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恋是一个人的勇敢
许行行来到「shadow」的门口，「shadow」是黎影绪公司的名字，用的是他名字中的「影」字来命名。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他的那件校服外套上的「y」字，估计也是「影」字开头的字母。
她扬起一记苦笑。
这么多年了，他的每一件事，她竟然都记得如此清晰。
进去之后，见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转身看到了她，有点惊讶却还是带着笑。
“小师妹，好久不见。”沈若琛一头利落的短发，剪掉以前非主流似的长刘海，看起来确实成熟了不少。
许行行之前听周嘉泽说过这公司是他们朋友几人合伙开的，对此她在这里见到沈若琛其实还算是意料之中。
“沈师兄，好久不见。”
她收起多余的思绪，朝他轻轻微笑点了点头。她不断提醒着自己，她今天是来工作的。
“师妹这几年来可好？”
“嗯，还行。有劳沈师兄帮忙向黎师兄告知一声，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改动的，我现在就可以改。”
沈若琛闻言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她并不想再继续跟他“聊家常”了。
随即沈若琛领着她进去办公室。
黎影绪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戴着耳机，估计是在听配音的片段。见到许行行，他不慌不忙地摘下了耳机。
“许行行，你迟到了。”他勾唇带出一抹笑，隐隐约约能看到梨涡。
她看得有点入迷，天知道她有多久没见过他这样笑了，更别提那个曾经她眷恋无比的梨涡。
回过神来，她看了眼手表，确实是迟到了，但就一分钟。
“对不起，下次我会提早到的。”她只能乖巧认错，毕竟迟到这事可大可小。
“哦？看来师妹很喜欢我这里，想常来？”
黎影绪调笑道，浅棕色的眼眸看着她，闪现出一种她非常熟悉的光。他好看的眉眼，弯弯的唇角全部写满了笑意。
那瞬，她以为回到了学生时期，他对她笑着，打趣她，故意说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捉弄她。
她心里有点不解，怎么短短几天，这男人就变了一张脸了？准确来说是恢复以往那模样。
臭男人，又在捉弄她。可她偏偏就是不争气，在他面前真是毫无抵抗力。
“师兄，你理解错了。”她摸了摸微微泛红的脸，低眸朝他说道。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中的资料：“角色需要改动哪里？”
“我认为你这段没有充分体现出明日奈与暗恋多年的人重逢时的感情。”黎影绪播放着配音的片段。
“那师兄有何建议？”她瞄了他一眼问道。
“暗恋多年再次重逢，心底的爱意却只能拼命隐忍，因为那男生身边有了别的女生，她无奈，心疼，不甘，后悔却无力的感觉。”
“好的，我会好好参透领悟的，谢谢。”她思忖着。
“许行行，你没有男朋友。”他突然说着，磁性低沉的嗓音混杂着浓浓的笑意。
她杏眼一瞪，看着他却说不出话，她不知道如何启齿，从何说起。
“你骗我了。”他收起笑意，眼眸一沉，声音连同也沉了几分。
“我我是没有男朋友，所以你要嘲笑我？”她心乱如麻，语无伦次道。
话音刚落，他发出一声轻笑：“刚好，我也没有女朋友。”
她莫名一惊，难道他跟姜楚仪分手了吗？还是？
感受到她疑惑的眼神，他敛起笑容正色道：“当年回复你的，不是我。”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许行行诧异不止。
她不断回想起那一晚上，那晚天有多黑，她哭得有多撕心裂肺，也是那晚，把她多年来的勇气和喜欢他的骄傲被击得稀碎。
从那晚起她以为她没资格喜欢他了，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被迫画上了个句号。
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居然是由于一个这么可笑的原因造成的？
所以他没有女朋友，从来就没有，这三年里，他们居然因为如此荒谬的原因而错过了。
她想问他，所以三年前如果她向他表白，他会答应吗？如果回到三年前，她想问他，他是不是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但此刻的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
“许行行，三年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黎影绪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掌心覆上她的脸颊，干燥温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嫩白的肌肤。
她仰头对上他的眼眸，依旧温柔如水却多了一分心疼。
她努力咬唇忍着要哭的冲动，却止不住已经夺眶而出的泪，她开口，带着哭腔：“你这样问是想让我期待什么吗？”
“但我已经不敢再期待什么了。”
她曾经的一颗鲜红炙热的心被无情地狠狠浇灭了，连同她这么多年为了他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勇气。
曾经的她胆小，怯懦，自卑，他却是那般的耀眼，她想有底气继续喜欢他，为此她努力改变努力适应，怀着满腔的爱意，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去跟他表白。
却被那晚无情地击得粉碎。她知道，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错，只是她已经不敢再去尝试了。
他收起覆在她脸上的手，轻轻抬起她布满泪痕的脸。
擦拭着她的泪，像是在乞求：“如果你可以有所期待呢？”
女孩的眼睛慢慢变得无神空洞，他瞬间慌了心神，一股害怕袭上心头。
她不敢再期待什么了。
期待太多的人会变成怎样呢？她太清楚不过了。
期待总会让人容易变得沉溺，然后变成疲惫，最后便不再有所期待。
“可我真的不敢了。”声音轻飘飘地传进黎影绪的耳边，进入他的心里，搅和着他全身的神经。
“你说过暗恋是一个人的勇敢，还算数吗？”他低声说着。
没有得到回应。
许久，他放下他的手，低垂在两边。她给他的，只剩下破碎落寞的背影。
他还是弥补不了了是吗？他知道她还喜欢他，但每每回想起她脆弱不堪一击的神情，他感到无力，拼命想伸出双手却抓不住她。
他也害怕，怕抓住她了，她会痛。
泪已干。
许行行从黎影绪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了沈若琛，她猜想，对方是故意在等她。
“许师妹，方便谈谈吗？”
附近某咖啡厅。
“三年前的那一晚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晚停电了，只有宿舍台灯微弱的光。
你跟绪哥的聊天对话我看到了，那天跟你说那些话的是名叫齐铭的人，是我们同一个寝室的。”
“那天，我知道你们约了见面。我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绪哥像发疯了一样打着齐铭。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他，老实说，现在想起还是有点惊讶和后怕。我记得他独自一个人在阳台坐了一整晚，抽了好几包烟。你从高中就认识他，你应该知道他不喜欢暴力不爱说脏话，不抽烟，但他为了你，他全做了。那晚可能对你打击很大，但我请你也别忘了，他跟你一样，受到的伤害绝对不会比你少，他也是个受害者。他究竟喜不喜欢你，我认为你不必从我口里得知，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他有本日记，有机会的话，我觉得你很有必要看一下。”
沈若琛一口气说了很多，每个字都深深地传入她的耳边，牢牢地刻在她的心里。
回神过来时，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脸庞。
“沈师兄，谢谢你。”她把眼泪拭干，对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沈若琛朝他点了点头，回给她一个笑容。
许行行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回过神来，看到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渐渐地，变成瓢泼大雨。
她站在咖啡厅门外等着雨停。
豆大的雨滴无情落在积满雨水的水坑中，溅起一朵朵硕大的水花。
下雨的声音，电闪雷鸣的声音，周遭行人路过的声音她统统听不到。
她耳边一直重复着刚才沈若琛的话。
他明明不抽烟的，从高中起每次靠近他都能闻到干净清新的柠檬香皂味，他明明不喜欢抽烟，那晚却抽了一地的烟。
她到现在才发现那晚齐铭发过来的那两句话，明明打字的语气习惯都不是他平时那样的，她却没有发现对面的人不是他。
如果那时她鼓起勇气多问几句，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如果那时她不是对他撒了谎，那他们会不会已经在一起了？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黎影绪落寞受伤脆弱的眼眸。
余光暼见不远处撑着伞向她走来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看到他，她有些诧异也有些欣喜。
对方沉默不语。
“你看到沈若琛找我了？你不放心？想跟下来看看？”
他捏紧了伞柄，眸色一沉，闷闷地“嗯”了一声。
“要下雨了，怕你没带伞。”他低头看着她说。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他顿了顿，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把伞递到她手里，她看见他白皙修长指骨分明的手，那曾经牵着她的手，肌肤触碰，留下一片灼热。
他没有停留，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这场大雨中。
伞柄上还存留着他的温度，她有丝眷恋地把伞柄抓紧了些，想覆上他遗留下的体温，不让它消散。
黎影绪，是他说的，她可以有所期待。
这句话重新点燃了她暗淡无光的心，让她的勇气死灰复燃。
如果，对方是他，她愿意为了他再努力一次，再勇敢一次，再相信一次。
只要对方是他，她有信心，她会得偿所愿的。
黎影绪冒雨回到公司，沈若琛赶在下雨前已经回来了。看到他完全湿透了的一身有点震惊。
他去送个伞怎么还这幅模样回来了呢？
片刻，他看到他笑了。
what？这男人是被小师妹虐傻了吗？全身滴着水还笑得出来？
“绪哥，是不是小师妹说不要你了啊？你别吓我啊。”
沉默了许久，他抬头，抓了抓头发，好看的眉眼露出一缕笑容：“许行行，这次逃不掉的。”
沈若琛总算看明白了，这家伙用的是苦肉计？果然这男人还是一样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