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学记4

    言纵一顺着窄巷前行，以防万一，路上只沿着墙壁摸索前行。

    在这条窄巷中，开手电绝对是个作死行为，任何一点光源都容易吸引监控的回眸。

    所以，直到言纵一摸到正前方的金属墙面，他才打开一点点光源，寻找着出口。

    考虑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言纵一索性不再分心关注校园里的状况。

    寻着上一次勘察的记忆，他很顺利地找到了一个小凸起。

    从背包里掏出手套戴上并轻轻擦去表面的灰尘，言纵一掏出一个内容生理盐水的透明盒子。

    取用其附带的镊子夹出盐水中的薄膜粘附于食指，将食指贴上凸起。

    咔达，金属墙面下半段中间位置的金属板升起，露出一米高的开口。

    收好所有物品，言纵一蹲身前倾，快速窜了出去。啪，金属板从外面被拉下，卡死。

    抬头，迷离的雾气锁死了他的可视范围。一直眷顾着言纵一的月光若有若无，空气中弥漫着不同于窄巷陈旧气息的微弱刺激气味。

    拦在言纵一面前的是一幢树篱，将整个校区围得严严实实。

    透过厚厚的枝条，金属制成的墙面砌成二层楼建筑，与树篱相隔一米左右的距离。

    挤过树篱，言纵一在一条碎石路上行走。在这里没有大路上的照明设备，但至少他可以打开手电慢慢观察。

    半个小时过去后，言纵一得出了结论。这种二层楼建筑围绕着学校而建，几乎将整片树篱围在中间。这种建筑与外城外圈的居民楼相似，不过在外城的独栋别墅装潢要先进许多。

    往外，是一条人工护城河。瞭望对岸，可见高楼林立，只有码头亮着几盏灯。

    对面是较为宽敞的马路和高楼，附着在金属楼外侧的电动爬梯凸显狰狞的金属骨架。

    这种爬梯可以沿着纵向或横向移动，将人们送至服务范围内建筑群的任何一个地方。

    楼与楼之间纵横交错的悬梯和空轨相连，可通过空轨快速前往其他楼群。那里是东城中层区，是整个东城的运作核心。

    那里并不是言纵一的目的地。很早之前，言纵一就离开过学校和父母去过那里。

    至于更外围的地方，父母从来没有带他去过，似乎故意避开那里。一直以来，言纵一对于这座城的好奇从未减少，甚至在不知不觉交到三个臭味相投的好友之后达到了顶峰。

    记忆中少有的几次出外城，都只是到河对岸的几座标志性建筑物里待上一会。时间筛过，也不剩什么了。

    “哟，小子渡河吗？”直到言纵一接近岸边码头，他才发现挨着蓬停蹲坐的老头。

    光秃秃的面颊，黝黑的皮肤和佝偻的身子完全与灰蒙蒙的河面融为一体。“是……是的。”

    “这么晚还要走啊……”老头晃着脑袋，将一个勺子状的木质物品放在地上。“走吧，上船。”老头一指水面上仅剩的单薄船只。

    “请问，这个是什么？”言纵一好奇地指着地上那个勺子一样的东西。

    “烟斗，这个可是好东西，你不知道？”老头投来异样的眼光，让言纵一不知所措。“哈，你是从那里来的吧，那里，我们的一个黄发老鬼叫它幼稚鬼的伊甸园。”

    一滴冷汗从言纵一的后颈渗出，老头所指，就是依墙而建的学校。“唉，打开八仙桌，迎来四方客，船杆撑一撑啊，客走影也没……我才不稀罕你从哪来啊，这生意若是做，便上船来的。”

    “小伙子不赶时，我撑你过去如何啊，这艘船老啦，发动机声大……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啦，出来的要么满脸愁容，要么不离烟斗……不会让你给抓回去的。”

    老人不知从哪抓出一根竹竿，边撑着船边絮絮叨叨。真正震惊的是言纵一，现在的他像极了粽子(尸变后的个体），僵硬地盯着老人。

    奇怪的木质物品(烟斗），奇怪的开船方式，奇怪的包庇自己逃学的老人。

    让他最在意的是那根竹竿，那是一根真正的竹竿，不是机械仿制品。每一次略过言纵一身侧飘出来的清香，和种植的竹子一模一样。

    由于植被的存活率太低，破坏植物的罪名与谋杀同等。广城法案很早便颁布了植物保护法，禁制任何公民破坏植物。

    这种东西只有在学校和少数主城地区可见，其余地带一律没有。稀缺的资源带来的是昂贵的木制品，原生的植物更是由管理层直接管控。

    所以，这根竹竿是哪来的？而且，居然可以这么开船，这么开船居然一点也不慢……

    在金属主导了这个世界之后，高度重金属化的土地无法诞生任何植物。

    人类对生物的理解逐渐深入，基因的改造和蛋白质合成达到新阶段。有足够的化学物质，就可以合成食物。

    没有了植物的庇护，化学制氧工厂快速崛起，迅速成为东南西北四大附属城的领头企业。

    快速恶化的地球生态已经开始威胁苟延残喘的人类，气候在外面那些东西的干扰下越来越不可控。云脑的诞生开启了压榨的时代。言纵一根本不会想到他将去到怎样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