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生电话
忽的一丝湿冷沾上黎多余的额头，他抬头望去，只见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大片乌云遮蔽，无数的小雪花被寒风挟裹着，从天空铺洒下来。
数片雪花钻进阳台，斜打在了黎多余的脸上。
“下雪了~~~”黎多余不禁喃喃自语道。
“呜~~~呜~~~呜~~~”极其刺耳的防空警报声骤然响起，撕破了华京的上空。
紧随其后的是，所有路边和大厦墙面上的巨幅广告显示屏，以及所有电视或者移动设备显示屏，都同时插播进一则新闻画面。
此刻，所有运行的车辆都停止下来，所有争吵的路人都停止纷争，无数的人群驻足观看，整个华夏仿佛同时按下了暂停键，唯一运行的，便是显示屏上的新闻直播画面。
画面的背景是一间朴素的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边，端坐着一位面容和蔼的老人，那正是全国人民爱戴的统领。
“各位华夏公民，以及在收看新闻直播的海外侨胞，你们好！”
统领缓缓开口，语速平缓，庄严肃穆。
一时间，所有华夏人民无不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首先，跟大家确认一个遗憾的消息，经过多部门求证，对于拜朗普总统发表的所有讲话内容，均已被证实，目前人类能动用的所有手段，都无法有效拦截迷雾的侵袭，人类是否能在迷雾内存活，里面究竟有没有幸存者，这些我们均不得而知，很明显目前情况是不容乐观的，因为欧美方面至今没能收到迷雾内传出的消息，为此，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以华夏民族统领的身份，在此宣布，此刻华夏进入特级灾难应对阶段，为此将启动全民撤向太空城的应急计策略。”
“请所有民众自发有序的前往就近的太空电梯港口，或者前往露天开阔的大型公共广场或体育场，等待军方空天飞机接应。”
“本次撤离行动优先撤离16岁以下的未成年公民，同时空天飞机会优先前往人口最密集的大型城市实施撤离行动，希望人民群众能理解国家的用心，摒弃个人得失，携手延续华夏文明的火种，要知道，有孩子们在，华夏的未来就在。”
“与此同时，我们这一届的领导班子，将在华天门广场陪伴人民群众度过这一艰难时刻，在这最后的九个多小时，让我们共同砥砺前行，共克时艰，文明，让华夏永存！”
此时屏幕上方的倒计时显示：9小时43分05秒……
统领的讲话结束了，然而画面并没有中断，镜头一直跟随着统领。
华夏人民就是这样，统领的存在，让人有了主心骨，往往令人更觉得安心。
街道上又恢复了喧闹，但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丝秩序井然。
此时的黎多余内心却异常平静，丰富的社会学知识，令他能更冷静的应对末日来袭。
“优先撤离未成年人么，光华京的未成年人就有三百多万，而一座太空城的额定容量顶多四五十万，这中间的差额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无数条鲜活的人命。”
黎多余当下作出决定，不去机场给国家添乱，他要利用自己的记忆上传装置，记录好当下这一历史性时刻，也算是为社会学的档案馆里再添上一笔。
黎多余再多次拨打了父母的手机号码，皆是无法接通，无奈之下，只好发送多条信息叮嘱父母，务必储备好物资，待在家里，切勿乱跑。
接着，黎多余收拾了一些食物和水装进背包中，反正只有十小时不到了，也没必要准备过多的食物。
迷雾内既然存在未知怪物，那就不能把自己喂太饱，否则岂不是饱了怪物的口福。
接着黎多余换上一身运动服，穿上户外跑鞋，想了想，又带上应急照明手电筒，还在裤管里插了一支匕首防身。
一切准备就绪后，黎多余背上背包，打开了家门。
刚走出家门，黎多余就看见楼梯间早已挤满了同层楼的住户，大家拖家带口的，几十个大人和小孩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几乎挤满了整个过道，连寻找下脚的空隙都难。
“教授！”邻居王大爷一眼就看到了黎多余，马上大声问道，“教授你不是科学家吗？有没有专机来接你呀，求求你带上我们家的娃娃吧，现在别说赶去机场了，我们连楼都下不去啊。”
“是啊是啊！教授你行行好吧！”楼层内的家长们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哀求黎多余，希望他也能带上自家的孩子逃生。
黎多余也很是无奈啊，哪有什么专机来接自己，领导不都说了么，只有未成年人才有机会上太空城。
但黎多余还是安慰大家道：“没有专机接我，但大家别放弃希望，白雾也不一定是致命的，大家可以储备好粮食躲在家里等待政府的救援，说不定过个十天半个月，白雾就自动散去了。”
大家听说连科学家也没有专机来解救，原本燃起希望的双眼，也渐渐黯淡了下去，纷纷转头焦急的看向电梯楼层指示灯，也没有人再理会黎多余。
眼看搭乘电梯无望，黎多余转身推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打算走楼梯下楼。
三十二楼虽然很高，但有个半小时也可以走到一楼了。相对的若搭乘电梯，电梯上下每层都停的话，可能比走楼梯还要慢得多。
黎多余关上身后的防火门，当他正要迈步下楼时，骤然“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清冷的楼梯间内，原本动听的手机铃声却格外刺耳。
黎多余立刻掏出手机，他最希望这是父母打来的电话。
“+000000001，+号开头，00开头，诈骗电话号码的两个要素同时备齐了，现在的骗子这么尽职尽责吗，都快末日了还不忘诈骗初心。”
看到不是父母的电话，黎多余失望的大声吐槽起来。
“等一下，这种时候所有电信线路都挤爆了，能打进来电话的，也许是特殊专线……”
黎多余迟疑着按下了接听键。
“教授您好，这是来自腾龙号太空城的专线，请您即刻前往所居住大厦的顶层露台，稍后将有专机前来救援，请务必单独前往，再会……嘟嘟嘟……”
对方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自顾自地说完就挂断了，根本不给人家提问的机会。
“还真有救援专机？”黎多余惊讶的喃喃道。
“这……不像诈骗电话啊，这时候了还能骗我什么，骗我的船票吗，问题我也没有啊……”
黎多余稍微考虑了一会，便毫不犹豫的转头朝楼上走去，任何生物的第一本能反应，只有生存。
顶楼有47层，黎多余从32层开始一路往上走，不时遇到抛弃电梯改走楼梯下楼的住户，此时大家行色匆匆，没人在意离黎多余的逆行而上。
十几分钟后，黎多余推开了通向楼顶露台的防护门，开门的瞬间，寒风挟裹着雪花拍了黎多余一脸。
“嘶~~~”黎多余冷得一缩脖子，赶紧回身关上了防护门。
待他转眼一看，却见诺大的楼顶露台上，已经或坐或站地待着近十人，有老有少。
其中两名中年男子黎多余认得，分别是物理界和化学界叫得上名号的年轻翘楚，想必其他人应该是两人的家眷。
露台当中的人们也被黎多余惊动，齐齐转头看向这边。
“罗教授，李教授，你们也是接到太空城的电话吗？”黎多余率先开口问道。
人群中两位年轻男子同时点点头，其中戴着白色棉帽的罗教授口道：“没错，看来你也是接到了组织的电话上来的。”
黎多余朝其点点头，随后迈步靠近了众人，继续问道：“两位上来多久了，对方有说具体的接应时间吗？”
对方摇摇头，这次是有些秃头的李教授开口说：“我们两家人都刚上到露台不久，对方只说了地点，并没有提到时间，就匆匆挂断了电话，我们还期待你能多知道点信息呢。”
黎多余听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没打听到具体的接应时间，但黎多余看到另两位科学家出现在楼顶，令他坚定了对那通电话的可信度。
黎多余踱步走到露台边缘，探出头朝楼下看去。
只见大街上乌泱泱的人群跟蚁群一样，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蠕动。
那个方向记得是有一座大型露天体育馆和大型广场。
此时汽车已经成为障碍物，因为道路全被堵得水泄不通。除了步行到附近的体育馆或广场，人们只能选择搭乘地铁前往郊外的两座太空电梯港口。
“爸爸快看，飞机来了。”突然一个稚嫩的童音喊道。
黎多余赶忙环顾四周，以为是救援机来了。然而看到的却是远方空中一架底部冒着蓝光的空天飞机，正在缓缓朝地面降落。看其方向，降落地点应该是人群前方的露天体育馆。
看到空天飞机的出现，地面人群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心底的希望瞬间被点燃了，队伍蠕动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黎多余收回目光，继续漫长的等待。
在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楼顶众人始终没能见到接应飞机的踪影，而此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倒计时，已经来到7小时45分钟05秒。
等待期间，远处体育馆方向不断起降的空天飞机，更是加注了众人心中的焦灼。
“老公，要不我们还是赶去体育馆那边吧，至少能赶上把孩子送上空天飞机，那通电话里说的救援不一定靠谱的。”李教授的妻子抱着孩子焦急得直跺脚，她开始劝说丈夫别再等了。
从其它人的脸上神态中也可以看出，大家对接应飞机是否能出现，已经开始持怀疑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