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把悲伤埋在心底
三门峡市这座年轻的城市就像黄河岸边的一颗明珠，镶嵌在豫西这古老而淳朴的大地上。水生手里握着刚买的火车票。因为春节刚过的原因，三门峡火车站售票大厅里外出乘坐火车的人比平时明显减少了一多半，水生轻而易举买到了去省城——郑州的车票。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水生感觉心里异常的压抑和烦闷，就信步来到车站候车室。
里面乘车的人不是很多，人们三三两两的或躺或坐懒散的占据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水生来到最后面一排的地方，看身边的座位上没人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水生把行李放在自己的身边，闭上眼睛想理清纷乱的思绪，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小丽的离去，还是离乡的眷恋之情让自己依依不舍。
水生在心烦意乱中索性又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忽然“吞儿”一声笑了起来。身边的人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水生有吸烟不带火机的坏习惯。此时，他发现身旁的旅客用怪怪的目光看自己，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合常情的事情。
水生看见身边一位上年纪的大爷慈眉善目的样子，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同时用非常友善的口吻说：大爷！你老新年好啊。
被叫做大爷的人看见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就转过头来细看。只见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一个年轻后生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年纪大约在三十上下，观衣着不像是经常外出打工的年轻一族。大爷疑惑地问：年轻人，你在叫我吗？
水生看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出门忘带火机了，想吸烟正在作难呢。水生摆摆手里不冒烟的那根香烟，因为心烦都捏的不成烟样子了。
大爷用一种世故的眼光看了看水生，试探着说：你是第一次外出打工吗？
水生发现大爷对自己这么了解，不好意思的问：敢问，你老人家经常出门在外吧？
那老人呵呵笑着对水生说：以前在局里上班，出差那是家常便饭了；现在退居二线后比以前清闲多了，游游山逛逛景，顺便看看女儿女婿。
水生从大爷的回答中了解了他以前从事的是什么职业。水生习惯性的从口袋水生里掏出另一根烟给大爷递上去，看看自己手里的烟，只好扔掉，也换了一根。大爷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看候车室墙上的警示标语：候车室内严禁吸烟”的牌子，又把目光转向水生：室内禁止吸烟’的规矩你明白吧？水生尴尬地笑笑，解释说：刚才一时疏忽，忘记了。大爷对水生说：有缘结识也是一种快乐。请问，你选择奔东还是西进？
水生直言直语：我到省城——郑州！
大爷听完水生的回答，爽快的说：年轻人！我和你真有缘分啊！我也到郑州看老朋友呢。
水生面露喜色，恭维说：后生出门不多，请你老人家多多指点。
水生说：不管我们从事什么职业，必须遵守制度，吸烟还是到卫生间吧。
水生和大爷一前一后来到候车室的卫生间里。大爷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先给水生点上，然后又把自己的烟点燃。用不露声色的口吻对水生说：“现在咱这三门峡发展的也挺快啊。其实不用出远门也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年轻人现在什么工作不能做？干嘛选择打工这条出路呢？”
水生把手里的烟放在嘴上深深吸了几口，然后从鼻子里喷出一个优美的雾圈，看着面前的大爷淡淡的说：“选择打工是次要的，离开家乡的目的就是想拥有一份好心情。”
大爷看着水生忧郁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鼓励说：“年轻人遇事要想开啊，不管再大的事情保持自信的心态才是取胜的法宝。没有过不去的事，只有过不去的人。水生想起来父亲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是男人，人扛事，是孬种，事压人。
就在这时，候车室的喇叭里响起了广播员优美的提示声音：“各位旅客有西宁方向开往洛阳、西安、徐州、郑州以及青岛等方向的k174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大家带好自己的行李在三号检票口检票，检票后进入2站台乘车。“水生从口袋里掏出车票和大爷一起来到进站口开始验票。
忽然，水生感觉到一种由远而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萦绕。水生仔细去听，这旋律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亲切……水生放慢脚步终于听清这是小丽生前喜欢的一首陕北民歌《走西口》，如今在自己离开家乡选择外出时，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又在耳边响起……
泪水模糊了水生的眼睛，往事如烟……五年前自己在网上结识徐小燕以后和同乡小丽相识、相知、相处的情景像家乡的韶山雾一样时隐时现地又飘荡在水生的脑海中……
小丽去世半年后，身心逐渐恢复的水生选择外出打工借以忘掉心中的痛楚。水生肩扛行李，手持单程车票来到省城的“捷迅达物流公司”做了一名装卸工。
他加班加点地干，以为忙碌了，累了，就会倒头就睡，再也不会烦心，也不会有精力去想小丽。可是到了晚上，回到宿舍水生感到内心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苦楚。心理上的重压，身体的疲惫，让他更加难过，于是水生下班没事时就来到网吧上网写作，写下他和小丽的故事，给去世的小丽写下很多怀念的诗，或者玩游戏借以缓解心中的苦闷。
这天，水生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极速网吧。里面人不多，水生到吧台交钱验了身份证后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水生刚把自己的qq登录进去，qq面板上一个非常熟悉的彩色头像引起了水生的注意。水生仔细一看，觉得认识，出于礼貌水生友好地在键盘上打出：你好二字发了过来。接下来对方也犹疑地发来消息：“你是哪位？ ”
然而有谁会想到，这一聊天打开了水生的新世界，等待他的是激流险滩，还是旖旎的爱情画卷。善良的水生以为付出真情，就可以收获自己想要的爱情。水生的“幸福来敲门”和网名“香烟爱上火柴”的小燕编织着人间的网络恋情，五年的恋情，被一次一次真实的悲剧所打败。他们会冲出现实的重围吗？
水生既兴奋又忐忑，赶紧打出一行字：“你是以前那个网名叫‘女人爱上火柴’的女孩吗”？我进入你的空间看看好吗？可是一着急，一激动，摁错了键，打出一排拼音。觉得不礼貌，马上切换过来。
小燕自然是很惊讶，心想这个名字和我原来的昵称“女人爱上香烟”确实很相像，可是已经几年没用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一直把我装在心里。小燕是教师，四年左右的时间，一个规律足以清除一些不重要的信息，一个人只有重复回忆这个人，在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才会记住。
惊讶之余也有好奇：“啊，你是哪位？我不是。”小燕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水生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努力，因为那是自己真爱的秘密：“我感觉以前我们聊过的啊？”
小燕此时抛出一句令人疏远的话：“不记得！”
“可是你在我的好友里呢？”小燕还是不明白：“是吗？谢谢你把我当做好友。"
心想。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个人存在，不是骗我吧？
水生很机灵，不敢冒昧：“我能进你的空间看看吗？”小燕很爽快地答应了：“当然。”
水生想知道小燕的qq密码 是多少？小燕直接告诉了水生：“人，不能跪下。”
水生笑着反问：“我钟爱的格言是什么？”水生心想你这回该想起来了吧！果然小燕默契地答出：“人，不能跪下。”
水生这次满意地笑了：“呵呵，终于对上（暗）号了。”
水生登陆完小燕的qq，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再次打开对话框时，心都快跳出来了：“你是宜春的小燕老师吗？”
被猜到名字的小燕大感意外：“啊？”
开始还以为有人开玩笑，想和自己套近乎，却不想他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
水生报出自己的名字，希望给小燕一个惊喜：我是河南的焦水生。
小燕很尴尬，因为这个名字她真的不记得了。
水生这次似乎想起来：你以前的网名叫——香烟爱上火柴’对不对？小燕这才满意地笑了，因为水生说对了，这是小燕后来改的昵称。
水生如释重负，自己的心里压抑太久的心事，也稍有放松。于是，水生给小燕找台阶下，自己也颇多感慨，不过小燕想不起来，当初是自己触动真心，闪电的速度爱上了这个小妹妹：“是的，我们已经四年没有聊天了啊！今天上线，你还在我的qq里，我都激动死了，幸福啊！
小燕的记忆之门也打开了，补充道： 有过几天我们聊过，那应该是2007年的时候吧？”疑问中略带伤感的小燕慢慢打着字，这才发现手有些抖。
水生的心快跳出来了：现在是2011年了啊！
小燕露出友好的笑容，摘下了头上的面具：嗯，哈哈，真是太高兴了。又不失时机的打听水生情况？其中的含义你该懂得。
一个心爱之人猝然离世，一个所爱之人背叛自己。一颗被风雨蹂躏的心，再次碰撞，还会有激情吗？每一次美丽的邂逅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故事。
水生委婉地问：“你什么时间能来河南呢？”小燕笑着问：“那儿美吗？”水生最关心的还是小燕的近况，水生希望小燕幸福，但是也留着一份侥幸，希望幸福离自己不是太远：现在，你的生活幸福吗？
小燕有些遗憾地打出：如若昔时。一种酸楚酝酿着一点甜，那是醋，还是酒酿的沉淀。有谁知道，也许只有经历失恋打击的人遇到知心朋友才会体味吧。
水生试探着问：他……对你……好吗？小燕满怀疑问：谁……？以前一直没往成家的方面想，前年找了一个，年前又分手了！
水生面对小燕绕口令一样的话语，没办法笑出来，心中一颤：“现在还是单身吗？”小燕伤神的点着头：嗯。”
水生似乎是在安慰小燕：遗憾，不过更是享受。水生大胆的发出心底的声音：“你知道吗？以前我追过你？如果不是隔着屏幕，水生不敢想象，自己能再次鼓起勇气说出压抑在心中好久的话语，或许是因为小丽的匆匆离世，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不希望再有遗憾。
小燕再一次震惊，因为水生没有备份在自己的记忆里，或者说自己的注意力就不在水生那里：“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水生担心傲气的小燕会翻脸，把他删除，但是事已至此，顾不了许多：“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眼光很高，没有答应我。”
小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自己，也笑水生，至于笑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心里酸酸的滋味往上涌。
水生接着讲后来发生的事情：“以后我没有再理你，也没有再上qq，确切的说是这个qq。”小燕面对爱自己的人觉得很抱歉，自己伤了一个爱自己的人，如今自己也尝到了被人伤害的滋味。
小燕更体贴了：“对不起，现在……-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今天上线找以前qq里的资料，再次意外地遇到你，缘分吧！那时你独身一人，你没有答应我。”水生打趣着。
小燕解嘲似地笑，心里的酸涩依然在滋长：“时间太长了，不记得了。”
水生讲着被小燕拒绝之后的心情：“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心里好难受。”
“怎么啦？”小燕心想你不会真的因为我吧？你会为我那么痴情吗？水生嘴里叼着烟，但是一直没来得及点着过：“我还恨过所有的女人，认为女人都是铁石心肠。”
言外之意就是像你小燕一样“狠”。
小燕很委屈，马上辩解：“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水生有些生气，很快打出几个字：“你不是叫小燕吗？”
小燕怯生生的答应着：“嗯。”但是又很生气，“你不是把我的全名叫出来了吗？为什么还来问我？”
水生有重要的资料查找，他告诉小燕：“今天没有时间和你闲聊，我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你，以后我们短信联系。”小燕还是有顾虑，毕竟时隔太久了，水生还会像从前一样吗？细心地问了一句：“哦，不会影响你生活吧？”
水生还是匆匆留了电话：“焦水生，15185”
小燕也赶紧把自己的号码留下：“你忙好了，我把我的号码给你好了。这是我的手机号：“13462”
水生把小燕发过来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听到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满意地笑了，这是小丽去世之后，水生第一次露出笑容，眉头舒展开了，年轻了好多。
顺便把小燕的电话号码存进亲人里面。她依然占据着水生，心里除了小丽之外的心灵空间。水生的爱情之门再次开启，水生隐隐感觉到，一个女人如果给自己留了一个真实的号码，证明有机会。
乘胜追击的水生一边下载自己想要的资料，又见缝插针和小燕聊着。欣喜之余获悉小燕还没成家，小燕认为缘分还没到。
水生笑自己该是那个幸运的“缘分”吧。在小燕的日记里，留着水生一丝影子。
水生深情地告诉小燕：“我一直在关心着你的一切，我希望走进你的内心世界，所以如果我不在线的时候，我会和你短信联系。”小燕嘱咐水生超过九点就不要给自己打电话了，因为大概在水生和小燕分手后一年就开始了生活煎熬，睡眠质量不好。
思想观念开始转变，零七零八年间小燕有大半年在医院度过，小燕开始懦弱，认为所有的决定都是错的。小燕后悔当初做的一切决定，也开始否定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水生疼惜的安慰着小燕：你没有错，只是因为你没遇见好人罢了。错的不是人，而是事，错误遇见错误。马上会好的，有我在，我会让你开心的。
水生还是陷入了自己制造的怪圈，他知道未来等他的不只是两个人的是与非，还有生活的压力，还有亲人和朋友制造的麻烦，任何事情都会让人措不及防。尽管，水生相信爱可以创造奇迹，但是爱也让人无处安放生活的重压。
小燕不再倔强地埋怨水生查户口似的聊天，开始顺从地答应着水生。
水生略带遗憾地说：“我是06年追你的啊？我不知道你住院啊？要知道你生病，我一定守在你的床前，陪伴你日日夜夜。”
小燕想告诉他，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好多困难，她眼里已经有了泪花：“谢谢，你知道我现在多大么？”
水生很坚决地打出爱情的宣言：“我不管你多大，年龄不是爱情的绊脚石。”
香烟在爱上火柴那一刻已经注定了自己未来，也许这就是生命里的冥冥之中，他们会摆脱宿命，还是扭转乾坤，我们每个人的期待是不可预知的，就像今天安排好的行程一样，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有奇遇，惊喜或者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