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雾里的人
四周除了蒸汽轰鸣的声音和言纵一的喘息声，没有其他的声响。
言纵一又喊了几声，为了过审，那几句带着祖宗的脏话就不罗列了。
见激将法不起作用，他也不费嗓子了，只是在原地不动，警惕四周。
不过，707用匕首偷袭未果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言纵一等了一会也明白了，他想让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慢慢耗死。
防护服发材料特殊，由于要能防的住特级高温，其材质本就防火防水防刀劈。
如果一个普通人从外部拿正常刀具砍防护服，三个小时内能不能砍破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用规则武器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起来要破甲也没那么容易，否则刚刚的匕首就不止是试探一下就罢休了。
“呵，707，受伤不轻嘛？怎么？已经伤到都没有自信杀了我，那为什么还要来呢？我不至于给你们造成那么大的威胁吧！”
言纵一刚高声喊完又咳嗽了一阵，他的气息越来越紊乱了。
不过，这货咳着咳着又突然笑了起来。
“这里不好受吧！你还没有防护服，怎么？和我比谁耗的时间长吗？这里的温度有多高你也知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下来什么都没带吧！”
防护服从外部难开口，从内部就不一定了。
言纵一说完就伸手从大腿裤管内抽出了一件用布包着的东西，伸手将布条解开。
然后握住把手，狠狠往防护服上一劈，直接从内部把防护服给劈开了一个口子。
热气如同万马奔腾般挤压着从裂口冲入，直直撞在言纵一的皮肤上。
他握着的那件物品是一把战刀，其上蕴含规则【冻结】帮言纵一挡了一波伤害，但是没法抵消。
所以，他的小臂到手腕都开始红肿起泡。
记性好的朋友们应该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只能说感谢凛冬小姐的庇佑。
他不能躲在防护服里这么和对面耗下去，别看他喊得那么嚣张，其实他离缺水晕厥不远了。
一旦昏死在这里，言纵一必死无疑。这种给对手送人头的自杀方式，言纵一绝对不会为了苟活多几秒而采纳。
他在赌，赌707也不能在这里待多久，赌707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有多差，赌他一定会选择速战速决。
防护服撕裂的瞬间就如同号角的冲锋信号，三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从不同方向朝他飞刺而来。
速度太快，言纵一只能依靠防护服挡下其中两把，另一把朝裂口刺来的匕首被他用战刀劈飞。
果然，他赌对了，707的规则武器还不足以直接破掉防护服，707也成功现身，力求速战速决。
在言纵一躲匕首的时候，一滩滩黑色的液体瞬间凝聚成人，还没等液体完全收拢，黑色人影就如同离弦之箭扑向言纵一。
言纵一压根就没能力躲开，被黑影抱了个满怀，同时他手中的战刀也捅进了707的身体里。
战刀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言纵一只感觉自己把刀插进了水里，连涟漪都没有激起。
液体想要顺着防护服裂缝滑进去，不过在黏上言纵一的皮肤之前，先碰上了一个带齿的铁制品。
咔——
捕鼠夹被触发咬合，直接将裂缝又缝合到了一起，不过效果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秒之后，他的捕鼠夹就被液体溶解了。
规则失效，这一点言纵一想到了，只是这失效速度却超乎了他的预期。
液体已经黏上了他的皮肤，原本红肿的右手臂开始剧烈的疼痛。
如果现在言纵一能看见的话，他就能看到自己手臂上泛起的黑斑。
规则【中毒】，比他刻画过的高级得多！言纵一的脑子在清明的最后一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下一秒，他的心脏位置就被一只黑手破开了。
沉默之后是重物落地的声响，蒸汽还在喷薄着，如同清晨弥漫在墓园的薄雾，雾里只站一个人。
男人抽回了自己沾着血的手，那只手在颤抖，然后越来越严重，男人发出惨叫，那可不是胜利者应该表现出来的行为。
只见男人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扯了下来，看起来只是从橡皮泥里捏一块出来，用不着多大力气。
但是男人的惨叫就如同生人对死者的哭诉，凄厉悲苦。
他越扯越快，后面几乎是以疯狂的速度再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每扯一下，他的希望就熄灭一点。
直到黑色液体碎了一地，成为墓前的碎纸钱。
那人缓缓跪下了，跪在了另一具生死不知的身体前，似乎是在忏悔，又或者是在缅怀，雾里不知深浅。
最后，男人在生命的最后要完成送葬的最后任务。他用力将那具身裹着银素的身体托起来，扔进了熔化管道。
连同他自己。
最后几秒，太过于痛苦。
可能这不是他的选择，是他身后无数双少年委屈的手的选择。
有意思的是，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到底积累了多少双手。
反正那股推力，很大，无法抗拒。
……
“立刻联系病人家属，他需要立刻手术！”
“老师！他没有家属，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妹妹，患有恶性脑肿瘤，就在……”
“紧急联系人呢！立刻！”
“有……有三个！”
“都叫过来！”
“是，老师！”
……
“你说什么？”正在吃饭的胖子章筷子啪嗒掉在了餐盘上。
“我立马过来！先给他做手术！给他做手术！我立刻就过去！”胖子连纸巾都没来得及抓。
“老师，怎么办？他们现在过来，没人签字，这手术没法做！更何况手术生还率还……”
“我来吧！”
年轻的实习医生抬头。
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肤色惨白的少女，眼眶深陷。
怀里抱着一只黑猫，由护士推着，急匆匆地往这里赶。
“你是？患者的妹妹？”
“是的。”女孩看起来很虚弱，但是显得很镇定。
“我们规定未成年……”
“我知道！”女孩立刻打断他，“可是根据特殊处理法，患者有基本行动力的亲属都可以为其做担保。”
“让她签，患者等不起了！”陈老把手术单递给女孩。
“我们会尽力让他活下来，”陈老浑浊的眼瞳盯着女孩签字的手。
那里的针孔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好肉。
“谢谢……”
嗒——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女孩坐在门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护士拿来了一张纸巾，塞到凌万顷手里。
不过等她睁开眼睛，护士才发现，居然没有一滴泪浸出。
胖子虽然是第一个接到电话的，但是莫泠泠却是第一个到的。
“麻烦您，把万顷送回去，她今晚还有治疗，不能耽搁了！”
莫泠泠喘着气，说了来医院的第一句话。
“哦！好，好的！”小护士显然没反应过来，愣一下才连忙答应。
“泠泠姐……”莫泠泠笑着蹲下来，紧紧地握着万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