里漏点菜渣肉末才得以维持。
他要是还手把星辰打了，回头他爸就能扒了他的皮。
眼下就算是他被星辰揍得浑身都疼，也只得在地上躺着，“蒋星辰，你什么毛病！”
星辰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霍斐然现在是我朋友，如果你再来招惹他，我卸了你两条腿。”
语气不重，倒是把刘文凯吓得不轻。只见星辰双眼通红，活脱脱一个煞神降世。像要生吞活剥了他一样，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星辰又拿手在他脸上使劲拍了两下，扔下一句，“你给我记住了。”
站起身又踹了他一脚，这才转身往回走。
结果就看窄窄的小巷子口，堵着好几个人。
刘文凯的两个小弟看大哥被单方面暴打也不知道该不该帮手，踟蹰着不敢上前。
霍斐然则是被陈朵拦着不让过来。
星辰：“我刚刚凶不凶。”
n29：“啊？”
星辰：“是不是男友力爆棚。”
n29：“也就还行”
星辰：“哎可惜没什么卵用。”
n29：“那确实。”从某方面来说。
……
弄走了刘文凯，星辰带陈朵一起跟着霍斐然回到了店里，然后在临窗的卡座坐下。
霍斐然脸上表情复杂，看了看拿着餐牌研究点餐的陈朵，喜忧参半的问他：“你们怎么来了？”
“刘文凯那孙子发信息给我了，当时我跟陈朵正找地方吃饭呢。我看他像是来找你麻烦，就带着她一起过来了，解决完正好在这吃一顿得了。”
星辰看他好像有点介意陈朵，就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你放心，陈朵不是乱嚼舌根子的人，你在这边打工她不会跟别人说。”
霍斐然被他低语的气流搅得耳朵发痒，一把就给星辰按坐下了。然后拿着点餐的本子把脸藏在后面，语气冷冰冰的，“都吃什么。”
这一晚上霍斐然着实被星辰和陈朵折磨得不轻，眼睛时不时就往他们那桌瞄，只见两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肺都要炸了。
一晚上送错好几次餐。
矮个子“姑娘”看看霍斐然心魂不定的样，再看看窗边坐着谈笑的两人，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他把霍斐然拉到一边，“然哥，你要不去歇会，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人。”
霍斐然转头就往窗边又瞅了一眼，也不知道陈朵说了什么，星辰满脸桃红地笑个没完。
心浮气躁地拔腿就去了后门外面吸烟。
哪成想陈朵是在那传授星辰追男一百零八式。
咖啡店的后门就开在小巷子里，霍斐然靠着砖墙左一根右一根的吸。
昏暗的路灯穿过小巷，这里是他和星辰第一次产生交集的地方。他仿佛还能想起星辰那天怯生生的，绯红的脸。
他明明当时对着自己说喜欢……
霍斐然手里的烟往地上一砸，拿脚狠狠一碾。再也迈不出玉树临风的步子了，虎虎生威满目怒气地就跑回了店里，拉着星辰的手腕就把他带了出去。
等星辰回过神已经靠在了小巷的墙上，他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霍斐然。
只感觉这一幕无比熟悉。
一边在心里无能咆哮：大哥，别玩儿我了，命都给你了！
一边干干的笑了两声，对着霍斐然说：“然、然哥，你这又怎么了。”
就见霍斐然沉着个脸说道：“我一直认为，高中生应该以学习为主，现在谈恋爱不是明智之举。”
“哈？”星辰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能互帮互助提高成绩也未尝不可。”
接着霍斐然从人生观到择偶观磕磕巴巴扯了一大堆，最后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陈朵，不过她不太适合你。”
“啊？”
星辰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出声，搞了半天霍斐然以为他跟陈朵谈恋爱呢。
星辰：“二舅，你闻到了吗，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的防早恋学习机又回来了。”
n29：“……”
看着霍斐然板着脸一脸正经的样子，心里又好笑又好气。
于是调侃道：“霍斐然，我说你管得比我妈还宽一点也不冤枉你。你说我谈不谈恋爱的，你总操什么心。”
顿了顿又说：“之前姜娜娜你说不适合我，现在陈朵你也说不适合。那您说说哪位天仙能入了您的法眼。”
“我学习比她好，次次考第一。”他憋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星辰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接着见霍斐然白皙的脸变得越来越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
“你要是想早恋，考虑一下我行不行。”
星辰呆住了，心疯狂的跳动起来，像是想要脱离胸腔。
在怦怦不绝于耳的心音中，听到他又说：
“蒋星辰，我喜欢你。”
……
对面的少年呆滞在那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觉得那眼神像是要在自己脸上穿个洞。
这在他意料之中。
霍斐然曾经设想过告白后的一万种情形。
他会笑骂着以为自己在开玩笑，或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神经病，又或是眼神冷漠的跟自己说只拿自己当兄弟。
毕竟在他的心里，这份单恋注定没有结局。
可是霍斐然没唯一没想到的是，只过了十几秒，少年脸上忽然绽出灿烂的笑，几步扑上前来抱住自己。
在自己的耳边说：
“好巧，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