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梦呓
林言秋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要真说不放心，那也应该是不放心端王。
她换上干净的衣衫躺下，原本以为会睡不着，谁知道竟然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隔壁院子中，昏迷不醒的端王也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好似是一场婚礼，府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他绕过回廊朝着一个院子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丫鬟都纷纷退到两侧行礼。
他自觉心情并不好，可唇角还是带着笑意，一直等到了要去的院子，这才脚步微微一顿。
端王看着人来人往的院子，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一个丫鬟交代道：“等大姑娘装扮好，让她去六时堂见我。”
丫鬟连忙应下，端王转头就走，等走出去几步，才又缓下脚步回头看去。
端王觉得，梦境中的自己应该是喜欢院中那个待嫁的大姑娘的。
只是，看情况，对方并不是要嫁给他。
他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不明白自己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反而要亲手把喜欢的人嫁作他人妇。
可梦中的他只扭头看了一眼，又转身快步离开了。
六时堂倒是没有张灯结彩，还跟平日里一样安静。
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六时堂多了一个待嫁的新娘。
端王走过去，看着已经盖上盖头的新娘对着她下跪拜别，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中女子的声音熟悉又有点陌生，她说：“女儿拜别义父。”
端王听到自己“嗯”了一声，偷偷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自今日起你就要嫁做人妇了，与人做妻和在闺中当女儿是全然不同的。日后，你当孝敬公婆——”
说到这里，端王顿了下。
不管是他，还是梦境中的那个他，都意识到了。
林言秋要嫁的是叶书明。
叶书明，早已经父母双亡了。
也就没有什么孝敬公婆的说法了。
他微微闭了下眼，抬手示意屋中伺候的人都退出外面候着，又示意林言秋起身。
“你当记得，你是以端王义女林言秋的身份嫁给叶书明的。林小枝已经葬身江中，这世上再没有这个人了。”端王沉声道：“切莫因为嫁过去，一时心动就说出自己原本的身份。”
叶书明绝非良配，可林言秋原本就与他有婚约。
两人如今又是父女的名分，在林言秋面前，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合适又正当的理由阻止她嫁给叶书明。
端王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最终无话可说，只愣愣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人。
那一袭火红的嫁衣，好看得刺眼。
最终，他双眼微微一闭，沉声道：“来人，送姑娘回去，等待叶书明迎亲！”
梦境断了下，端王再睁眼却是看到林言秋陪嫁的丫鬟匆匆行礼：“殿下，奴婢在叶家无意中听闻一事，实在觉得不妥，这才贸然回来。”
“你主子可知道你回来了。”端王问道。
丫鬟垂眸，跪下道：“奴婢不敢惊扰夫人，若非此时非同小可，也不敢贸然回府。”
端王心中犹豫，半响才道：“什么事情？”
“奴婢整理书房的时候，发现叶大人还与吏部戴尚书有来往，信中提到了一件事情，是约了叶大人明日酉时末在静怡馆见面，商讨来年大事。”
来年有什么大事？
端王一愣，而梦中的他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打发了丫鬟，很快招来了府中的幕僚林含嶂，与他商讨此事。
当初派去给林言秋陪嫁的丫鬟，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各个读书识字，且胆大心细，忠心耿耿。
“来年，是指明年的恩科吗？”本朝科举三年一次，叶书明是上一年的探花郎。原本下次科举应当是后年才对，可皇上之前提及想要借着明年太后六十整寿再开一次恩科。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端王眉头皱着，手指不自觉轻轻敲在桌子上：“这两年我都在查科考舞弊一事，上一年科考，三甲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底下的进士，同进士出身的那些人中，却是鱼目混珠，进了些弄虚作假之人。”
此事并未闹大，甚至有些人都没露出多少端倪。
毕竟，这些人也没有大胆到让文章都写不通顺的人混到金榜题名。
可若是有人故意落下了一些没什么门第和靠山的寒门子弟，又把水准略差些的自己人安插进去，却也不是不可能。
端王在梦中与林含嶂提到了好几个查出来，怀疑的对象。
他心中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因此这些名字一出来，端王就立刻记下，不管信与不信，等梦醒了让人去查就是。
林言秋午后略微睡了小半个时辰，等着映月把她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林姑娘先喝口水漱漱口。”映月递上一杯温热的水，等着林言秋漱口之后又递过去一张拧好的帕子。
帕子温热，捂在脸上很快就让林言秋舒服得呻、吟了一声，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王爷如何了？”她在帕子后面闷声问到。
映月笑着道：“林姑娘放心，隔壁院子里有人守着的，一直没派人过来请姑娘，应当是没有大碍。”
林言秋想也是，一把擦了脸起身穿好衣衫鞋袜，又洗了手这才坐下由映月帮她略微梳拢下头发就出门了。
隔壁院中倒也不是一直无事，端王一开始是昏迷，等开始做梦后就开始说梦话。
只是他声音小，一时孙嬷嬷没有察觉，还是平安按照林言秋交代的随时注意他有没有发热时才听到自家王爷模糊不清的梦呓。
只是，他凑过去听来听去，怎么都觉得自家王爷是在喊“言秋”。
这……
他到底该不该去请林姑娘过来看看？
平安正是纠结的时候，林言秋起身过来了。他干脆也不去想那些，只请了林言秋入内给端王诊脉。
林言秋倒是也注意到了端王偶尔模糊的梦呓，不过她并没有凑过去仔细听，只对守在的辛月、孙嬷嬷和平安道：“王爷底子好，对汤药吸收的也好，今日不用再针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