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遇见
其实罗凡很清楚，之所以向她表白的人很少，是因为她过于优秀了，而且他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对外人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但是她在罗凡的面前总是表现的很开朗。
“不要嘛。哥哥~”
洛冰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一句哥哥叫得罗凡头皮发麻。
罗凡瞪了她一眼。
洛冰鼓起腮帮子，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似乎在发脾气。
太可爱了。
罗凡看得有些脸红，心虚地移开视线。
这个小姑凉，这几年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压力很大啊。
洛冰坏笑着看着罗凡，露出阴谋得沉的模样。
罗凡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灌了两口。
咳嗽两声，然后说道。
“你这个小没骨气的，怎么直接就搬过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洛冰幽怨地看向他。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来？！”
“完了完了，你肯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连自己妹妹都顾不上了。”
洛冰的语气越来越强硬，到最后仿佛要吃掉罗凡一样。
“扯犊子，我在医院里躺着，难道来搬家的人没和你说吗？”
“医院！你哪里受伤了？！”
洛冰吓得花容失色，冲过来抓住罗凡的手，眼睛迅速上下观察着罗凡的身体。
糟了，一急就说漏嘴了。
“我没事，没事。”
罗凡连连摆手，下意识推开了洛冰。
洛冰愣了一下，随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呜呜呜——”
她大哭着冲到一个房间里，把门狠狠的砸上。
麻烦了。
罗凡哄了半天才哄好洛冰。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还有些抽噎。
“既然我们搬过来了，那你记得把房间划分一下。”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新家，他还有点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想了很久。
从病房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思考着，思考着，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军部之所以给他如此多的福利，就是为了让他加入军队。
只是话没说破罢了。
罗凡打开了门，开始穿鞋。
“你去哪？！”
“有事。”
洛冰跑过来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小姑娘再一次哭了起来。
罗凡感受到背上温润的触感，心里一颤。
洛冰是个孤儿。
她和他很像，他们曾经都有过父母，同样被父母无情的抛弃。
那一天他失去了父母，那一天她遇见了他。
他们的生活算不上差，因为罗凡的父母给他留下了不少钱，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家，也许应该叫房子。
他们从小就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洛冰与他不同，洛冰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她在一家孤儿院长大。
名叫童光院。
听院里的人说，洛冰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被送去的。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出生一个月左右的婴儿，被裹在襁褓中，丢在孤儿院门口，在漆黑的雨夜淋得透湿，却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安静的发抖，眼睛死死的闭着。
然后被一个好心的护工带了进去，不至于冻死在门口。
“她乖的不可思议。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反抗。”
另一个护工是这样跟罗凡说的。
那个孤儿院不是人呆的地方。
罗凡第一次看到洛冰生活的环境时，第一次萌生了杀人的想法。
像椅子这样的家具一个不缺，但是破损很严重，几乎不能再坐人，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老物件了。
不少椅子的钉子冒着头，只要一个不小心，钉子就会划破孩子的皮肤，而钉子上的锈迹是那么厚……
不知道是不是罗凡看错了，他似乎看到一个钉子上有着淡淡的血迹。
这都是最次要的。
护工一直拦着他，不让罗凡进去孩子们的宿舍间。但是其中传出的淡淡的臭味，让罗凡很难冷静下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么一个不足15平的房间，几乎住了40个孤儿，这也是童光院唯一的住宿地。工作人员不住在这里。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对这些孤儿的压榨……
童光院给他们安排的工作量，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可以承受的。
洛冰就活在这种地方？？
他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
罗凡这时已经逐渐接受了现实，虽然他缺乏一定的阅历，但他从小就很独立，他的父母似乎也一直有意识的培养他的独立能力。
这时他14岁，他的父母离开了3年。
他们家很没人缘。
罗凡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亲戚，邻居也对他们也很冷漠。
所以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如同影子，被人们所遗忘。
那天，他出去买无味草。
在穿过了3条街，步行了大概10000米左右，罗凡走到了目的地——售卖无味草的仓库。
无味草是所有人的主食。
大多数人直到死都不会接触到除了无味草以外的食物。
这种草与车前草几乎一致。
株高在30厘米左右，根系由主根和侧根组成，主根细长且粗壮，侧根呈现肉质，数量较多，叶片呈现卵形，排列为莲座状。
无味草整个都可以食用，也是在迷雾中最常见的草类植物，但是只有少部分地区大量生长，不过其储量极其丰富，完全不用担心消耗。
毫不夸张的说，无味草养活了源城1000万人。
无味草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一。他记得历史书上是这么说的。
“万老板，帮我称15斤无味草。”
罗凡轻声呼唤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中年男人。
他是仓库的管理员，负责售卖无味草。
今天他很闲，或者说是每天都不忙，因为大多数人每次来都买大概两三个月的无味草，也就十几斤。
一个人一天最多吃250克无味草，除非是饿了34天，否则没人会吃那么多的无味草，这个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味道，比水味道都淡，吃它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万科的眼神从迷离转向清明。撑着脑袋的手缓缓放下，从椅子上起来，慢吞吞地走向背后的大仓库。
不一会，他推出了一个车子，上面装着几十袋无味草。
罗凡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万科把无味草卸下来。
万科看了他一眼，有些惊奇，满是胡渣的嘴慢慢张开。
“是你来了？我还以为是谁。”
罗凡无奈地看着他。
“我都来了很久了。不是我叫你称的无味草吗。”
“哦哦。没注意，没注意。”
万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罗凡聊天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才是小孩子，罗凡给他一种很稳重的感觉。
“拿去吧。”
万科丢了三袋无味草在桌子上。
“嗯。”
罗凡刚掏出100源币，就被不知何时走到眼前的万科按了回去。
“不收钱。”
万科摇了摇头，胡子拉碴的脸勾画出浅浅的笑。
“你这是干什么？”
罗凡有些不解，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万科。
“今天心情好，不想收，不行吗？这里我最大。”
万科指了指自己，显得有些骄傲，又把胳膊夹在罗凡脖子上，像是个8岁的孩子在向大人炫耀自己的成绩。
“好好好，你最大。”
罗凡有些好笑，也没再掏出钱。
万科把手臂收回，走回了自己的桌子处。
“坐下陪我聊聊。”万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折叠椅，打开放在自己椅子旁边，微笑着看向罗凡，同时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罗凡抱起三袋无味草，摇了摇头。
“不了。我今天下午还有活要干。”
“那好吧。”
万科又把椅子折起来收了回去，语气有些失落。
罗凡转身向外走去。
“明天我没事。”
“好。”
……
罗凡抱着三袋无味草原路返回。
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们追逐打闹着，欢笑着。
“鼻涕虫，别跑！”
“就不，就不！你来抓我啊！”
小男孩吸了吸鼻涕，边跑边回头喊道。
另一个小男孩快速的奔跑着，追逐着鼻涕虫。
俩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
他们带着补丁的衣服显示着他们并不富裕的家庭，像这样的家庭在外城占大多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感受快乐。
罗凡有些羡慕地看了这两个从他的身边跑过去的孩子一眼。
然后收回眼神，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小贩在叫卖，路人在交谈。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总在一起，冲击着罗凡的耳朵。
还是一样的吵。
罗凡在心里叹了口气。
眉头微皱。
也许是他从小生活在比较安静的环境里，他不喜欢太过喧闹的环境，所以他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极速地逼近。
我靠。
罗凡试图躲避，然而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被来人猛地撞翻在地，三袋无味草直接散在地上，口袋里还掉出不少东西。
“哦——”
罗凡痛呼一声，五官紧紧地挤在一起，像一块破抹布，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一副痛苦面具。
他感觉到自己某个极其敏感的部位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裆部。
那个白色的人影在撞翻了罗凡后，自己也往后倒去，摔了一跤，但是还没等罗凡从男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那人迅速的爬起来，从躺倒在地的罗凡头上跨了过去，还在罗凡的一袋无味草上踩了一脚。
罗凡眼睛瞪地像铜铃，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嘴巴不断的开开合合。
我。
一个靠近罗凡的路人，弯下腰，伸手想把他拉起来，却发现罗凡两只手死死地捂住裆部。
罗凡绝望了，生无可恋地看着那个想拉他起来的路人。
路上人特别多，看见了自己被撞得人仰马翻，东西掉了一地，都跑过来看热闹。
而现在，由于他的裆部受到了攻击，他的裤子已经湿润了，唯一幸运的是——他的屁股还在地上。
画面太美，无法描述。
罗凡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他微笑着向那个想拉他一把的路人摇了摇头，神色安详地躺在石头遍布的街道上。
那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躺倒在满是石子的道路上的罗凡，也没再伸手，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罗凡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他恨啊。
！！！
别让我找到你。
我会让你感受和我一样的绝望。
在一番猛烈的心理挣扎过后，罗凡决定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起身，然后找到了观众最少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内圈的几人，迅速的遁入越来越拥挤人群之中。
“我！”
“好臭！”
“好恶心。”
人群瞬间沸腾爆炸，一时间，声响几乎盖住了整个街道。
本来围观的人还没有那么多，现在由于罗凡突然逃跑所引发的躁动把整个街道的人都吸引了过去。
“别挤了，没东西了，别看了！”
“喂！别挤！我去——”
几个先前内圈的人意识到问题，大声喊叫着，其中一个不幸的踩到了罗凡留下的东西。
“就没了？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唉，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就看到人全围过来了。”
“哎呀，就是一个人被撞了呗，也不知道全围过来干嘛。”
“不会吧，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杀人了呢。”
“我也以为什么大事呢。”
“那人好像便便都被撞出来了。”
“真的假的，那人呢？”
“没看到了，好像跑掉了。”
“哈哈哈，社死了。”
“是，要是我已经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哈哈哈哈。”
“这一笑，十年功德没了。”
“没事，扣一佛祖和你一起笑。”
“就这——”
人们激烈地交谈着，不时传出开怀的笑声。除了几个走了狗屎运的人，大多数人都在了解到情况后会心一笑。
人群很快就散开，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的迅速。
只有一个人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罗凡不记得他是怎么顶着异样的眼神回到家的。
“妈妈，那个哥哥走路好奇怪。”
“好臭。”
……
他感觉他一辈子受到的侮辱都没有今天一天加起来多。
浴室里的罗凡极力稳住心神。
没事，没人知道我是谁。
没关系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不要害怕，没事的。
在长达20分钟的洗浴之后，罗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在椅子上坐着，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神有些呆滞。
他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莫名其妙他就被撞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都是真的。
艹 ，一种植物。
罗凡摸了摸口袋，心里一惊。
完了，东西全落那了。
没来得及多想，罗凡立马穿上鞋，奔向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地方。
等罗凡到达，他惊讶的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暗黄的石子路上寻找着什么，似乎完全不在意环境的肮脏。
罗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那人有一头银白的长头，打理的很整齐，衣服还算干净，只是有些发白。
他不会忘记的，那个白头发的人，正是让他今天心情极度恶劣的真凶。
“喂，你……”
罗凡刚打算恶语相向，就看到那个人转过身来。
稚嫩的面庞显现在眼前。
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活脱脱一个小萝莉。
很好看。
罗凡不得不承认。
我可不是看她好看才不骂她的，是因为她还小。
“你不跟我说声对不起？”
罗凡向她走过去。
“嗯？您是？”
女孩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你记不记得你撞翻了人？”
“哦，是您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对着罗凡深深地鞠了三躬。
“我之前有急事，没来得及和你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得，其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愧疚。
罗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有些太刁难人了。
罗凡瞥了一眼洛冰发白的衣服，开口说道。
“算了，原谅你了。”
他摊了摊手，没有直视女孩布林布林的眼睛。
“我会赔偿您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