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场社会实验
“为什么他们要阻止对外联系？”孔津很好奇，按理说，从核战中生存下来了，应该请求外界协助。
“这是我们的星球，不需要外人干涉。”雅各布说道。
“呵呵，雅各布，别这么说话，我不是外人么？吕先生不是外人么？”朱大常笑着否定了雅各布的说法。
他看向孔津，说道:“那场灭世的核战，可能有外星系的干预。这个星系，当时是欧罗盟向星际扩张的最前沿，近两千年来，欧罗盟一直作为一个统一的主体进行星际开发，内部有完善的对话机制。”
他抿了口酒，站起身来，打开了星图投影，继续说道:“我们星系处在这个位置上，扼守住这个位置，这片星域将形成欧罗盟的多星系集群。当我们被摧毁掉后，盎撒人，罗刹人，甚至你们华国人，都可以占据周边的星系替代我们的位置。”
孔津注意到，他说欧罗盟的时候，说的是我们，说华国人的时候，说的是你们。
“但是，星际之中更多的，是像我过来的星系那样，欧罗盟的人，华国人等等都有的复合文化的独立星系。这种跨星系的战略部署，在无法超越光速的通讯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完成。”孔津看着星系图上，他来自的双红矮星系统的位置。
“你来自这里对吧。”朱大常指着双红矮星的位置。
孔津心里一吃惊，这人是目光敏锐，能够准确地判断自己所想？还是他他根据自己的话推测的？
“没错。”孔津说道。
“这种星系，作为定居点的话，危险性高，更多的作为资源采集点。也就只有某些人，会为了某个理想，号召同样理念的人去开发这样的星系。”朱大常笑着点了点头，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不过我给你们提一个醒，这种星系要么基本上发展不起来，若是发展稍微有点起色，外来干涉，挑拨内乱是少不了的。”朱大常似笑非笑的说道。
孔津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一样，朱大常的判断完全正确，看来，星系之间的跟关系要黑暗得多。
为了自己集团的整体利益，去消灭一个几光年之外，航程几十年的世界，心理负担比消灭自己同个星球上的人要低得多。
“那么，属于欧罗盟的一个星系被外来干预摧毁了，欧罗盟不会反击么？为何也没有援助幸存者？”孔津问道。
“或许达成了利益交换，或许并不知道有外部干涉，或许事实已经造成，救援幸存者的成本大于获利。总之，这星球上的人成了弃儿。最好的结局，是不向外界透露这里已经可以地面生存的事实，隐蔽发育。”朱大常关闭了星系图，回到了餐桌前。
“如何？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获取你那种技术需要引力波通讯器中原子钟，但夺取这些东西能够阻止乌兰人对外通讯，这件事也值得一做。”朱大常看着孔津，诚恳地说道。
见孔津还在考虑，朱大常继续说道:“我们曾探索过星系联合国的地下城，我们找到了一些有趣的资料。我们星系外围的高辐射物质，是当时星系联合国的一个部门预先安置的。一旦这个星系被摧毁，星系外围的装置会自动播撒半衰期漫长的放射性物质。”
“好，我可以帮你们。”孔津一脸错愕，他的担忧似乎完全被看穿了，消除了顾虑，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干杯。”朱大常举起了酒杯。
“干…干杯。”孔津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这会儿脸已经红透了。
孔津知道，东亚人体内普遍缺少乙醛脱氢酶，但又大多数人带有乙醇脱氢酶。乙醇让人获得饮酒的愉悦感，乙醛给人带来饮酒的不适感。
乙醇快速代谢，转化为乙醛，这种体质的的人喝酒脸红，他们享受不到喝酒带来的愉悦感，只能体会到乙醛带来的不适感。
喝酒脸红是乙醛中毒的表现。
孔津第一次饮酒，不适得很，他只得燃起灵气，加速乙醛在体内的代谢，才稍微感觉舒适了点。
“那么，乌兰人为何如此急于与外界联系呢？引来外界的人，对他们而言能获得什么好处呢？”孔津不解了，在同一个星系的同一颗行星中，利益应该捆绑在一起。
“无论如何，欧罗盟已经抛弃了我们。他们是寻求盎撒人的支援也好，寻求欧罗盟的支援也罢。我们星球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朱大常说得很慷慨激昂。
“好，我帮你们。但是，技术成果必须惠及所有人，不能成为少数人牟利的工具。”孔津斩钉截铁地说。
“好！”朱大常也答应道。
宴席散去，陈常之邀请孔津就近在镇公所大楼里找个房间休息，条件好点，但孔津拒绝了。
孔津根据通讯系统里祁庆的指引，往1公里外，祁庆他们下榻的地方走去。
城寨里有看似外来的旅行商队，在吆喝着售卖各地出产的物品。有海边捕捞的奇形怪状的鱼，还200年前未拆封的罐头，还有地下城搜寻出来的核裂变电池、照明器具、药品等。
城寨里的人用水、脱毒毒麦粉——这个孔津听说了过，战前基因编辑的产物，目的也是为了尽可能杀灭人口，这东西在这颗星球上四处生长，有很多食草物种适应了这种生物——交换，也可以用一些贵金属，或者本城寨生产的工艺品、弹药、武器去交换。
城镇人口估摸着不是很多，两三万人的样子，周围有强大的地下城，有的地下城的聚变反应堆还正常运转，还有狼部落这样控制多个地面城镇的势力，200年屹立不倒或许真的有它的独特之处。
来到祁庆他们下榻的旅馆前面，这是用铁皮跟水泥柱子搭建起来的建筑，外面看起来锈迹斑斑，但占面积倒是很大。
来到祁庆住宿的房间，敲开了门，麦娅开的门。他们租住的是一个套间，有三个房间，还有一个大厅。他们三人这会儿正开着房间的收音机，祁庆跟陈翔正在探讨着暗物质应用的方式。
收音机用的是电磁波，应该是某些城市假设了电台，除了有战前的音乐播放，还时不时差了所属地下城的理念宣传，还有求购物资的广告。
“人治好了？”麦娅问道，她已经卸下了动力装甲，还在城寨里不知道何处购买了当地产的衣物。没有化学漂白跟使用染料，灰扑扑的。
“治好了，他们免了我诊金，还请我吃了顿不错的饭。”孔津说道。
一提起吃饭，麦娅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有了？”孔津好奇道，同时扫向陈翔跟祁庆，不知道是谁干的。
麦娅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什么有了，中午跟晚餐，他们吃的东西太恶心了，还逼着我吃。”
“喂喂喂，怎么就恶心了！我们吃的合成食物，还是用我们在飞船上拉的屎重新合成高分子的呢！沙鼠肉，瘤猪肉干，毒麦面包，还有水培浮游生物团，蟑螂腿儿，味道都很不错！”陈翔不服了。
一听这话，麦娅捂住嘴巴，控制自己呕吐的冲动。
“啊？为什么吃这些？路上不是有禽肉，土豆，蔬菜之类的卖吗？”孔津不解的问。
“你是在凡尔赛还是何不食肉糜？我们身上带的那点儿水跟合成食物，只够买这些。旅店是公家开的，我们答应穿着动力装甲晚上去守四小时城，才免费给我们住。”陈翔翻着白眼说道。
“我不是有套损坏的黄金装甲？掰几块碎片不就行了？”孔津指着旁边那手臂损坏的灵能装甲说道。
“嘿！你的东西我们哪里敢碰，等下被你手撕了。再说了，这玩意我凑近了，使劲吸，竟然有暗物质飘出来！”陈翔摩挲着装甲，爱不释手。
孔津满脸黑线:“那好吧，你们也是该学习学习战斗技巧，每次跟人打起来都我一个人上，你们当吉祥物。去守城实习下，注意下安全，后边我们可能有任务。去吧，我先睡一下。”
“你有没有良心！”祁庆、麦娅、陈翔同时喊道。
“不过，你说的是什么任务？”祁庆问道。
“西大陆据说战前有智能芯片的生产基地，乌兰城收集了很多引力波通讯装置，他们一直在尝试与外界联系，但周围地下城一直在干扰他们。我们需要获取这两样东西。”孔津说道。
“你是打算大规模生产暗物质可视化设备？”祁庆惊愕地说道。
“没错。”孔津说。
“不，你应该寻找的是飞船生产线，发动机生产线，我们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归我们的星系，吕渝，帮他们是没用的。”祁庆激动地说。
“你为了你的企业的发展，你也会把这个秘密，告知你的企业，以进行进一步研究吧？”孔津问道。
祁庆沉默不语。
“你呢，陈翔，将来你娶妻生子了，这个秘密你会告诉你的家人吧？”孔津问道。
“麦娅你呢？你有朋友吧？你会让他们掌控这个方法的对吧？或许你会创建自己的企业？采矿企业或者别的？然后利用技术优势获取利润？”孔津问道。
大家都沉默不语。
“你们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一直保守秘密。技术一旦产生，就很难阻止它传播。正如数千年前，坚船利炮轰开了华国的国门，那么他们再也无法阻止华国人修建铁路，发展科技，最终成为星河大海中的一大势力。”孔津一边说道，一边看着三人的反应。”
三人若有所思，显然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机。
“那好，这颗星球的人，总体上都无意与外界交流，甚至，外界似乎也达成共识，愿意让这个星系荒废。另外，星系外围的高浓度放射性物质是他们自己布置的，目的是让外界以为这个星系已无生存的可能。”孔津说道。
“所以，你的目的是用这颗行星做社会实验？”祁庆震惊地说。
“没错，这种技术的流通，传播，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我们一无所知。如果在这实验，得到的不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那么，我会对你们进行监督！你们只能永远死守这个秘密，不然我手撕了你们。”孔津佯装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来了这星球之后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威胁我们。”祁庆笑了笑。
“当然，如果结果是好的，当然允许你们有规划的传播。或许这个技术应用，能够让人类紧密相连。星系之间太远，人类对彼此之间戒心太重，对几乎没有沟通的外星系的人缺少同理心。如果航行时间缩短，或许人类之间的斗争会减少。”孔津说道。
在航行中十几年的思考，孔津倒也有点后悔将修炼的方法告诉他们三个人了，但事情已经造成。
他倒也不是圣母，他想要看看，不同文化的人，会有怎样奇妙的灵气使用方法，或许自己能够收获更多。
而且，他自己观测灵气不需要依托设备，吸收效率比其他人更高，只要自己保持领先优势，又何惧他人也掌握呢？
“希望不是我太天真。”孔津安慰了下自己。
“你打算怎么做？”祁庆问道。
“城寨里的人也在商量对策。这段时间，我希望加强下自身，进一步精进自己的能力，看看到时候是否能提供更大帮助。你们是否参加任务，我不确定。”孔津说道。
“跟一个地下城发生直接冲突，我们又有动力装甲，大概率也会被拉去吧。”陈翔说道。
“拉去也无妨，如果你们暗物质利用的能力更强，会安全得多。奥古斯都城跟这座城镇看来，废土的文化里都是谁的贡献更大，可能享受更好的住所，更好的食物，去刷刷功绩岂不是很好？”孔津提醒道。
“说得倒也是，我之前就是个破挖矿的，不上不下，能靠打打杀杀提高在这里的社会地位，那我倒想玩玩。”陈翔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