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陷入梦魇
“涵哥哥，救我！救我，涵哥哥！”
一声声轻微急促哀婉的求救声，如梦吟般，不停地在高涵耳边萦绕，让他听得不是很真切，也难辨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好像一直在他周围环绕，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他仔细倾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种寻而不得的感觉，像猫爪子不停地在胸口挠呀挠地，十分难受。
而此时的高涵，正身处一片某座不知名的大森林之中。在他的周围，白雾缭绕，茫茫一片，方位难辨，只有影影绰绰的树影，在无声地告他，这是一片深不见边际的深山老林。
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弯曲的小山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而他正站在这条小路上的某个转弯处。
他紧蹙着眉头，抬眼向前望去，目之所及的，也只是不到三米的距离，而再远的前头及路两旁的景色因为雾气太大，都看得不是很真切。
他试探地沿着依稀可见的山路向前走去。他每走一步，前面的雾气就散开一点，后面的雾气又收拢一些，始终保持不到三米之远的可见范围。
这里，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周遭是一片死寂般的宁静，似乎整个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一个活物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就在他探索着不断前进的当儿，耳边又响起了轻叹哀婉地质问声。
这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细听。可他听了良久，声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再响起。
于是他又尝试着向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又响起了一声长长的细细的叹息声。
“唉！……”轻细流长般，绵绵延长，好像没个尽头似地，一直在耳边回荡。
“絮儿！是你吗？”
高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向着影影绰绰的山林，大声呼喊起来。
可是周遭再次寂静了下来，除了他的回声在山林上空回绕外，再无其他任何杂音。
这使得向来冷静淡漠的高大总裁，内心也有了某种抓狂的崩溃。
他立在小路上，又静等了良久，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突然他耳边又响了一阵疯狂的大笑声，这回他听得真切，这是安素那个疯女人的狂笑。
“滚出来！”
他再度停下来，冲着空无一物的上空怒吼道。
可是回答他的依然是除了他的回声在震荡外，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感觉自己真地快要疯了，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就崩溃了。
于是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再为任何响动去停留。
他不停地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啊……”
突然一声凄厉地惨叫声迎面砸来，震得高涵的耳朵里都被引起了一阵嗡鸣声。
“絮儿！”
可是他顾不得耳朵里的不适，大叫一声，迈开大步就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而去。
可当他奔至声音来源处时，眼前却又是一片空空如也的苍白，不见半个人影，然后不等他停歇片刻，呼救声又从前方传来，于是他又开始寻声往前奔跑而去。
惨叫声持续不断地传入高涵的耳膜，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更要他的命，他心急如焚，几近疯狂地不停地向前奔跑。
他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他精疲力尽时，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木屋。
而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他心中一阵狂跳，几个剑步就冲了过去，不假思索地就推开了木门，一步跨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往里走了几步，同时尝试着去墙上摸开关。
房子的主人一般都会在门口安装开关，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所以还真让他给摸着了开关，他一按开关，屋子里就亮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适应这突然的光亮，一道黑影就向他砸了过来，他本能地张开双臂，试图去接住这飞来之物，结果被砸了个正着，他抱着黑影一起滚落在地上。
等滚落的身子停下来后，他就连忙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抱着怀中物坐了起来，急切地低头去查看怀中物，心中莫名地升了一阵慌乱。
这抱着的黑影给他一种非常地熟悉感。果然入目的是一张布满血污的脸，但五官还清晰可见，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心里描绘过无数次的脸。
那长而密的眼睫毛，静静地掩盖着紧闭的双眼，好像在无声地向这个世界控诉着什么。
在那紧闭的双目两角边，是两条腥红的血迹，小巧的鼻子下面也是两条醒目的暗红粘稠液体，原本樱红的小嘴，此时却呈现着刺目的乌紫色，整张脸都书写着凄惨恐怖，在宣示着下手之人的残忍。
看得高涵那是一片心惊胆颤，痛恨懊悔悲伤，齐涌心头，真可谓五味杂陈，心痛欲裂，肝肠寸断！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扯起袖子，轻轻擦拭着那张血污的脸，那动作，就像生怕弄疼了熟睡中的人儿似的。
只是等他擦拭干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依然是一张惨白了无生机的脸。他撩起她耳边的一缕秀发。
这一动作之下，又让他发现了，在那秀发的掩盖下的，耳根后面的凹陷处，是两个深深的窟窿，十分地狰狞恐怖，那也是最致命的伤害所在。
这一发现，让高涵只觉胸口一阵窒息，刺痛，那种痛到骨子里头的撕裂感，在心口迅速蔓延，似乎要将他的整颗心给撕碎。
无边的愤怒仇恨，在心中腾起，他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好，好得很，千万别让我找到你，如果让我高涵找到你，我不灭你满门，都对不起我身上披的这张人皮！”
说完，他便哆嗦着右手，轻轻地抚上那依附在他胸口的秀发，抱住那颗早就没了气息的小脑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秀发。
良久，他附下头，将凉薄的嘴唇，轻轻地吻在怀中人惨白的额头上，一时失了神。
“絮儿！絮儿！”
“啊！为什么？”
终于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嘶吼起来。
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床上，惊慌地坐了起来，跟着“啪”地一声，卧室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宽大的、布置得十分简洁冷硬的卧室，一张雕花欧式床上，一个熟睡的男人，正不停地扭动着脖子，咬着牙，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棉被，嘴里发出含糊的“嚯嚯”声。
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英俊的脸颊两旁还挂着两行清泪，泪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爸爸！爸爸！”
一个娇小的小人儿摇着男人的肩膀，急切地喊道。
沉睡的男人被摇得晃了晃脑袋，突然，他猛地大喊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惊慌地四顾，这才发现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原来他又做噩梦了。
这个男人就是高涵。这半年以来，他几乎每晚都做着同样的梦。以至于他想入睡又怕入睡，他想在梦里见到他的絮儿，却又怕见到的絮儿如他梦中的那般。
“爸爸，你又做噩梦了吗？”
就在高涵愣神的当儿，旁边一道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不起，雅儿，爸爸又吓到你了。”
高涵很抱歉地说着，轻轻地抱起小人儿，放进被窝里，给她掖好被角。
小人儿乖巧的闭上眼睛，没有出声打扰她爸爸。
高涵安顿好小人儿后，就起身，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本来他想抽支烟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就打住了。
喝完水后，他又走到窗前静静地站了会儿，这才又回到床上，挨着女儿，也慢慢地躺了下去，并顺手关掉了灯光。
然后他侧过身借着微弱的夜光，看向旁边的小女孩，心里稍微有了些许安慰，还好，自己找到了宝贝女儿，这样等找到絮儿时，也好向她有个交代。
“只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又开始十分地担忧起来，关于雅儿的事，他又该如何向他的絮儿解释呢？
他终究还是又一次负了他的絮儿！生平第一次，他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浓浓的无力感，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没关系的，爸爸！”
就在他黯然神伤地时侯，身边又响起了稚嫩的声音，原来小雅一直没有睡，感觉到自己的爸爸在看着自己，便轻声将心里一直憋着的、安抚的话说了出来。。
小女孩懂事地说完后就侧转身来，伸出细小的胳膊，搂住男人的脖子，小脑袋钻进男人的怀里，乖巧地窝在男人的怀里，给男人以无声地安慰。
黑暗中，相依为命的父女俩，相互拥抱着，互相慰藉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