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纤指
天羽的意识一下子清明了过来，脑海中暴虐如天雷的声响似乎减轻了不少。强忍着脑中的剧痛和疯狂，忍着一脚将其踩碎的念头。
天羽脚步艰难，缓慢的移开，过程很慢，但天羽却不敢大意。控制，压抑着脑海内疯狂蔓延的念头。
看着上面淡淡的脚印，天羽如同被刀狠狠的割下一块肉，痛楚陡然蔓延至全身。
天羽虚脱的瘫软在地上，脑海中本能的回忆着血狼团兄弟们的生离死别，枪林弹火，地面残肢碎肉随处可见。场景不断变幻着，或城市，泛着猩红肉沫的土坑，布满密麻的弹孔和倒塌的建筑，火光一片；或深山，枪声大作，木屑横飞，吱吱作响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塌，血水滋润着那片土地；或沙漠，狂风大作，金色细沙打在脸上，隐隐生疼，黄金的沙面上泛着朵朵深红，被接踵而来的沙暴覆盖；或……
这些刻骨铭心的画面，如无声影像般回放着。看着每一个兄弟的倒下，脸上的茫然、恐惧、解脱、不甘……一条条活生生逝去的生命，都使天羽心中的暴虐更胜一筹。
天羽以意志力抵抗着脑海中的狂暴，手上无力的捡起地面上的信纸。颤抖着轻轻佛走上面的淡淡的脚印，如同爱抚一个小孩子一般。翻到信纸的另一面，坑洼略带沙石的污垢和字体陡然出现。
“羽哥哥，阳台上的我晾的小内内，你可不能拿它来做坏事哦……”
天羽额头布满青筋，如一条条青虫在上面蠕动着，恶心无比。扭曲痛苦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残忍而又怪异，更像一个疯子的狞笑。
天羽打开信纸，面前出现的一行娟丽的字体，让他的心神莫名的安宁下来。脑海中嗜血的画面，开始断断续续回忆着与若曼在一起的时光。
那头戴着鸭舌帽，眼配大墨镜，耳挂式小口罩的女孩。那慌张无措，叫着自己快点走的场面，天羽忍俊不禁的笑着。
当脱下脸上的防护时，丹凤眼的惊鸿一瞥，令他平静的心里泛起了浪花。
看着信纸上，若曼那富含情感的字体，天羽想起两人相识后的经历，脸上的笑容不断。回忆中，同若曼在一起的画面逐渐增加，渐渐占据主动。
残肢断臂的画面零零散散的播放着，似乎想要重新占据天羽的神经，以此来控制天羽的心神。
天羽表情由最初的狞笑，转变为温和的笑容。
当看到若曼最后的署名旁的水渍，天羽的心一下子安宁下来。坐在地面上的天羽，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
天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去的，但是这次病情的复发，相比以前精神上的折磨，这次的过程无疑是最为轻松的。
天羽看着手上的信纸被汗水沾湿的一角，有些心疼的重新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浴袍的口袋中。
略微燥热的空气，扑在满身大汗的天羽身上，带来丝丝寒意。天羽不禁哆嗦了一下，看着身上灰白的浴袍，天羽苦笑了一声，捡起身旁的绿色的纸币，天羽来到楼下的小卖部。
在小卖部女老板防备的注视下，天羽买了一包四五块的香烟，面色难堪的逃回了公寓。毕竟天羽脸上的浮肿，身上的狼狈浴袍。可以想象天羽趁着夜色，出来猥亵妇女。结果让狠狠的删了几巴掌，打趴在地上的场景。
不过想起女老板肥胖的身材，倒三角的脸型。天羽很想解释，自己就算再饥渴，也不敢打您的注意。
走在走廊上，天羽想起口袋中的信纸，不免有些悲愁。拿出了香烟，点上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待劣质烟雾在肺部环绕了一圈，带来的丝丝辣感，天羽才缓缓吐了出来。烟雾缭绕，互相纠缠着。
来到房门前，天羽打开房门，便看到天琳端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了一身暖色真丝睡衣，面容略微泛红，可是眼神不善的盯着天羽。
自从感觉攀上顶峰之后，脑海中出现一片空白，待缓过劲来，天琳才想起天羽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
心里的罪恶感和残留的余韵，让她不敢面对天羽，只好装睡来蒙混过去。可做出了这种羞人的事情，让她怎么睡得着。
在半睡半醒间，待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的情绪，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睡去。
忽然感觉身旁的位置一空，让她惊醒了过来，当微睁着眼，看到天羽那略显萧瑟寂寞的身影，天琳心中莫名一颤。
当听到传来的门外传来关门声，天琳心里满是酸楚。她清楚，天羽觉察到自己的动作，尤其是最后自己毫不掩饰的，让她对天羽有些愧疚。
可见天羽迟迟不归来，天琳有些慌了，想要出门寻找天羽，草草换了一身睡衣，便想出门。
找到天羽之后，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想开门的天琳心里冒出了一个问题，随即失神的走回沙发，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不禁纠结起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她怕天羽在一次离开她，再一次消失。可是做出难以启齿的事情，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天羽。
当看到天羽狼狈的回到家里，口中却叼着香烟，让她不自觉的摆出琳姐的姿态。心中也有些恼怒，毕竟自己再三叮嘱他不准抽烟，他竟然还去买烟抽。
天羽不清楚他对天琳是什么感觉，见她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嘴中的香烟。天羽立刻将烟掐灭，放进烟灰缸中，坐在沙发上，讪讪笑道：“琳姐。”
天琳见他将烟掐灭，面色才缓了下来。看着他身上灰白相间的浴袍，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擦痕，原本帅气的容貌，有几块淤青，乱蓬蓬的头发，显得颓废。心中一软，也不追究天羽吸烟的事情，柔声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弄得全身都是伤？”
天羽欢颜道：“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感觉喉咙有点发干，天羽拿过杯子，盛满了水，缓慢饮了起来。
“怎么那么不小心，以后小心一点！”天琳看着他伤口处的血丝，心中一疼，关心的说道。
“嗯。”天羽点了点头，又继续装了一杯水，小口喝着。心中一暖，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琳姐。
天羽喝着水，没有说话。天琳想起刚刚在天羽身边做那种下流的事情，脸上冒出了几抹嫣红，不敢再看天羽。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有些冷场。
天琳总觉得天羽应该是看到自己做出那种自我安慰的事情，想要问天羽，可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她不好意思开口。
万一天羽知道了，那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肯定是被印上了放荡的字样。想到这里，天琳脸色惨白，内心惶恐万分，要是天羽真的对自己印象下降了，那自己还怎么当他琳姐，甚至做他……
天羽不清楚天琳在心里胡思乱想，喝了几杯水。感觉自己身上粘稠一片，很不舒服，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说道：“琳姐，我先去洗个澡，你也去休息吧。”
说完，便去卧室拿了内裤和睡袍，走进浴室。
天琳注视着浴室的门，脸上复杂难明，轻咬着红唇。
浴室内的天羽，浸泡在浴缸中，看着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摸了摸额头上的包包，传来的剧痛，险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了一声，怎么自己那么倒霉，还好没摔死，不然被其他佣兵和各国首脑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草草洗了个澡，天羽套上衣服，走出了浴室。听到天琳在厨房中，不知在捣鼓着什么，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往厨房里面一看，见天琳手中拿着鸡蛋，正在小心翼翼的剥开蛋壳，不时将纤指凑到唇边，吹着冷气。旁边瓷盘中，装着几个已经剥好的熟鸡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天琳听到天羽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他注视着自己，面容一红，连忙说道：“你先去沙发上做着，等我弄好鸡蛋，再替你敷一下。
天羽看着天琳脸上嫣红的面容，微微愣一了下，随即应了一声，便坐回沙发中。
不一会儿，天琳拿着转满熟鸡蛋的瓷盘，放在茶几上。看着天羽额头上有些淤青的包包，拿起了其中一个剥好的熟鸡蛋，敷在天羽额头上，心中关心的问道：“疼么？”
天羽看到天琳脸上的忧色，心疼和关心不言而喻。额头上的传来带着一点灼热的触腻，有规律的滑动着。天羽见她正注视着自己，脸上莫名的嫣红，心中微微一荡，笑道：“不疼。”
天琳左手用熟鸡蛋敷着天羽额头上的包包，手腕活动着。右手从盘中拿过一个鸡蛋，递给天羽，柔声道：“外敷内服，这样好得快。”
天羽看着纤手递过来的鸡蛋，柔嫩的纤指上，有些红肿，与手背上的白哲相比，很是显眼。想来是被刚出锅的熟鸡蛋烫到，天羽只觉得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很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