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未起，怨已深(2)
朝堂上，谢沧灵给孟覆列了五大罪证: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欺上瞒下，结党营私，构陷忠臣。
每一样都是死罪。
皇帝判了他腰斩之刑，其妻妾儿女也赐毒酒，其余与他相关的官员情节严重的流放岭南，情节轻的革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谢沧灵却因在短时间内勘破孟相一案有功，被升为右副都御史。
梧桐苑里。
萧惜月已经穿戴好，准备带着眉娘如初如婧去大理寺牢狱。
“姑娘，牢狱我们怎么进的去啊？”
“既然王爷能在这里畅行无阻，那我们自然也能。”
“可是您平日里足不出户，他们也未必认得你是祁王妃啊？”
“人自然是认不得的。”
……
到了大理寺的牢狱内，萧惜月拿出了第一日进祁王府时的玉佩，那些狱卒看见玉佩便立马让开了路。
如初和如婧见状相视一笑。
萧惜月先去看了孟若依，她已经被砍了双手，再没有了往日里的趾高气扬，只躺在地上哀嚎。看见萧惜月走上前去，她只低着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轩辕凛说留她一命，果然便没有杀她，不过她余生都要在牢中度过了。
“祁王妃连大牢都敢来啊？”
萧惜月淡淡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孟若依冷笑一声，拨开身上的稻草，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在灞桥初见祁王殿下，便一见倾心，我求爹爹上门提亲，却被他一口拒绝。我又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我每日去祁王府闹上一两回，日子久了，祁王便会心软。
我彼时对他心存爱慕，哪想着去闹，只盼着着能见上他一面也是好的，可是祁王他真的很绝情啊，他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不懂，为什么我努力了三年都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回应，而你却能凭空走出，轻而易举地坐上祁王妃的位置？
可笑的是你的位置竟然还是他在永安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外加五十大板求来的，你连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狗头嘴脸的却能得他如此相待？凭什么！”
孟若依说到最后，便恶狠狠地盯着萧惜月。
如初听到最后一句立马想上去扇她。
“你说谁狗头嘴脸？你再说一句试试。”
“好了如初，她是个可怜人。”
“姑娘，她骂你。”如初一跺脚看着萧惜月的眼神便不情不愿地退到了后面。
“我可怜？你是这么看我的？我是相府嫡女，你是个什么东西？用得着你来可怜我？我即便是下了狱，被剁了双手，仍然生来尊贵！”
孟若依说完倨傲地抬起了脸。
“天下可怜人众多，犹以不自知为最可怜。但你对王爷却是一片赤诚，我生平最佩服两种人，一种是终生都不行差踏错的，一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所以我会尽全力留你一命，就当是留住这波诡云谲里一丝真心。”
萧惜月便转过头去对着如婧道:“去搜一下她的身。”
“是。”
孟若依下狱之时已经被卸去了钗环首饰和她身上穿的绫罗绸缎。
但是如初还是在她脖子上取下了一条极细的链子，应该是因为戴在最里面，颜色又极淡而没有被人察觉。
萧惜月看了一下便收在了手中。
“你们干什么，还给我！”
萧惜月没有理会她有气无力地叫喊声，而是径直去了关押孟覆的地方。
孟覆明日便会处斩，他整个人却已经形同枯槁，看来在牢里也受了不少罪。
他见到有人进来，却仍然坐在地上不动。
“真没想到死前来看老夫一眼的会是一个陌生姑娘，老夫还真是好福气。”
“来看大人的自然是跟大人有关的人。”
“姑娘是谁啊？”
“大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大人了却最后一桩心愿的人。”
“老夫有什么心愿？”
“我可以救孟若依一命。”
“什么？”孟覆闻言倏地站起身。
“孟小姐娇纵成性，天不怕地不怕，她这种性格必然是因为她有一个十分宠爱她的父亲。”
孟覆闻言轻笑了一声。
“老夫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且她是老夫已故的糟糠之妻所生的唯一女儿，是以老夫便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她，却没有好好教她，以至于她养成现在这样，是老夫教女无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孟小姐虽然娇纵跋扈，但并不是心机深沉之辈，我有办法救她，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孟大人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老夫怎么能确定你能救她？老夫明日可就要被处斩了。”
萧惜月看了他一眼，便拿出了刚才从孟若依手上扯下的链子。
“这是依儿的？”
“是，凭我能进这里来，凭我能轻而易举地从她身上扒下东西，我就有能力救她。孟大人可以不答应，那么孟若依必死无疑，但是孟大人只需要回答我几个小问题，就有一线希望救她，何乐而不为呢？”
孟覆闻言看她一会，低头沉思了片刻道:“我要见她一面。”
“好，如初去把孟若依带过来。”
孟若依很快被带过来了。
“爹！”孟若依一进来就往孟覆身上一扑。
“依儿，你的手？”
“爹，女儿好后悔，好后悔当时没有听您的话，平白无故做了皇后的爪牙，皇后现在也不管我们了！”
“依儿，皇后怎会真心对你，她不过是利用你对付祁王罢了。”
孟覆说到此处，突然心一横，看着萧惜月道:“老夫已经命不久矣，姑娘既然是祁王妃，想必这牢中必然有祁王的人，还请王妃能帮我照看小女一二，不要让她再着了皇后的道。王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萧惜月顿了顿，侧身看向牢中唯一一扇窗子，一束阳光正射进来。
“萧翊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孟覆闻言大惊，向她前面走了几步，上下打量着她。
如初见状，拿手挡在萧惜月前面。
“你到底是谁？跟萧翊什么关系？”
“孟大人只需要回答问题。否则这桩买卖咱们便做不成。”
孟覆闻言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是老夫对不住他。”
萧惜月闻言只静静地看着他。
“老夫当年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但是仕途却一直不顺，后来攀上这桩事，才一路慢慢坐到右相之位，却不想官场如泥淖，越陷越深。”
“萧将军之死的确与我有关，但起因并在我。”
“孟大人此言何意？”
“罢了，今日就算老夫临死之前为他做点事吧。”
“萧将军英雄豪杰，人品才干俱是一流，文治武功可以说是无一不精，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帝在时把萧将军当做亲生子一般，先帝的这种偏爱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哪怕他都并出自轩辕氏。”
“什么？”萧惜月闻言轻声呢喃，心里却不敢往那最有可能答案上面想。
“所以先帝驾崩之后，他必死无疑。当时的丽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为了上位，暗中命我伪造了萧将军通敌谋反的证据，她出自南越慕容氏大族，所以这些和南越通敌的假证据便很快就能伪造好。皇后帮陛下收拾了心腹大患。她便得以走向后位。”
“皇上的心腹大患？萧翊不是一直在汉水为为陛下镇守南境吗？怎么会是他的心腹大患，难道不是左膀右臂？”
孟覆闻言冷笑一声。
“左膀右臂？如果这个左膀右臂要谋夺你的皇位，还要抢你的女人呢？”
萧惜月听到这一句，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眉娘使了一些力气才扶起她。
“小姐，没事吧？”
“萧将军战功赫赫，在陛下面前却是毕恭毕敬，从不逾矩，即使是我，也不知道陛下是从哪里得到的萧翊要谋反的征兆的，但是萧将军死后，萧夫人被陛下掠进宫中这一举动，想必这其中有为了她的原因在。”
“萧夫人不是一起被处死的吗？”
萧惜月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两手撑着眉娘和如婧。
“萧夫人人间绝色，倾世红颜，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让她如此轻而易举地香消玉殒，何况是对她痴迷已久的陛下呢？我记得陛下把她掠进漪澜殿待了三十七日，其中有三十一日陛下都未出过漪澜殿。也不上朝。那时候她可是已经年逾三十了，可见她的妙处所在。”
“你住口！”眉娘闻言重吼了一声。
“呕——”萧惜月听到这些却恶心的要命。
她此时只能扶着眉娘的手，低低地喘气，眼中有惊涛骇浪袭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
她缓缓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她是跳湖而亡，有人说她是凌辱至死，也是人她是被毒杀的。”
萧惜月听完之后，便由他们扶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