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肖礼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是十九区的研究院院长，一生都致力于研究如何分离狼人的dna，在不伤害个体的情况下，将狼和人剥离开，狼回归狼群，人不再嗜血。
这一研究在当时直至今日都是不同于其他各区的，二区通过改造基因研究生化武器，十区则对超核能军火最下血本。为了攻占更大的领土，掠夺更多的资源，人的生命和尊严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
这三大研究院，唯有十九区是真正站在人类的立场，为了人类的生存环境更自由更健康而存在。
因此肖礼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那无忧无虑的小时候都是在研究院里长大的，曾经也立志未来要进入研究员同父亲一起拯救那些在社会边沿生存的狼人。
然而还未等他上高中，一场大火就将研究院烧了个灰飞烟灭，包括他的父亲。
“狼人会在午夜狩猎前后嚎叫，这时的嚎叫声能传达十公里，然而满月的时候地球磁场发生变化，影响他们的感官和信息素分泌，因此那一刻为了控制体内冲撞的激素，他们会通过更嘹亮的嚎叫来转移自身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可以传达多远呢宝贝？”
“嗯……他们是怎么叫的呢？”
父亲扑哧一声笑出来，刮了一下五岁肖礼的鼻尖说：“我问你什么呢？”
小肖礼跳下父亲的腿，在屋里绕着沙发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嗷呜嗷呜地叫……
“所以，你是狼人？”肖礼依旧和墙壁相依为命，不愿面前的野人靠近一步。
野人点点头，似乎不知道肖礼为什么会怕他，他有点不知所措。
肖礼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他记得他们是在二十区的边境做勘察的，二十区不可能有狼人，应该说除了十九区，别的地方都没有狼人，而且十九区的狼人也是屈指可数，他难道是从十九区流窜过来的？还是自己这一摔直接摔回了十九区？
一团乱。
耳边一凉，顶上落下一滴水，肖礼后知后觉背靠的墙壁格外冰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
野人耳朵动了一下，转身到床边拿起毯子，试探地一步步走到肖礼跟前，见肖礼没有抗拒，他抖开毛毯将肖礼一裹，托着膝弯就抱起来往床边走。
肖礼已经没有力气抗拒了，他的头跟用锥子凿了一样痛，身上出的汗已经变得冰凉。
他靠在野人怀里，野人的心跳声很明显，隔着毛毯却好像震动在他耳边。
“你，做什么去了。”
野人把他放在床边坐下，蹲在面前仰头看着他说：“猎物。”
是捕猎去了吧，肖礼闻到他身上有很淡的血腥味。
野人抬手拢紧毯子，还打了个结，他劲大又没个分寸，肖礼只感觉自己像在超小号的襁褓中。
摆弄完，他起身到外面拿进来一个双肩旅行包，放在肖礼脚边，“你的。”
肖礼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一圈，是他的背包！还以为掉河里被水冲走了，居然还能找回来。
他弯腰想拿，结果被裹得太紧，胳膊根本动不了，他抬头看着野人，声量提高，“解开。”
明明没怎么凶，野人居然被吓到似的缩了一下，忙上手解毛毯。
肖礼翻开背包，东西都在，但是看到电脑和手机都摔得开不了机的一瞬间，他一下就绝望了，唯二的求生通讯断了。
野人看到他突然不开心的表情，想了想转身又去外面，回来之后蹲在他面前把手伸出来，掌心是一捧鲜红的樱桃，看起来就很香甜。
见他不动，野人手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快喂到嘴边了。
“很甜。”他想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好词，看着肖礼的目光始终柔和。
肖礼突然就有点想哭，落空的希望和这鲜红的樱桃撞进他心里，又酸又涩，他想离开这个地方，却又突然不想让这个被抛弃的野人知道他的想法。
因为这样他就会再一次被抛弃，尽管自己只是陌生人。
他拿起一颗樱桃含进嘴里，汁水很足，一咬便在齿间爆开。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包。”他问野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哽咽。
野人单膝跪在地上，手按着地靠过来，低头在他身上又蹭又闻，喉间还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有，你的味道。”
肖礼注意力偏了一百八十度，心想，真是稀奇，他居然说了五个字……
眼神一错，他看到洞口外的地上洒进来一点泛金的阳光，应该是天亮了。
注意到肖礼的目光，野人直接扛起他往出走，肖礼蹬着腿挣扎，锤他的后背，“干什么？！”
不得不承认野人的身体素质非常之好，扛着他沿崖壁上陡峭的石阶一路飞跃跳上去，到顶之后气都不带喘的，肖礼却被折腾坏了，他倒立又颠簸，眼前是翻转中晃动的万丈深渊，他一时不知道先犯恶心还是先恐高。
野人将他放下，动作很轻，不似刚才上山那般粗鲁。
“看！”他的声音带着扬起的兴奋。
肖礼在头晕目眩中看向他手指的放向。
他们家住在十九区的皇后街道，那里地势高，临山，在他的房间就能看到整个城市最美的日出。
但却不及眼前的分毫。
对面是一座距离很近的山，风化多年，山尖都被削平了，看起来倒像是悬崖，半轮太阳从平直的崖顶冒出，铺满整个天空，中心是很浓又很淡的红，外圈暖橘色的柔光绵延到看不见的天尽头。
肖礼第一次离太阳这么近，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一样。
他站起来，往前迈了两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风从指尖穿过，夹着日出洒下来的彩色光晕，山谷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柔软又缓慢了。
“好看吗？”
野人的声音顺着风吹进他的耳朵，他转过头。
敞亮的日光下，他才发现野人的肤色不是很白，偏小麦色，笑起来时牙却意外的白，那双眼睛眯起来的时候也能看到宝石一样澄澈的眼珠，睁开的时候却像琥珀，投下睫毛的倒影。
“好看。”他回答的声音很小，可能还没传到对方耳朵里就被风吹散了。
野人走近他，问：“喜欢吗？”
肖礼抬手按下他头顶一撮翘起的头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笑起来，他说：“喜欢。”
野人顺着他的动作低下头，目的很明显，肖礼滞了一瞬，在那毛茸茸的发顶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