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动星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得，三五共盈盈。
别墅内，花园中，吊椅上，柳絮静静地坐着，痴痴地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轻声吟诵着。
声音里是无尽的相思哀愁，那种爱而不得的惆怅，自然流露无遗。
这里晚风清凉，月色迷人，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近日来，她似乎爱上了这里，特别喜欢这里的安谧与月色。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侯，她都会来到这里，静静地，一坐就是大半夜。有时，她甚至忘了时间，一直坐到天亮，才惊觉自己一夜无眠。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才会如此这般地热爱上了这里的孤独与惆怅。
自从那晚她在酒吧里，碰到高涵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后，原本乐观的她，情绪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活泼开朗的她，变得沉默了很多，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伤感轻叹 。
就好像她心中那皎洁的白月光，不知何时，被沾污上了瑕疵，让她心疼惋惜，还夹带着惊慌失措。就好像自己珍惜了很久的宝玉，即将被别人抢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拱手让人。
这一夜，依然是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柳始一如往常地，独自在深夜里来到花园，坐上吊椅，一时感慨，复又想起了前人的这首诗词，再次轻吟出声。
而恰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经过这里，听到了她略带忧伤的吟诵，便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低眉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正低头借着月光、在本子专注地写着什么的柳絮，勾了勾唇，清冷的声音流泄而出：
“你叫柳絮？”
他这一出声，着实吓了柳絮一大跳，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接着惊呼出声：
“涵哥哥！”
“你叫柳絮？”
高涵没有应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然后低头，嘴角含笑地看着柳絮，似乎被她过激的反应给愉悦到了。
“是啊，我叫柳絮！”
“你我认识？从小？”
“你真地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柳絮有些懊恼地反问道。
“嗯！我应该记住吗？”
高涵好笑地说道，有些不以为然。
柳絮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气馁。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高涵趁她不备，将她手里的本子拿了过来，瞟了一眼，念道。
“还我！”
柳絮一急，一下弹跳起来，一把就将高涵手里的本子给夺过来，拽在手里，生怕他再次抢过去。
“这是思春了？”
高涵被她这一副羞怯的模样给逗乐了，打趣道。
“啊！你……”
柳絮似乎没有料到，向来一本真经的小涵子，也会说出这般孟浪的话来，一时间有些气结地瞪大杏眼，娇嗔地看着他。
高涵再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歪着脑袋， 上下打量着她。
今夜的她，很美！
看了半天，他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她不施粉黛的脸上，让人感觉很清爽。她毫不做作，落落大方，穿着也是简洁素净，这浑然天成的通体气质，似乎自带仙气。让人看着特别舒服，就像一汪清泉，悄无声息地注入你的心田，连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高涵见惯了那种浓妆艳抹，早就看麻木了，像柳絮这样的，在这大都市里，还真地是难得一见。
一时间，他心情一片大好。
他打量的目光，让柳絮感到了一丝不自在，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便又坐回到吊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继续看月亮。
她这克意要忽略他的存在的作为，看得高涵一阵哑然失笑，便存了作弄她的心思。
“男欢女爱，正常！”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他跟柳絮说话的语气，与往常的自己完全不同了，戏谑中带着宠溺，语调都一改往日的冷硬，变得轻快愉悦，似乎还略显过于温柔。
“小涵子！”
高涵说得不以为然，却听在柳絮耳朵里，婉如惊雷，她十分娇羞地娇喝道，那种小女孩姿态立现。
高涵还从来未见过像她这般清纯的姑娘，突然一丝异样划过心田，他忍不住就抬手去掐了一下她那红透了的、娇俏可爱的小脸蛋，顺势还揉了揉。
嗯，手感很好，这个发现，让他有些贪恋地还想再继续多抚摸几下。
“你！”
柳絮却再次被他这放浪的举动给惊到了，她突然感觉自己被这个向来正经的童年玩伴给调戏了，她一急，便跺着脚，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了。
高涵却笑了，向来冰块般地脸上，情不自禁地绽开了一个大大的迷人的笑容。
一时间，柳絮都看得呆了，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原来好看的男人，笑起来也这么好看啊。她在心里感叹道！
高涵似乎也有些讶异于自己的举动，好像手不受他的控制似的，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个让他自己也费解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似乎已经将眼前的人给惹恼了。
“我……”
高涵想道歉来着，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抿着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破天慌地露出了一个小男孩般的憨笑来。
“噗嗤”。
柳絮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看到高涵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她的心情也一片大好。
她也不是真地生气，只是一时间被高涵反常的举动惊讶到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的。
这是不是也说明小涵子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只是不记得她了？因为她此刻好像感觉到了他对她的不同，最起码他对自己是不反感的。
这个认知，再次愉悦到了她自己，她两眼放光地看着高涵一个劲地傻乐，这倒让高涵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房休息？”高涵故意转移话题，关切地问道。
他对她其实观察好几天了。
那天夜晚，他从暗夜酒吧归来，已是深夜将近天亮了，却无意间发现了独坐院中的她。
那么晚了，她还没有睡。这让他对她有了些好奇，却没有去惊动她，也从那晚起，他似乎每晚回来，都可以看到她那静坐在月光下的孤寂的身影，心中隐隐地就起了些怜悯。
“是不是想家了？”
高涵见她只看着他，不说话，便又关切地问道。
他想，一个20岁的小女孩离开家人，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朋友亲人都没有，应该是会孤独想家的吧？
“没有。只是无聊，睡不着！”
柳絮收拾起情绪，央央地说道。说话间，她动了动身子，找了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看她的月亮。
“你不回房休息？”
高涵见她如此这般，便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又转移了话题。
“我还想再坐会儿！”
柳絮突然有点兴致缺缺地说道。
高涵见状，竟鬼使神差地，也绕到她旁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柳絮略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想，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小小的甜蜜。
这是她到a城以来，第一次和他靠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布公和他聊天。
她来多久了？细想一下，小半年有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柳絮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你今天不忙吗？”
她没话找话地问道。
“忙，要不也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高涵好笑地看着她诚实地说道。
还是那样的直肠子。
柳絮心里嘀咕着。
“你我真地认识？”
高涵再次固执地问道，好像这个问题一直在困绕着他，让他很是苦恼似的。
“真地认识，比真珠还真。”
柳絮被他较真的模样再次给逗乐了。
“喏，这还是你送给我的呢！”
柳絮说着，从胸前掏出一枚精致的扳指，递到高涵眼前。
高涵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了一会儿，一度陷入了沉思。
这还真是他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在她身上，还被她当成了项链挂在脖子上了。
“那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高涵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在钥匙扣上挂着一个泛着荧荧蓝光的骨哨。
高涵将骨哨拿在手里，递给柳絮。
柳絮只看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自己当年送给他的骨哨，便接在手里，笑吟吟地说道：
“这是我送给你的啊，是我爷爷在山上狩猎时意外得到，便给了我，我在你离开我们村的前一天，又送给了你啊。你再好好想想？”
柳絮说完，便有些期待地看着高涵。高涵感觉自己脑子里划过一些很模糊的东西，但是稍纵即逝，快得他还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最终，他不得不摇头放弃。
“抱歉，真地没印象了。”
他无奈地看着柳絮，沉声说道。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清冷。
“好了，早点睡吧！”
说完，他便起身，也不等柳絮做出回应，转身就向屋内走去。
“还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还不承认！哼，无情！”
柳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着。
这话却一字不差地全落在了高涵的耳朵里，使得他的面部不受控制地抽了又抽，但他也没再回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从那日以后，柳絮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他的心里，他记住了她的一颦一笑。只要他闲下来，柳絮娇俏的笑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脑海里，让他感到莫名的 愉悦。
无休止的工作，似乎也不再那么乏味。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好像也爱上了这首诗，没事的时候，就从记忆里拿出来，细细品味。
他有种强烈地感觉，这柳絮小丫头嘴里的“君"就是指他高涵。他估摸着，这小姑娘八成是爱上自己了，要不怎么会大老远地来找自己？又巴巴地住在自己家里不走？
他也惊觉地发现，他居然不反感这小家伙对自己的喜欢与接近，他这颗千年寒冰般的小心脏，似乎还有点小雀跃，有点惊喜与期待。
他的心境在慢慢地发生着很微妙的转变，他似乎有些期待每天晚上回家，都能够看到那抹娇俏的倩影。
也是从那晚以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提前回家。经过花园的时候，就会寻找那抹熟悉的倩影。只要柳絮在，他就会走过去，陪着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听她叽叽喳喳地说些有的没有，说到高兴处，她还会跳起来，在他面前不停地手舞足蹈。
这场景让他有种特别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无数次，却又说不出来具体在哪里，何时见过。
在这以后的每一天，高涵都会把排得满满的工作早早完成，争取每天能早点回家。至于每天晚上的应酬，他是能推掉的就推掉，不能推掉的就去应个景，然后借故早点离开。
其实他以前很多时候的应酬，都是因为安素而起，但自从那晚后，他便不怎么想见安素了，晚上出去应酬，也能不带安素就不带了。
他也越来越觉得安素过于肤浅，只有一副好皮囊，没有灵魂，没有自我，只一味地粘着他，很是无趣。
这人啦，就怕对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柳絮没来之前，他以为天下女人都一个样，只一味地依附男人，所以他也就接受了安素，最起码，安素她身上有料，也耐看养眼。
只是每次面对安素的时侯，在他心里掀不起什么波澜，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偶有悸动，也仅限于拥个抱啥地，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喜悦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反感的，仿佛那只是一种习惯的存在，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柳絮就是一股清流，轻轻地从他心里流过，让他感到不一样的舒畅愉悦，甚至激起了他内心强烈的保护欲望。
高涵的转变自然也引起了安素的注意。在感情上面，女人的臭觉总是特别地灵敏，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们的警觉。
自己的心上人，不再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这已是最大的危机。
一时间，安素的心里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