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静生活的结束
我叫石祎，是某个本科警察学院毕业的学生。
毕业通过考试之后，被分配到了一个小县城的基层派出所，熬过了见习期后，成为了一名普通民警。
与电视剧里屡破奇案的男主不同，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一些家长里短，债务纠纷，打架斗殴之类的案件。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惊险刺激，但是也觉得这份工作十分光荣，除了休假太少……
因为基层派出所警力不多。
连我在内也只有十名民警，而这也已经是县城里最大的派出所了。
我们单位的管辖区还比较大，基本包括了县里的主城区，所以每天工作很繁重。
而今晚和往常一样，我和师傅正常接到指挥中心通知，去处理一场宅基地的纠纷。
见习期时带我的师傅叫程志，今年四十五岁了，三级警督，可能是在基层处理工作久了，为人总是很和善，在工作中对我也很好。
师傅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半头白发了，面相虽然有些苍老，但精神很好，长年抽烟的手指被熏得焦黄，洗也洗不掉。
程志师傅以前参过军，退伍后被分配到了基层派出所，一干就是二十年。
有时候在巡逻的时候总是跟我说，等退休就天天去钓鱼，先吊它个十天半个月的，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半辈子了。
“滴呜。”
一声警笛把我从回忆的仔细中拉回。
我们到达了报警现场。
这两户人家也是派出所常客了，因为一家盖房子时多占了另一家二分土地，已经连续闹了一个月了。
期间还发生过打架斗殴。
这两户人家所在的村子是县里最大的村子了，各个姓氏家族很团结，上次就是因为这两分土地，双方聚集了二十几个人，得亏路人及时报警，才免得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
拉开车门，走下车，打开执法记录仪。
师傅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向了纠纷现场。
看着已经剑拔弩张的众人，师傅面带笑容心平气和的说道。
“老刘啊，你说你，一个月我值二十四天班，来你家门口得来六七次。”
“你说这一分二分地的，大家都好好协商一下，赔点钱，能处理就处理一下。”
“你非得扒人家房子干啥，都是平头老百姓，挣点钱也不容易啊。”
“老程，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他家盖房子连问都没问我，就占了我家地了，这不是钱的事！你吃皇粮端着铁饭碗，肯定不在乎这一分二分地。”
回复师傅话的，便是被占宅基地的一家了，姓刘，这个村也有将近一多半的人都是这个姓，所以宗族势力很大，也是村里说一不二的主。
听到老刘这夹枪带棒的话，师傅也一改往日的温和，眉头紧皱，神色严肃的说。
“老刘，你得摸着良心说话，你儿子摩托车丢了是不是我带着我徒弟跑了三天给你把车找回来把人抓了？”
“你上次你家闺女养的狗丢了，去报警，是不是也是我让我徒弟巡逻的时候留意一点最后给你找回来了。”
“我是为老百姓当差的，不是端着铁饭碗吃着皇粮不干事的！”
师傅的声音逐渐变大，平日里温和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无奈。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日常，虽然有些无聊，但是比起无聊，我们也更希望国泰民安，阖家团圆。
师傅常说，他二十年没收过一个子儿，没参加过一场饭局，没徇私舞弊过，不图升官发财，只图对得起良心。
可面对文化程度不高，法律意识淡薄的百姓。
师傅的脸色又变回了平日里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样子。
“老刘，他家我知道不是你们村儿的，但也来了十年了吧，大家都是老百姓，都是中国人，你这样排挤人家干啥。”
“我不拉偏架，咱有啥说啥，你说他家占你家地。”
“我们前后也来了六七次了，所里你们两家都成常客了。”
“你说，我们也和他家沟通过了，做了工作，人家也愿意赔钱。”
“你就非得扒人家房子，咱说句良心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是不是，老刘。”
“我知道，你也就嘴上说说，你说你们两家都是左邻右舍的，除了来我们所里吵吵，也没闹到法院那一步。”
“我知道老刘你生气，他家孩子说话也有点冲。”
“大家闹这么多天不都是为了好好过日子，你越是死咬着不放，大家就都过不了好日子。”
“你这样，你卖我个面子，我让这孩子给你道个歉，这地该收多少钱，你们两家商量，他家肯定赔你钱，放心吧老刘。”
师傅苦口婆心的劝着，对着领头的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自己工作二十年的经验，劝着两家领头的。
我在后面看着人群中平易近人的师傅。
拿起报警登记簿，手臂弯曲放在了胳膊上，顺手写下了案件处理报告。
“老程，我刚刚说话也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你这话也说道我心坎里了，咱不就是图个不蒸馒头争口气吗”
“你说是不是。”
“那就行了，石祎，你来把老刘他们的信息登记一下。”
“这外面天也冷，都别站着了，想回所里协商了就跟我们回所里，里面有暖气。”
师傅缩着肩膀，两个手互相搓着，嘴里还往手上哈着哈气，两腿则一直呈原地小跑状。
“不用，我们自己开车去，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老刘摆了摆手，就带着身后的亲戚，走向我，开始准备登记信息。。
“行，到所里找张所长，你们再好好协商解决。”
说完这些，师傅就搓着手回到了警车上。
我登记了两边的信息，也上车接着跟随师傅巡逻去了。
所里配的警车是东风日产的面包车，很难开，总是挂不上档，老毛病了。
这次又是这样。
师傅扭头看着我笨手笨脚的样子，笑了一下便开口说
“我来开吧，你坐副驾，这车你们年轻人开不了。”
说完师傅就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与我换了位置。
在车上，师傅看着神情茫然，若有所思的我。
扭头看了好几次，才缓缓开口。
“这就是咱们的工作，也是你往后几十年的工作，不图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天天破案。”
“只要能把这家长里短，治安环境处理好，就是合格的民警。”
“我这老头子再干十几年也退休了，到时候你就要接着我班儿干了。”
“和城市里不同，村里情况复杂，他们不会因为你穿着这身警服就怕你，很多百姓法律意识淡薄。”
“好多工作就全凭这一张嘴，讲好了他们就好，讲不好三天两头还会闹。”
师傅一边教我怎么做工作，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熟练的放在档把旁边，伸手摸索着烟盒，抠出一根烟，拿起点上。
确实，一线民警每天繁重的工作全凭香烟顶着，才能打起精神，大多都是老烟枪了。
面对师傅的教导，我空白的大脑终于从愣神中缓了过来。
我有时候比较喜欢愣神，大脑空白，就呆呆的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思考。
“知道了师傅”
“我一定好好学。”
“我带过不少跟你一样的，都是没干几年就急着调走，受不了了，你小子倒是挺能适应。”
“我没什么远大理想，就想工作，攒钱，买房子，存彩礼。”
“嘿，你小子，倒是和其他刚毕业的学生不一样哈。”
师傅笑了一声，吐出一团白雾，脸色也舒展了，可能是对我这个回答有些喜出望外吧。
这句话不是假话，我是真的这样想的，可能是刚毕业，对未来充满希望，我并不嫌弃这繁重又枯燥无味的生活。
可是命运的齿轮逐渐转动，我渴望的平静生活也在这一次出警之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