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特别喜欢的话……
“那位宋女士来了。”电话里, TNC的负责人对顾邵说道。说罢，对方又轻嗤了一声：“我还以为她不会来了。”
之前，宋可欣打电话到TNC约定了时间, 但在此期间, 宋可欣似乎反悔了, 并未如约出现。
不过这项治疗项目本身是一项志愿行为, 所以宋可欣有选择来或不来的权利, 他们不会干预。
听到对方这么说, 顾邵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便结束了和对方的通话。
这边, TNC生物技术中心的接待室里。
中心的负责人见到了宋可欣。
“宋女士你好，我姓叶, 是TNC的负责人，同时也是这个治疗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叶霍向宋可欣做了自我介绍。
此时的宋可欣双目略微凹陷, 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状态看上去极差。仿佛是走投无路了才终于又找到了TNC一般。
“叶先生你好, 我是过来接受治疗的，前天因为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有过来。”宋可欣朝叶霍解释道。并未告诉对方, 她其实是因为对TNC那个所谓的治疗技术心存疑虑, 所以才没有过来。
“没关系。”叶霍对于宋可欣的理由并不在意：原本他们也招到了足够的志愿者人数，多宋可欣一个不多, 少宋可欣一个不少。
“那么, 请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宋可欣问道，语气急切。
叶霍却打断了她, 说道：“项目测试启动的时间计划将在下周开始。”
“不过, 在此之前, 一些情况和技术性的问题我必须要提前同宋女士你说明。”说着，叶霍将一本材料递到了宋可欣的面前。
宋可欣翻开治疗随意看了两眼便没再看了，上面的文字和数字让她看了头疼。
却听叶霍不急不慢地开始介绍起来：“我们的这项器官治疗项目是‘国家XC1医疗发展项目’之一，主要涉及到了医疗、生物科技和新型技术几个方面，项目主要包括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我们的技术主要是面向于特殊病例群里的，就比如像宋女士你这样的，因为特殊身体原因，无法在器官库中匹配到合适的移植器官的，或是存在严重排异性、无法接受其他来源的器官移植的患者，我们将专门为患者培养出合适其个人的代替器官。”
顿了顿，叶霍又继续说道：“而在第二阶段，我们的预期是将把这项技术普及化，也就是说，在未来，这项技术和培养性的器官移植将大部分取真人器官移植，换言之，除非需要马上进行器官移植的……”
叶霍话未说完，却被宋可欣打断：“叶先生，关于你们这项技术的规划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手术的治愈率有多高，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话被打断，叶霍也不在意，礼貌一笑，又道：“我并不是在做宣传或者打广告，之所以告诉宋女士以上那些，只是希望你能够更好地接受培养性的器官，也就是人工器官，放下心理上的介意。”
“我没问题，只要你们能够治好我。”宋可欣坚持道，即使现在没有了林家这个依仗，宋可欣依旧不想死。
“我们会尽力。”叶霍说罢，又正了正色，语气严肃地道：“不过，有些事情我也必须要提前向你说明。”
“什么？”
“治疗的风险性，”略微停顿，叶霍又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无论是什么治疗都存在风险性，即使是传统的医疗手术也一样存在手术风险，我们的这项治疗也同样如此。”
“目前我们的项目还在实践测试阶段，并不能说是一项完全成熟的治疗手段，它同样存在治疗失败、或是后遗症的风险，这些，在你面前这份材料中都有。”
正因如此，第一批参加测试的志愿者需要移植的大多是身体上的辅助性|器官，或是补全一些器官缺损问题。
只有宋可欣的情况比较严重，相应的风险也会更大。
“可能我们培养出来的器官无法和你的身体完全匹配，会引发出其他的问题，也可能匹配度达不到目标值，未来你需要终生用药维持器官活性和平衡。”
听到叶霍这么说，宋可欣面色一黑，再一次地翻开了面前的材料，找到了叶霍说的这部分情况——看着上面的风险描述，宋可欣的越来越心凉。
最坏的可能，她甚至有可能会瘫痪？！
“这怎么可能？明明我只是肺部的问题。”
“从医学治疗的角度来说的确有这种可能。”叶霍坦诚道。
“你考虑清楚。”
“我……我同意了。”宋可欣在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但凡还有其他选择，宋可欣绝对不会选择这里。
两天前，她偷偷去了徐娇凤入住的酒店。
林家破产，连带着原本那些房产也被拿去抵了债款，所以，现在徐娇凤也只能带着林安馨暂住在酒店里。
宋可欣想通过说服林安馨，让她自己决定留在国内。
可没想到，林安馨竟然拒绝了她。
林安馨拒绝宋可欣的理由很简单：如今爸爸被判，林家破产，让她彻头彻尾的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学校里，原本她的那些小跟班、她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居然都敢来欺负她了。
林安馨受不了现在的状况，所以，一心想着跟着徐娇凤去M国，到时候就没人认识她了。
而且奶奶手里至少还有笔钱，宋可欣能有什么钱，这些年宋可欣除了做林太太很上手之外，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工作，以后拿什么养活她？
虽然，林安馨也感觉到了最近奶奶好像对她不太好了，但在跟着宋可欣吃苦和跟着徐娇凤出国之间，林安馨还是私心地选择了后者。
宋可欣本想强行先把林安馨带走，结果却被徐娇凤请来的临时助理发现、阻止了她。
宋可欣本来就有些心虚，再加上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只能放弃。
还不等她想出第二个留下林安馨的办法，便听说徐娇凤已经提前带着林安馨离开了。
“既然你没什么问题了，那么就请在一个志愿书上签字摁指纹吧，另外最后这句话，如果确定无误，就照上面的抄写一遍。一式三份，我们双方各持一份，另外一份上交存档。”
宋可欣从一旁的助理手中接过了签字笔，在志愿书上找到了签字的地方。
志愿书的最后一句，和当初他们伪造的那一份顾惜的器官捐赠志愿书上的形式何其相像。宋可欣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报应居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不过，她肯定会没事的。
宋可欣在心里暗道。
毕竟，过去的那么多年，她的人生一直都非常的顺利。
——
另一边，在回顾家主宅的路上，顾邵收到了叶霍发来的消息。
【那位宋女士已经签了参与测验的志愿书，按照计划，会和这一批的另外15位志愿者一起开始接受检查，确认无误后，会正式进入治疗阶段……】
除了通过宋可欣的身份信息知道了她和前不久‘爆红’全网的那位林氏董事长有关系之外，叶霍并不知道宋可欣和顾邵是什么关系，只当宋可欣是顾邵某个熟人。所以，消息里，叶霍也尽量说得详细了一些。
只是叶霍不知道，顾邵对于他后面那一大段的消息并不感兴趣，所以，顾邵也只是扫了一眼短信，便收起了手机。
倒是坐在一旁的顾惜对于顾邵收到的这条消息非常的感兴趣——顾惜好奇这条消息的内容，但又觉得就这么凑过去看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顾邵望眼欲穿。
看见顾惜伸长了脖子，一副干着急的模样，顾邵心里好笑，直接将手机递给了顾惜。
顾惜知道顾邵的密码——0717。
打开短信之后，顾惜第一眼便看到了刚才叶霍发来的那一条消息。再往上还有叶霍之前发来一条：【宋女士没有如约到中心来，可能是对我们的治疗心存顾虑。】
上面这一条顾惜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宋可欣居然又去了TNC。
“我以为她不会去的。”顾惜嘀咕道。
一旁，顾邵却淡淡开口说了一句：“她没有其他选择。”
“啊？”顾惜一愣，看向顾邵。
顾邵又继续解释了一句：“林安馨被徐娇凤带走了。”
“嗯？”顾惜不解。
顾邵却没有再解释下去。
在徐娇凤离开之前，宋可欣去找到林安馨，如果只是单纯的道别或是不舍，宋可欣似乎不需要提前为林安馨预约了一个‘体检’。
不过，很快顾惜便想明白了顾邵这话的意思，微微瞪大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的。”
虽然说的是‘应该’，但顾惜的语气中却带着笃定。
顾邵挑眉，不等他问顾惜‘为什么这么想’，便听顾惜又自顾地嘀咕了一句：“你不知道，林安馨在林家的情况和我不一样。”
“我、唔宋可欣对她很好的。”即使已经在关系和心理上同宋可欣撇清了关系，但是说到这个的时候，顾惜的神情中依旧带着一丝感慨与落寞。
顾邵抬手在顾惜的头顶上揉了揉，突然无端地开口问了一句：“惜惜想要个妈妈吗？”
当然不是宋可欣，至于是谁，并无所谓。
顾邵这个考虑可以说是一时兴起，但也不完全是。
或许是因为之前关注孩子教育问题时看到的那几篇标题叫做‘孩子成长过程中妈妈应该做的事情’、‘母亲在孩子教育中的作用’的文章，又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看到顾惜和大嫂和崔敏、和董茗茗的妈妈，甚至和A大几位女老师以及孟梓欣之间的互动，让顾邵的意识中生出了这样的考虑。
——随着顾惜渐渐长大，她需要一个人来教会她女孩应该知道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作为父亲，顾邵恐怕无法做得那么好。
听到顾邵突如其来的问题，顾惜愣住，随后内心震惊。
顾惜不知道顾邵有这样的考虑完全是因为她，在顾惜的意识中，顾邵会这么说很可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某位女士。
——所以，顾邵这是想给她找个后妈吗？
顾惜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同时忍不住开始想，顾邵会喜欢上谁。
难道是之前A大那两个总是捡着机会就来找顾邵帮她们看数据的女学生当中的一个？还是上一次顾邵带着她去A大食堂吃饭，中途遇上的、十分热情并且一定要和他们一桌的那个女老师？
又或者是NTN总裁办还有前台那几个很漂亮的小姐姐？还有NTN四楼那个204研发中心温柔又年轻的阿姨？还是小说里林奕泽曾经的白月光孟梓欣？
不过这些人和顾邵的关系看起来似乎都挺正常的，应该不是她们。
再不然，难道是这几天给陈子扬代班的那个徐蓓？！
对方的表现在顾惜看来，一直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好像冒冒失失的，又一个劲地跑来刷存在感，比陈子扬在的时候都‘勤奋’，而且这几天只要顾惜跟着顾邵去NTN，对方就会送一堆漂亮小饰品给顾惜，被顾惜拒绝后又锲而不舍地换成了零食。
——可疑，非常可疑。
顾惜老成地皱紧了眉头，琢磨着。
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里，顾惜的脑子里已经把顾邵周围所有的人排查了一遍。
而想到顾邵即将要给自己找个后妈了，顾惜此时的心情只能用百转千回、五味陈杂来形容。
虽然，知道顾邵现在单身，找个心怡的对象交往、乃至于以后结婚生子都是应该的，可是这事情来得突然，一时之间顾惜心里总是说不出来的闷闷的。
顾惜在心里纠结了半天也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回答顾邵的问题，于是便使出了一个愚蠢又有用的方法：装睡。
“唔、好困……”顾惜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磨磨唧唧地扭过身、从后面拉过了专门在车上准备的一条小毛毯在自己身上盖上，接着闭眼装睡。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见状，顾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了顾惜一句：“盖好。”
然后帮顾惜拉好了小毛毯。
——
后来，顾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装睡变成了真睡着。
等到顾惜被顾邵捏住鼻子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顾家大门口了。
“唔，到家了吗？”顾惜揉了揉眼睛，懵懵地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走了，走吧。”顾邵说着，准备下车。
就在这时，顾惜叫住了顾邵：“爸爸等下。”
“怎么了？”顾邵回过头来，就见顾惜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不仅认真，甚至还有点严肃。
“爸爸。”
“嗯？”
“你知道金妍妍吗？”顾惜问。
顾邵微愣：“不知道。”
“嗯，那张宪岳呢？你应该听说过吧？”
闻言，顾邵略微搜索了一下记忆，问：“那个著名导演？”
“对对，就是他！”顾惜点点头，又继续道：“金妍妍是之前很火的一个女团明星，后来就和张宪岳结婚了。”
顾邵对于娱乐圈的事情并不太关注，所以顾惜说的这个他也不太清楚。
听到顾惜这么说，顾邵眉头微微皱了下，不过却没有打断顾惜。
然后，顾邵又见顾惜摇了摇头，然后说：“不过他们今年年初的时候还是离婚了，据说是因为结婚之后，两个人发现彼此年龄差距太大了，各方面都很难达成一致想法，在一起生活不协调，所以只能离婚了。”
“唔、干嘛？！”顾惜还没说完，脑门上就被顾邵敲了一下。
“以后少去看这些娱乐八卦。”顾邵说道：才多大点，就去关心别人离不离婚的，像什么话。
“不是，我没看娱乐八卦，我跟你说这个是很重要的！”想了想，顾惜又道：“还有、还有不是娱乐圈的，周宁纪就是那个老书法家，他也娶了一个年轻的妻子，还是他的学生，两人兴趣相投，但是最后也一别两宽了！”
看着顾惜吧嗒吧嗒说个没完，顾邵太阳穴跳了跳，终于叹了口气，有些无语地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嗯、就是，那个，爸爸……”顾惜舌头打了下结，终于还是理顺了舌头，正儿八经地看着顾邵，然后一字一句、语气严肃地说：“我觉得老牛吃嫩草是不对的。”
顾邵：“……”太阳穴跳得更‘欢’了。
顾邵黑了脸，眉头紧皱，心里想的是：以后不是要杜绝顾惜看娱乐八卦，而是要尽量减少这丫头用手机的时间了。
老牛吃嫩草？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不等顾邵开口，却见顾惜又正色看向了他，开口道：“刚才的那个问题我想过了……”
说着，顾惜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然后又小声道：“你要找一个老呃……”
‘老伴’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顾惜意识到不对，赶紧又纠正了过来。
“你要找人结婚我不反对的，但是不要是那种乱七八糟的，要那种正正规规的，还有年龄，也不能是那种差距太大的。”
多一个后妈顾惜忍了，可想想，如果是一个年纪轻轻可以叫‘小姐姐’的人，要让自己叫对方‘妈’，顾惜怎么都接受不了。
“不过，”顾惜又赶紧道：“你要是特别特别喜欢的话，也……也可以吧。”
顾惜做了妥协。
说完这话，顾惜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等顾邵，便直接开门跳下车，跑回了家里。
顾邵也在顾惜后面下了车，脸上却是一脸的古怪。
——
顾惜先一步进到了家里，却在走到客厅外时脚步顿住了。
因为她发现此时家里不仅有顾老爷子，在顾老爷子对面还坐了人，对方头发花白、留着长胡须，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看上去比顾老爷子年长许多，此时正同顾老爷子喝着茶、聊着什么。
“那是谁？”顾惜疑惑地低喃了一句。
顾邵在顾惜身后进了家，然后朝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道：“谢鸿博。”
顾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