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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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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凡被白朗搂在怀中,躺在床上兀自喘息。

    他与白朗在屋内演的这出,本以为须经由那些暗地里的耳目辗转传给王缜,不曾想王缜竟对他尚存怜爱,亲自来探望,将这一幕幕都亲见亲得。

    那么效用便可加倍了。

    昨夜,他见柳仕芳单独审讯白朗,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面上还得装作漠不关心,困在屋里,着实的煎熬。

    过了些时辰,又听外面喊打喊杀,窗外跑过的侍卫叨念,说是蒙千寒深夜偷袭,搭救白朗。

    他心下狂喜,又担惊受怕,祈求各路神仙定要保佑蒙千寒救得白朗。

    却听到白朗在檐下轻唤坤华,小凡怔忪,以为自己听错,片刻后又有守门侍卫大声吆喝,门一开,白朗便被扔了进来。

    他傻呵呵地抱住小凡,说什么本想回来将坤华一并带走,却被逮个正着。

    待门外监管走远,白朗低声道明了原委。

    小凡连连点头,钦佩白朗深谋远虑。

    可心里却禁不住失落,白朗不跟蒙千寒走,紧要关头又回来找他,仅仅是为了复辟大业,并利用他的智谋,个中却无半点情意予他。

    “疼吗?”

    耳畔响来温柔细语,小凡偏头看去,白朗的面容近在眼前,眉眼里写满了疼惜。

    小凡眨了眨眼,再细看了良久,才确定那眼神里的关切真实而持续,绝非他自作多情的臆想。

    白朗见小凡不答,便伸手抚摸他血淤的眼眶和红肿的脸颊,他当真动了真情,嘴唇未语却止不住地颤抖。

    “小凡,你……你待我的情意……”我受不起,也报不完啊!

    可于小凡而言,他此刻含泪的凝视,便足以抵过所有的艰辛。

    于是他看到小凡欣然的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地摇头。

    “殿下,我不疼,我……”浓情蜜意眼看就要脱口,小凡忽而一个转念,又生生地改了腔调,“呵呵,我贪图荣华嘛,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发点狠,日后怎么做你的功勋?”

    可这次白朗没有含混过去,听了小凡所言,眉宇竟凝得更紧,小凡惊怔,白朗又握住他的手,缓缓举到唇边,轻柔地亲吻。

    小凡心跳加剧,那一刻,他竟在心中大喊:白朗,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承受不起,我会死掉的!

    他平生第一次体悟,世间竟还有如此的幸福,只因太过珍贵,只因渴求得太久太累,当它真的到了眼前,竟会令人不敢接受。

    他的心绪已然慌乱,而下一刻更是不知所措,白朗的眼里竟涌出泪来,喉间还发出声声压抑的哽咽。

    “小凡……我昨夜……”

    小凡登时睁大了眼睛。

    白朗多想告诉他,昨夜之所以回来,第一个冲进脑子里的念头并不是复辟的计谋,而是……

    担心小凡的安危,舍不得弃他而去!

    白朗忙擦干眼泪,干笑着改口:“我昨夜告会你的计谋,你可还觉得有何疏漏?”

    小凡由衷地舒了口气,甚好甚好,他的关爱,于我而言永远都是奢望,永远都得不到,也就永远不必担心会失去。

    “小凡觉得殿下的计谋天衣无缝!且颇为大气果敢!既欲取之,必先予之,先给王缜些甜头儿,令他得意而放松了戒备,我们也便得以喘息,南边的部署便可按部就班,殿下在宫中的谋划也阻力大减,蒙将军那边还可……啊!”

    小凡欢喜地说了好一阵子,忽而就被白朗紧紧抱住,白朗将脸埋在他颈间,声音含混地说道:

    “小凡,待王缜将你接回去,你万事都要小心,你……遇到危险再也不要拿命来赌,我不愿再看你受伤,我……朕,不愿看到贤臣受苦!”

    小凡苦笑,咯咯地笑出了声。

    王缜派去龙脉山的兵众,将坤华雅居过的小院掘地三尺,晌午时分,终于自一片瓜藤下挖出了一方锦盒,打开来看,玉制镶金,雕龙刻篆,正是传国玉玺。

    一顶绢轿抬到千秋苑门口,小凡欢天喜地,当着前来接应的侍从,他小人得志般冲白朗一眼乜斜。

    白朗瞬间施展发疯大法,最后上演了一出怨妇撒泼,咒骂和挽留的话语与小凡清脆的笑声交融在一起,随着小凡的启程,渐渐分开,随着绢轿的离走,渐行渐远。

    京畿一处隐蔽客栈,蒙千寒盯着百里斩看了半晌,也追问了半晌。

    昨夜,百里斩将一身武艺施展得淋漓尽致,救蒙千寒与五义士脱险,此举已然令蒙千寒惊喜,然百里斩接下的举止更令他瞠目。

    百里斩仍是不言不语,面僵如偶,全然不理蒙千寒的追问,施展轻功,一径向龙脉山奔去。

    到了坤华曾经的居所,蒙千寒眼睁睁看百里斩潜入屋后的枯井。

    傻愣愣在井边等了许久,才想起当该一同下去探个究竟,百里斩已抱着个破烂包袱飞身上来,不由分说将那包袱塞进蒙千寒怀中。

    蒙千寒不明就里,下意识解开包袱,险些就将那包袱脱了手。

    破败不堪的包袱里,竟裹着传国玉玺!

    蒙千寒忙将包袱揣进胸前衣襟,抬眼拥住百里斩,急声追问:“阿斩,是谁告诉你的?是白朗对不对?你怎的会听懂他的调遣?你回来了,对不对?”

    可百里斩自始至终都不言不语,除了那双眼睛是活的,通身都似个精致逼真的人偶。

    那双唯一活着的眼睛,自始至终灼灼地凝在蒙千寒的身上。

    “阿斩,你快说话啊!我是师哥,你到底认不认得我?”

    百里斩仍是没有回话,然而在朦胧月光下,蒙千寒似是看到,一抹温柔的笑意,漾在了百里斩的嘴角。

    蒙千寒见追问也是徒劳,便先行吩咐店家备饭,如常般将百里斩拉至桌前坐好,自己坐在他身旁,拿起碗筷,一口一口地喂他。

    可当他夹起青菜递至百里斩嘴边,百里斩竟轻轻地偏开了头。

    蒙千寒愕然。

    这个傲娇的师弟,平生最不爱吃青菜,在洪门教的日子,蒙千寒曾软硬兼施,多次哄劝威逼。

    ——“好师弟,快吃些青菜吧,对你身子有益啊。”

    ——“你看,农民伯伯辛苦种的,我又为你费力烧的,你好歹吃一口嘛。”

    ——“你再不吃,我就罚你……罚你一个月都见不到我!”

    好容易令百里斩吃上一口,那面容却似下了苦药般扭曲。

    然百里斩成了活死人,蒙千寒再也不用变着花样劝说,无论蒙千寒喂他什么,他都仅是张口,咀嚼,再吞咽。

    而此刻,他竟在青菜递到口中之时,本能地将头移开。

    蒙千寒放下碗筷,紧握住百里斩的手。

    自那日被太后苛难,坤华便一直口衔嚼子。

    起初人们都纷纷侧目,暗忖这不久前还被邪罗王上当作心头肉的妖精,一向的忍辱含怨,怕是笃定邪罗王舍不得他,早晚会前来为他做主。

    是以欺辱归欺辱,论谁也不敢玩得太过火。

    可过了这么久,坤华衔嚼都已有许多时日,别说邪罗王躬身来探,就连王上身边的差遣也未见半个。

    围在坤华身边的那些个卑贱奴隶,内心的坏心思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天晌午,奴隶们围在一起进午膳,阿福走到坤华身边,解下他口中嚼子,将端来的一碗青稞粥递了过去。

    坤华面沉如死水,只谦卑地低头示意,便接过粥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阿福又盯着坤华看了一会儿,吞了吞口水,悻悻走了。

    坐回奴隶群里,身旁一个壮年奴隶拿肩膀搡了他一下,又斜眼看了看坤华,猥琐地问道:“睡过了没?”

    阿福瞪圆了眼睛,惶惶道:“没有没有!你、你胡说什么?”

    又有几个奴隶凑了过来,揶揄道:“守着这么香的一块肉都不吃,老哥,你是不是不行啊?”

    几人纷纷讥笑,阿福气恼,索性说出了心里话:“老子要是不想睡他,那就是骡子!可不知道他身后的靠山还在不在,咱们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讥笑声止,几人贼眉鼠眼地相互看看,打头的那个壮年试探着问道:“前几日太后命他戴马嚼子,可有人前来说辞?”

    “没有。”

    那人一拍大腿:“那不就是没了靠山?!”

    阿福瓮声瓮气地说:“这可说不准,戴马嚼子事小,睡他身子事大,天知道王上会不会怪罪!”

    话是这么说,担忧也不无道理,可几人贼心不死,仍凑在一起合计。

    “我说,咱们连日来没少欺负他,你确是未见有谁来抚慰过?”

    “没有,确是没有!”

    “要我说啊,王上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他划入牲奴籍,那便是恩断情绝了啊!”

    “是了是了,既是牲奴,那合该任人使用啊!哪个牲奴不是任谁看上了便可推倒么?”

    “可、可他是王上相中的啊!”

    一时无人应声,那个精壮奴隶忽而想起什么,眼放精光地说:“那么咱们就再探探王上的底线!”

    阿福惶极:“要探你探,我可不敢!”

    那人讪笑道:“你不敢,我也不敢啊,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定是敢的!”

    入夜,坤华正欲回自己的牛棚,阿福忽而将他叫住:“哎小哥,有个事儿要你帮忙。”

    坤华惶恐,只因相处这么久,阿福从未对他如此客气。

    阿福谄笑着说道:“是这么回事儿,近日你福哥我颇为走运,深得宫中一位老太监器重,再过几日,兴许就能将奴籍升上一升,到宫里头谋个差使呢。”

    坤华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迟疑地点了点头。

    阿福续道:“所以说,这几日我得在那老太监面前卖足了乖,给他当些白使唤!”

    一直嬉皮笑脸,话到此处却愁皱了眉,

    “可他今日差遣我去收拾藏经阁!我、我不识字啊!”

    坤华了然,却不动声色待他说完。

    阿福果然求道:“小哥,你昔日是楼月国的王子,定是懂得我胡夏文字的,你、你今夜代我去将那藏经阁整饬整饬吧!我知道你慈悲心肠,不会计较我对你的种种不好,哥哥我能否升个奴籍,可就都靠你了!”

    坤华见阿福求得可怜,心道不过举手之劳,便应允了下来。

    可他并不知道,前些日子,胡夏国的四王子因私自出宫并在勾兰流连,现正被邪罗王罚令软禁于藏经阁,要他向佛诵经,闭门思过。

    深夜,坤华蹑手蹑脚地踏进藏经阁中,只因阿福特意交代,他此行绝不能被外人看到,待他连夜将藏经阁的经书整饬妥当,阿福白日里再过来装装样子,那便能令阿福口中那位老太监以为是阿福做的活了。

    借着月光,坤华走进阁中深处,一排排高大的书架直深向上方幽黑的屋梁,四下里静得有些瘆人。

    坤华自怀中取出个火折,点燃,慢慢走向书架深处。

    他正专心整理经书,忽而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他口中还戴着嚼子,是以那一声本能的惊呼极尽压抑。

    “哈哈,原来真是你这个妖精啊,不知是哪个想攀高枝儿的,体贴本王在这藏经阁里苦熬难耐,送你过来这里供本王欢畅啊!”

    言语间,坤华的双手已被四王子钳住,又被用力扭到了背后,坤华本能地呼痛,可碍于口嚼的阻隔,他的声音沉闷而压抑,听在昏淫的四王子耳中却极为撩情。

    可坤华反抗得太过剧烈,四王子很快便察觉出不对劲,狠狠捏住坤华下颌,啐道:“你犟什么?嗯?我父王都将你划入奴籍了,我阿奶又赏了你这副嚼子,你还以为你是天之骄子不成?”

    坤华怔住,借着月光看向那人,眉宇间竟与邪罗有七八分相像,他惨然心惊,这欲对他施暴的竟是邪罗的儿子!

    “王子……使不得……看在你父王的面上……”坤华撕声叫喊,马嚼的口衔压住舌头,他的话语含混不清,却也被四王子听明白了。

    然四王子咬牙切齿,阴险的笑意里涌起一股狠戾,猛然揪起坤华的头发,将他的头砸向了书架上。

    年代久远的木制书架经历几百年风干,早已僵硬得有如磐石,坤华只觉头顶嗡嗡作响,顷刻间天旋地转,身子顺着书架滑到了地上。

    他眩晕得睁不开眼,却感到一双手在撕扯他的衣服,裂帛声声,伴着气急败坏的谩骂:

    “你还敢提我父王?还指望我父王为你撑腰?你勾引我父王,害我母后做出错事来,害我被我父王责难!

    “左不过我们母子失了宠,我便偏要将那老东西最心爱的人摧折凌辱了,我看那老不死的敢不敢将亲儿子给戕了!”

    四王子仗着是中宫王后长子,生性顽劣,专横跋扈,此番受罚软禁,却道是被邪罗王有意苛责。

    加之凌娜所受责罚皆因妒心而起,四王子便将诸多因果悉数怪在坤华头上,于是下手便不会轻了。

    坤华身子虚弱,又头晕目眩,双手徒劳地阻拦四王子的凌虐,可渐渐的便耗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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