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路走好
王博卖力的骑着单车，通往老家的道路不好走，一路颠簸。“小小啊，别哭了，不然眼睛肿了难受。”
人生中第一次逃课，苏小小没跟班主任打招呼，王博也没来得及跟老师请假，两个人就这样一意孤行的往老家跑。
汗水浸透了王博单薄的衣服，苏小小紧握着王博腰部的衣服，紧攥着，心里默默许愿爷爷不要有事，大家都是乱传的，爷爷一定没事。
绕过一条条泥巴路，终于到了苏小小家门口，王博满头大汗，安慰苏小小赶紧回家看看，自己在村口等她。
苏小小奋力往前跑，刚走到门外，房间里就传来哭嚎声。苏小小摔了一跤，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拖着腿往房间冲。刚到床边，爷爷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嘴里口齿不清，奶奶握着爷爷的手。当看到苏小小的那一秒，爷爷支支吾吾“啊，嗯”，很艰难的开口说话，嘴巴一直张着，眼泪从眼角流下。苏小小知道，爷爷这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盼望着自己的子女回来。他想最后再看看大家。
苏小小握着爷爷的手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发抖，爸爸又打来电话，问苏小小为什么没去上晚自习。苏小小不明白，爷爷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计较上不上课。
“你回家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挽救什么？”苏父严厉的声音让苏小小不解。
苏小小跑到房间外面，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对电话那头大喊“那你人呢？你倒是回来啊，爷爷就等着你。”
苏父解释正在登机，还有会才能到家，苏小小不解，为什么父亲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等苏小小挂断电话，房间都在喊着“爸爸，老头子啊。”
爷爷走了。
苏小小不敢进房间，一个人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她算幸运，看到了爷爷最后一面。
隐约看见眼前有个人影，王博蹲下来摸摸苏小小的头，苏小小扑到他的怀里痛哭。王博是他最后的光，如果不是王博，她还呆坐在学校，连爷爷的最后一面也看不见。
“王博，王博，王博，我没有爷爷了，王博。”苏小小泣不成声，缩在王博的怀里。
王博摸了摸苏小小的头，“别哭，小小，爷爷走完了他的一生，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他累了，该好好睡一觉了。”
“可是，我舍不得他。”
“小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他去另一个地方休息了，他一定会很幸福的。有个可爱的孙女，有这么一大家的人。”王博抚摸着苏小小的脑袋，虽然这一举动不妥，但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安慰她了。
苏小小平复了情绪后，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王博“你逃课了，该怎么办？”
“没事啊，晚自习我在教室也是写题，老师不管我。”王博看着苏小小哭泣的样子，心都揪在一起。“小小，你在家待着吧，我回去还车了。”说着就骑着单车准备走。
“王博，注意安全，真的很谢谢你。”王博背对着苏小小挥了挥手。
苏小小无法面对爷爷的离世，太突然了。踉踉跄跄走到房门口，听到奶奶撕心裂肺的声音，眼泪不止的流。该怎么安慰奶奶，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奶奶出来了，看着苏小小，握着手说“毛毛啊，再去看看你爷爷最后一眼吧，等一下要穿寿衣，入棺了。”
苏小小慢慢的走到床边，看着爷爷消瘦的脸庞，握着爷爷还有点温度的手，跪在床边，大声的哭。
再也没有人会在家里等苏小小回家了。
没有人会盼着苏小小打电话了。
我没有爷爷了。
那晚，家里很吵，苏小小陪着奶奶睡。苏小小睡不着，想了很多事情，从小时候初见爷爷奶奶的胆怯，误以为爷爷奶奶偏心，埋怨爷爷奶奶种种事情让苏小小难受。
还记得初中成绩不好，回家过年都害怕，总是躲在房间里不肯出去。爷爷就劝奶奶去小镇买一箱方便面放在苏小小的房间。
家里的亲戚过来看爷爷奶奶，会有一大桌子的饭菜。爷爷知道苏小小怕亲戚问自己的成绩，不肯上桌吃饭。爷爷总会让奶奶提前夹一些菜放在橱柜，等亲戚走后再让奶奶热一下给苏小小吃。
在爷爷奶奶的家里，鸡腿鸭腿永远是留给苏小小的，在自己的家里，鸭腿鸡腿都是留给哥哥或者苏小萌的，苏小小从来都没感受过偏爱。
童年缺少父爱母爱让苏小小自卑敏感，总是害怕失去什么，心里永远没有底气。她知道，没有人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她。
苏小小想着，就流下了眼泪，在奶奶旁边，不敢发出声音哭，甚至不敢动弹。感受到身侧的人慢慢起身。原以为奶奶是去上厕所，过了很久奶奶都没回来睡觉。苏小小觉得不妙，跑到爷爷之前睡觉的房间看，奶奶果然在那，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床，一遍又一遍的说“老头子诶，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呢？不是说要我先走吗？”一阵阵哭声让苏小小心里很难受，奶奶趴在床边，摸着床上的被子，想感受爷爷最后的气息。
苏小小躲在门后，靠着墙，后背发凉。为什么爸爸还不回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房间里的人有动静了，苏小小立马跑到床上装睡。奶奶全身冰凉，摸了摸苏小小的脚冰凉，奶奶一把抓过苏小小的脚塞到自己的怀里。这个习惯已经保持多年了，奶奶总喜欢这样给苏小小取暖。
苏小小不跟奶奶睡一个方向，她嫌奶奶睡觉打呼噜太吵，在耳边跟拖拉机发动一样，嘟嘟嘟的吵。一直跟奶奶反着睡，苏小小流眼泪奶奶也不知道。
离开对爷爷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在床上瘫痪了这么多年。吃饭也吃不下，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冥想，虽然奶奶陪在房间里，但是也无济于事，身上的疼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晓。
爷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