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至此那年夏夜火堆旁
花斐生没说话，眼里藏着探究。
如果说封印不是风清雪自己打破的，那是谁？他千年之前之所以将风清雪关进冰晶棺中，是因为他沾染了魔种，一旦他这种纯粹之物沾染了这东西，下场只有一个——神魂俱散。
那冰晶棺是冰族圣物，对他这种纯粹之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按道理而言，他出世功力会暴涨一个度不止。
花斐生现在觉得自己险进了一个局，这个局之大，将这些末枝细节串联起来就能摸到边。
灵妖与风清雪绝对有莫大的关联，开起冰晶棺除了棺内的人可以自己打开，还有可以从外部打开。但外部开的，只有同样是纯粹之人才能，而且外部一旦破除封印，那冰晶棺所化的好处全数消逝。
先不论有没有危险可言，这灵妖按本质来说就是那同风清雪一样都是纯粹之物，莫非……三百年前灵妖就出世了？花斐生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又细想下去。
如果说他俩有关联，那么风清雪为什么将灵妖放出去，引子？引谁？黑雾是魔族，万灵宗呢？神族？亦或是人族？
思绪混乱无比，花斐生眉头紧皱，自己已经有些年头没想过怎么繁琐的问题了，要是剑尘在这就好了，这样，他想就好了。
“剑尘？谁？”风清雪突然出声，吓了花斐生一跳。
“你是鬼吗？突然出声！”花斐生有些生气。
突然被怼，风清雪哑言，干巴巴道：“你自己说的名字，我重复一下而已。”
喊了名字？“我喊了谁的名字？”花斐生问，心里在打鼓。
风清雪摊手重复道：“要是剑尘在这就好了。”
“你听错了。”花斐生生硬地解释，想掩盖过去。
风清雪狐疑，重复道：“剑尘是谁？”
“说了，你听错了。”花斐生复手而立，眼神看向别处，岔开这个话题又问道：“万灵宗在哪里？”
风清雪盯着花斐生看了几秒，还围着他转了几圈，惊奇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花斐生疑惑，这他应该知道吗？有必要知道吗？
风清雪无奈解释道：“万灵宗是四百年前建立的宗门，坐落圣灵山。圣灵山又是跟妖界相通的一个山头，这么说吧！万灵宗基本跟三界都有关系，除了魔界，但刚刚那雾气……”
风清雪停顿了一会，又接着道：“至此，可以看出万灵宗的宗主可能跟神界有关系，而宗门里的人都是人族，妖界最大入口在它的领地，魔族刚刚救了他们的人。”
“你的意思是它通吃四界？”花斐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不知道，但灵妖现在在他们手里。”风清雪摊手道。
看着风清雪的态度，花斐生觉得，果然是自己离开太久了。现在他不知道的情报太多了，就连最直观可以了解的神界下派的宗主是谁都不知道。
花斐生沉思一会道：“多猜无意，走吧！我们直接去万灵宗。”
圣灵山脚下——方城集市。
“明生，你说这万灵宗到底什么意思？”风清雪站在那方城通告前，若有所思问道。
“你不是说自己是智慧之晶吗？还问我。”花斐生站在远处，避开了围在通告前的人群。
风清雪从人群里边挤出来，边回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看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什么也没想。”花斐生耸肩，摇着他的扇，一副清高样。
“真无趣！”风清雪低头拍拍了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再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明生，都处这么多天了，你也不知道等等我。”
“等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没长腿。”花斐生目不斜视，充耳不闻旁边人话里带着的抱怨。
“真无情，明生，我看错你了！”风清雪暗自委屈，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你不是知道我真名了吗？怎么还一直叫我明生。”花斐生突然停下问他。
“你说这个啊！”风清雪快步走到花斐生面前，眼神真挚，“我仔细想了想，叫你明生的怕是只有我一个，那这称呼不就只有我一个人有？”
花斐生满头黑线，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为什么要在这种问题上跟风清雪纠结。
风清雪的性格跟他本身经历之事有很大关系，这件事花斐生也是后来才知道。
风清雪是冰晶花王的后代，本质上是贵为一族王子，从小无忧无虑，接受所有人的宠爱。
因为这层原因，他的体质也越发纯粹，被家族寄予厚望，性格开朗又热情，天真又不失沉稳，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家族都对未来一片期许。
但后来妖皇肆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用冰晶花做药引可增强功力，还可以美容养颜。就冲这俩点，妖皇便将他的家族列入了名单，对他们赶尽杀绝。
岁小的他在族人和父母的掩护下逃过一劫，自此家族被覆灭，只剩下他一人。
他看着族人被杀，被强行打回原形再被撵碎。他背负仇恨长大，受尽白眼与欺凌，从天之骄子变成妖界通缉犯，忍辱负重长成现在的他。
或许本是乐观天性，或许是藏的太深，至此于那年夏夜火堆旁，花斐生听他说起往事，面上也带着笑。
风清雪这人死心眼，认定为自己的东西，死也要拿到手，认定的人，就算你怎么欺他辱他负他他也乐于接受，并待你如初。
可人都有俩面，风清雪也没有例外，有时候会像个任性的小孩，对某种东西执着不已，非得一较高下。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划进黑名单，对其实施报复。
冰晶花妖天性纯良，不染世俗，嫉恶如仇，从不杀良善之人，魔是天敌也是克星。
花斐生看着面前的风清雪，面露怜惜，又想起某人在面对魔化的兽潮上，手起刀落，面露狂笑，活脱脱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顿时打了个冷颤，这人怕是已经长歪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风清雪眼睛微眯，直勾勾看着花斐生。
花斐生默默偏头，用扇子挡住这视线，“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当年你逞强一个人面对一群发狂的妖兽，然后体力不支，在妖兽里乱叫的场景。”
风清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有些微红，怒道：“你还有脸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树上看戏！知道我多惨吗？啊？知道吗？”
“惨不惨我不知道，脏是挺脏的。”花斐生调笑说着。
“你！”风清雪气极，不想再与这个人说话。
花斐生倒是笑得开心，心里对风清雪的感觉好了不少。是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这个人还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风清雪。”花斐生喊他。
“干什么？”风清雪回。
花斐生缓缓道：“若是你想恢复功力的话，你就将那冰晶棺送往妖界极寒之地的冰族去，那有可以恢复的办法。”
风清雪摊手，“没法，冰晶棺早被我一出来就毁了。”
“那就算了吧！”花斐生有些遗憾，也怪自己，当年献丹时没考虑到他。
风清雪冷哼一声，“你用不着对我感到亏欠。若真如你所说，是为了救我，那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再说，功力这东西慢慢养养就回来了。”风清雪满不在意道。
真不在意？花斐生半掩眼帘，风清雪本性好强，怎么会不在意。
俩人间的气氛有些诡秘，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对视一眼，又往前走。
无言一会，风清雪又开口道：“明生，你确定要摊这趟浑水？”
他语气平缓，不像是问问问题，而是想确定而已。
“说我？你自己呢，什么理由？”花斐生反问。
“我能有什么理由，说来说去，不就是讨厌魔族吗？倒是你，跟魔族无冤无仇，没家恨，还受了伤，半死不活，根本没必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风清雪跟花斐生同行，步伐一致。
花斐生轻笑，“你倒是从来没问过我的出生。”
“你要想说，你自然会说。”风清雪邪魅一笑，眼里有精光。
“以后你会知道的。”花斐生答。
俩天后，方城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进了不少势力，各个宗门都派了一部分人来。
风清雪站在窗边看向地面穿着各种宗服的修士，一茬又一茬。
再转身看着正靠在塌上翘着二郎腿，闲情逸致看话本的花斐生，出声问：“恢复的怎么样了？”
“嗯……勉勉强强。”花斐生将书拿开，露出脸来，头微微一偏，回风清雪。红袍有一部分落在塌下，美人如画。
“那走吧！今天是万灵宗选人的最后一天。”风清雪直言，眼里有思量。
“嗯。”花斐生接道，从塌上爬起来整理仪容。
方城那通告上贴着的是一份来自万灵宗的启示。
大抵意思是说修仙之路慢慢无期，万灵宗宗主不辞辛苦，研发了聚灵阵，只要将灵妖放至其中就可聚起天地间诸多的灵气。
本着一心为人族，万灵宗决定将聚灵阵面向所有人，但凡是有心想成仙便可来参加万灵宗维持三日的启灵大阵。
但由于聚灵阵阵法有限，无法做到人人都可受，只得为些天赋异禀之人做些铺垫。
所以只有能通过启灵测试的，才能参与聚灵阵。
还特意强调说万灵宗绝不做假，只为人间正道。
这俩天内，万灵宗已经选了不少天才，它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不知将这么多天才聚齐在一起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