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风起听澜(11)
夜半时分，萧惜月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史记》翻看着。
“怎么还没睡？”轩辕凛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眼前。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萧惜月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睡不着。”
“这书字迹太小了，仔细伤眼睛。”
说着直接从她手中抽出。
萧惜月自知拗不过他，手上没了书，她便开始垂着眸勾着手指。
“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闷了就去花园里走走。”
“为何？”
“如今外面正不太平。你待在屋里，想要什么尽管告诉下面的人，他们办不到的我替你办，嗯？”
“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没法子听你安排。”
轩辕凛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发明文斥责于你，只是一个开始是吗？”
“是。”
萧惜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王爷有几分把握？”
“六分。”
“既然如此，陛下那边为避免朝野动荡，他不会轻举妄动，王爷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为来日之事堵上那帮老臣们的嘴。”
轩辕凛抬眸，勾起一个笑容。
“知我者，月儿也。”
“但是他不敢对王爷怎么样，并不代表他可以放过别的人，如今和王爷有关的人都被牵连到了是吗？所以有一天我也不例外？”
“本王不会让那个例外发生。”
“唔，皇上这么做应该也不只是为了出气，想必也是为了提醒王爷，提醒王爷行事之前想想那些人。”
萧惜月自动忽略了他的话，犹自说着。
轩辕凛低下头轻笑一声。
“你要是笨一点就好了，这样便可以事事依靠于我了。”
“是吗？那为何我到现在都看不透王爷？王爷明明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却在我第一次进府时装作不知，之后又在我犹豫不决时让谢沧灵把孟覆的事透露给我，以至我无路可走，只能投奔王爷。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轩辕凛不意一年的时间她便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谢沧灵，估计在彭城的时候她便察觉出来了。
“你说呢？”
他一脸笑意深深地看着她。
不是未曾往那方面想过，可是他要娶自己，为何一定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我猜不到，我自问萧家被灭后就没有出过蒙山，不知道王爷是怎么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
轩辕凛勾唇一笑，把她圈在怀里道:“猜不到就别猜了，伤神。安置吧，嗯？”
“等一下，我近日还听说了一件事，黔东郡和巫东郡已经失守了是吗？”
轩辕凛闻言眸色暗了暗。
“是。”
萧惜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放在被子上的手握紧了拳头。
“段宏犯了这么大的罪，陛下竟然都不诏他进京问责吗？”
“汉水易守难攻，这两郡又在下游，要守住谈何容易？这世上也就萧将军会豁出命来守它们。”
萧惜月闻言别过头去，想了想，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问道:“你告诉我，父亲的事段宏是不是也有份参与？否则凭他的能力怎会爬地那么快？还能把女儿送进东宫？”
轩辕凛握了握了她冰凉的手。点了点头。
萧惜月抬头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床幔，合上眼睛，一滴泪突然滑落。
“父亲把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百户一路提携为自己的副将，怎么，这世上竟都是些忘恩负义之辈吗？”
萧惜月这话像是在问轩辕凛，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轩辕凛听她哽咽到声音都变得沙哑，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月儿，我向你保证，他们的日子，不远了。”
然而萧惜月听到这些却没有半点喜色，只是呆呆地看着床幔，任泪水在脸上肆虐。
缥缈阁。
王挽星从外面回来，立即有丫鬟端了盆玫瑰汁子的水上前来让她净手。
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忍冬拿了个汗巾上前来给她擦手，边擦边嘟囔道:“王爷又去梧桐苑了，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了，要家世没家世的，奴婢进府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她有个笑模样。小姐可是王家的嫡女，王爷竟然能如此的厚此薄彼。”
“你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我瞧着这府里的下人都十分规矩，王妃又是个随和的性子，那么必定是王爷御下极严。若让他听了去，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
“是奴婢失言了，只是奴婢是为小姐鸣不平，小姐天仙般的人，怎能受这样的委屈？当初皇后娘娘有意把小姐指给宁王，小姐如果同意，宁王如今又享有尊位。您此时便是最尊贵的宁王妃了”
“住口！”
王挽星闻言立住脚步，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和煦。
忍冬立即跪了下来。
“我在家的时候，多次告诉你到了王府要谨言慎行，你全当耳旁风，若不是看在你我自小长大的情分上，就凭你这性子，我是不会带你来的。如今你言语不周，从明日开始，你便回去吧。”
“奴婢知错了，求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以后一定不再多言了。”
忍冬说着匍匐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抖，一旁的徐嬷嬷一直冷眼瞧着。
“小姐别生气了，忍冬虽然说话不知轻重，但她也是忠心为主。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忠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可以慢慢教导。”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是风光还是黯淡，我都不后悔，且我并不看眼前如何。”
“王爷对王妃的确是很上心，府里的人都瞧的明白。”
徐嬷嬷看了看王挽星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王挽星轻笑了一声。
“且不能够呢，他们二人性情并不相投，后事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嬷嬷不要错了心思，做出不值当的事情出来，反而是自乱阵脚了。”
徐嬷嬷闻言，心下一怔，自家的这位小姐的确是玲珑剔透，自己还没做什么呢，就被她一眼看穿。
“是。”
“你先起来吧，念在你忠心的份上，你便暂且留在这，但我今天告诉你，光有忠心是不够的，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分寸二字，若你越了你的本分，不用王爷开口，我自己便会把你撵出去。”
忍冬闻言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低着头道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