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变迁
吉普车开道，缓缓驶入城门。孔津让陈常之把摩托开到货车上。
“为什么市长混这么差？就一辆摩托，连个随从都没有？”孔津看着陈翔风尘仆仆，满脸倦怠，不解的问。
“设备有限，留给更重要的岗位了。目前城里是按贡献分配生产物资的。对扩建，或许生产资源有贡献的分配更多物资。说来惭愧，我也就在医术上有贡献。这个市长是因为有管理经验才被任命的。”陈常之说道。
车辆路过城门，原来荒芜的山谷已经被移栽上了丰富的植物。
河流穿过峡谷，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分叉为两条支流。河流两岸的谷地已经开垦过，播撒了种子。
谷地两岸的山体被切割成一级级梯田的形状，盖上了上百幢白色的二层房子。房子之间种植了不少鲜花跟浆果型灌木。
“你做得很出色，这里跟我离开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孔津由衷地赞叹道。
“不，我只负责城市治安管理跟民政。城市规划纳入国家规划的体系中，我没有权限管理。”陈常之把目前的组织结构解释了一遍。
孔津听完，皱了皱眉头:“现在这里有多少人口？”
“有5130人，其中60岁以上老年人跟14岁以下儿童占了近一半。”陈翔介绍了基本的民政情况。
“这么少的人，有必要使用这样复杂的体系吗？再说了，没有货币体系，没有市场经济，这样臃肿的体系太死板僵化。”孔津问道。
“这……这里是由太多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习惯的人组建起来的，这已经是折中的方案了。”陈常之叹了口气说道。
“陈翔跟麦娅不和么？”孔津看了一眼陈常之，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没错，确实如此。他们两个的意见都很重要，但他们对城市的发展看法不一样。陈翔倾向于让城市进一步扩展，接纳更多地人，把更多废土的人口纳入管理。城市规划也是以保证食物供应为目的。”陈常之惊讶于孔津洞察力的敏锐。
“那麦娅呢？”孔津问道。
“麦娅觉得废土上其他人是敌人，应该以斗争为主。反对盲目接收他人加入，因此她对城市的规划以环境提升为主，让现有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环境需要鲜花美化，食物种类要丰富。”陈常之说着摇了摇头。
车队开过河流上架设的桥梁，驶入山脚下的洞穴里。原来的洞穴已经被开凿出广阔的面积，成了停车场，但这会儿车辆并不多。大概是因为白天这里大多数人出去寻找物资，只留下老人小孩及少量人守备。
“走吧，他们可能出行得比较远，超过了传输距离，我没能联系上他们，先给你们安排房子住？”陈常之问道。
“我们仨不用，我们住车上。”阿尔法说道。
“我也不用，这里太陌生了，我睡另一辆车。”桑乔说道。
“那我也不用，我也睡车上。”孔津觉得，回来这一切太陌生了。
不到两个月前，这里还是只有几十人的小部落，部落里的人每张面孔他都很熟悉。现在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人他却没一个认识了，自己成了外人。
“吕先生，瞧你这说的。这个聚居点最早是你组织起来的，你睡的那个洞穴还给你留着呢。怎么说得跟外人似的。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参观下，熟悉熟悉这里？” 陈常之笑道。
“就依你吧。”孔津点了点头。
“来，各位吃过午餐了么？要不先去餐厅？办公区食堂有新鲜的瘤猪肉，浆果干，还有蔬菜，风干的鳄齿兽的肉。”陈常之热情的介绍着。
桑乔撇了撇嘴，在自己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嘎吱嘎吱的啃着吃:“不用了，我可是堂堂大总统，吃得可要好多了。”
他们找到的补给点，有战前丰富的物资储备，在欧罗盟101地下城还用食物合成系统合成了各种巧克力之类的甜食。化学式复杂的食物耗能更高，他奢侈的享受了一把。
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用地下城的资源合成的，非常精美。
他本想着这一趟回来，收获了这么多物资，会让其他人惊叹，会感谢他们的贡献，结果一伙人冲上他们的车，说要跟他交换物资，心理的反差三姑家也对这儿充满了不适应。
“总统？”陈常之不解。
“别管他，他在做梦呢。走吧，带我们参观参观吧。”孔津说到。
“停车场出口这里，这部电梯，我们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城找到的，花了很大功夫运到这边来。走，我们去高处看得全。”陈常之按了电梯，指引着孔津他们往电梯里走，自己最后一个进了电梯。
“你们的能源依靠什么？”桑乔问道。
“当然是电啦！”陈常之说。
“哪来的电？”桑乔追问。
还没等陈常之回答，孔津说道:“靠河流边的水力发电机。”
“对，没错。早期人口少，用的是收刮来的燃料电池。后边我们找到了一个地下城，那个地下城使用了这种转换效率非常好的发电机组，用地下暗河的动力发电。而且他们还有非常高效的储能手段。我们一整套系统移植了过来。”陈常之介绍道，说着电梯已经到达了顶层。他伸出手示意大家走出电梯。
电梯外宽敞明亮，原来的山洞岩壁，已经抹上了水泥又上了层白漆，灯光明亮。
“切，就几个小电机，也就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稍微大型的工业机械都运行不了，在我的国家……”桑乔一脸不屑。
“够啦，桑乔。”孔津打断了他:“跟原来发生很大变化。这里是原来的议事大厅？”
“没错，这你都认出来了。虽然我来的时候，跟你离开的时候变化已经很大了，但后来的变化，我也认出来了。看，整个山体我们都加固了，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这是一幢大厦。”陈常之边说边走。
“这个区域是市政厅。这里是治安处，那条隧道走进去是生产处。你的房间在这个区域，你看，这个区域都没有动过，保持了原先的风貌。外边的兽骨门至今都没有人打开过。”陈翔一路接受，来到一个兽骨门前。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零售"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14"></tt_keyword_ad>这个区域确实跟周围的面貌有很大不同。
别的区域，地板都铺上了大理石板，切割整齐，打磨得很光滑。到了孔津原来住的房间前面，那个区域还是原来的山洞岩体。房间的门是兽骨拼接。
“看来，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孔津说道。
他注意到，兽骨门前，摆放了已经居委的花朵，还有一些小浆果。
“确实，你离开太久了，没有音讯。有的人认为你回来的概率不大了。对了，有个女的，经常到你门前献花。也是她坚决反对把这个区域改造成现在的风格。”陈常之说道。
“哪个女的？”孔津不解。
“生产处纺织课的课长晨月。”陈常之说道。
“哈？晨月？我没听说过。”孔津听得一头雾水。
“是么？他有个弟弟叫沙岩，一头卷毛。”陈常之不解，孔津竟然毫无印象，就又描述了些特征。
“哦？是原来沙漠部落的人吗？这些名字有点奇怪，我没听说过。”孔津好像有点印象了。
“对对对，好像是从沙漠里过来的一个幸存者部落。他们的名字是用自然事物起的，很多特色，比大脑袋什么的好听多了，哈哈哈。”陈常之笑道。
“自然事物？晨月是什么？”孔津不解。
“你不知道吗？这星球有三颗卫星，其中有一颗每天在清晨都能看到的，叫晨月，黄昏时总是最早出来的叫昏月，最大的那颗叫夜月。”陈常之介绍道。
“原来如此。”孔津点了点头。
“来，进市政厅喝杯果汁。”陈常之带领他们走进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建在山体边缘，山体的那一边是巨大的落地玻璃，从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整个山谷。
对面山顶上种植了各种果树，山体上有切割出来的步梯连接各层。从谷地到山顶共有12层高，每层都有一幢二层高的白色小楼。
孔津看过去，对面的有些老人正在山阶上散步。
谷底位置，有人正在饲喂着瘤猪，孔津远远望去，认出了那人竟然是斜眼。
孔津想朝他大喊，但隔着玻璃，遂作罢，他问道:“你们目前没有什么通讯措施吗？”
“有的，车载的，每部车上的无线电系统都能使用。城里也架设了电台，可以对外出的人发送讯息。但是距离远了就没办法。我们尝试过建立中继器，但都被地下城的人破坏了。”陈常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各人通讯呢？如果要联系城里具体的某个人该怎么办？”孔津问道。
“城里有广播，一般都是去广播站通知。你要说太原始对吧？是有点，但照片的通讯器很多依赖卫星，已经没法使用了。对讲机这种稍微原始点的数量不够，只能尽可能给外出的人使用。”陈常之解释道。
“话说，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是你问城市发展的情况。我对你这近两个月时间发生了什么也挺好奇的。这位是桑乔吧，跟你一起出去的我知道，这三位是……”陈常之一边倒着浆果汁，一边问道。
“这是欧罗盟的智慧机器人类，是欧罗盟的执法者。既然这里已经建立了法律体系，那我觉得他们的加入，对完善法律体系很有帮助。”孔津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欧罗盟不存在了，那么按照法律，他们是自由的，确实拥有自主的身份决定加入某个国家。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陈常之点了点头。
“你对只会机器人还挺熟悉？”孔津问道。
“那肯定，战前我是个法医，来这个星球只是交流学习的。我工作中没法跟机器执法者打过交道。人类即使依赖智慧执法系统，也不可能记住复杂的法条。机器执法者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星际里的不同星球，都不同程度地使用了机器执法者。”陈常之喝了一口果汁，招呼大家也喝。
桑乔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这阵子以来养尊处优，他喝不惯这么粗犷的玩意儿。
阿尔法他们倒是喝完了，反正果汁里的水可以循环进他们的水冷系统使用，里边的有机物可以燃烧成为他们的能源，口味差点对他们来说没啥区别。
孔津对浆果有了恐惧，但也把果汁都喝完了。
“这样最好，希望阿尔法他们三个，可以成为公民加入这里，见证这里的繁华，见证废土的文明重现。”孔津说道。
“公民？机器人成为公民，这个没有先例。事实上，机器人是否跟人类一样拥有自主意识，属于不可知的事。人类无法成为机器人，感知机器人的意识。这种自我意识是编程以及硬件的强大，有程序模拟出来的，我们永远没法知道。”陈常之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有人死亡前，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机器人里，继续生存的吗？”桑乔问道，他边说边拍了拍阿尔法他们，算是一种安慰。
“即使那人没有死亡，他也可以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机器人里，跟他同时存在。机器人不过是拥有他记忆的备份，却不是他。”陈常之说道。
“这一路探险，我确定阿尔法他们是有自我意识的，成熟的智慧人类。他们有自己的立场跟判断，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兴趣爱好。”孔津坚定的说道。
“好吧，这事等之后再跟大家讨论吧。”陈常之说道。
这时候，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戴眼镜，黑色头发，高鼻梁的男子:“市长，乌兰城的商团到了。”
孔津见状，主动说道:“陈市长去忙吧，我们几个自己在城里先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哦，不好意思，这样吧，我另找他人陪你们？”陈常之问道。
孔津看了看窗外，斜眼还在谷底的位置，说道:“不必了，我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