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识破
假山的亭子内，端王虽然明知道林言秋的视角不可能看到他，可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下，然后默默移开的视线，转而与见尘大师说起正事。
他这次来大衍寺并非只为了躲避太后和相亲，主要还是因为他昨日夜里又做梦了。
梦境并不长，仿佛是在元宵节皇上与民同乐的那晚，只是当时他受伤被送回了端王府。
伤在腹部，梦境中疼得特别真实，御医处理完伤口上了止疼散，他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外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言秋推门而入，眼底带着慌乱和不安，半跪在床边看着意识仿佛有些模糊的他。
“义父之前宫宴回来已经有些醉了，我原本劝你不要再出门的，偏你说皇上登基第一次办这样的烟花盛宴，不好缺席……”
林言秋说着就红了眼眶，问一旁守着的辛月：“义父这是怎么了？”
辛月沉声道：“燃放烟花的时候有一颗掉落人群炸开，当时情况混乱，人群中出现了踩踏。王爷让人护送皇上和太后等人回宫，带人分开慌乱的人群。当时下面人太多，护卫一时不差，让王爷被混在人群中的刺客给伤了。”
“没抓到人？”林言秋扭头看向辛月。
辛月道：“对方是死士，被抓之后直接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了。”
梦中的林言秋，似乎没有他认识的姑娘那么沉稳、冷静，反而带着几分慌乱，追问辛月：“是什么人，是不是他们故意制造的混乱，就是为了谋害义父？
“是义父之前提过的，什么科考舞弊的人吗？”
端王心中一紧，瞬间从梦中惊醒了。
科考舞弊！
梦中的林言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或者说，他就这么信任对方吗？
端王后半夜都没有睡着，这才一大早来了大衍寺找见尘解惑。
不过，他说给见尘的梦境还是有些不同，并未提除夕夜的事情又或者是科考舞弊，只提了不断梦到一个人，而梦境中的事情，仿佛都是未来发生的，甚至于有些事情还得到了验证。
见尘听完端王的描述，半晌都未曾说话。
端王倒是不着急，他会来找见尘，一来他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并非浪得虚名的那种。
二来，见尘也值得信任，不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
因为怕林言秋真的找来，他倒是没有再往那边看去，只安静等着茶水煮好，给自己和见尘各斟了一杯茶，闻着大衍寺自产的野茶淡淡的香味，思考着究竟是谁会安排除夕夜闹出那么大的乱子，用来布局刺杀他。
见尘接过茶，这才缓声道：“听殿下的诉说，这倒像是佛家六神通的宿命通。这个神通往小了说，就是能知道自身千百世的宿命及所做之事。
“至于殿下梦中一直不断出现的姑娘，可能是跟殿下命运相依，相辅相成……”
话刚说到一半，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就是守在外面的辛月有些错愕的声音。
“林姑娘？！”
林言秋在这乱山石的假山上看到了守着的辛月还有什么不明白，闻言只是微微笑着道：“我与两个徒弟在下面梅林中煮茶，原本想着登高看一看梅林的全景呢，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辛护卫。
“你在此处守着，那上面应当是端王殿下吧？”
端王闻声起身，正待说话就听到林言秋又道：“那我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
反正她已经搞清楚是谁在暗中盯着自己，也现身提醒了对方自己已经察觉了，何必再跟端王多有纠葛呢。
林言秋说着后退了一步，正要离开，就听到亭子里面端王的声音传来：“林姑娘既然来了，不如一起赏梅。”
说着端王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垂眸看着拐角处的林言秋：“相请不如偶遇，林姑娘不是想要看看这梅林的全景，这里正合适。”
林言秋抿唇，虽然不想跟端王多有纠葛，可也并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避让，因此笑着应下，抬脚上台阶进了温暖的亭子。
亭子里还有一位大师。
林言秋看过去，一眼认出了这是见尘大师。
上辈子，她在端王府见过对方几次。两人第一次遇上就是正月初一那一日，端王重伤卧床，是见尘大师给他带去了一颗救命的药丸，这才让他从高烧昏迷中醒来。
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高烧，一颗药丸就做到了。而这样的药丸，见尘却愿意拿出来给端王用。
林言秋当时就对见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辈子再见时，她才意识到，距离端王被混进人群的刺客刺伤，仿佛没有三两天的时间了。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
她，该怎么提醒端王才好？
林言秋站在亭子观景的一边往下看，果然从这里还是能看到之前她所在的地方呢。她低头看下去，吕大宝正在和田馨两个人挖一些常见的药草，还收拾干净放在一起，然后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之前我在这边远远看着只觉得眼熟，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倒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林姑娘。”端王在一旁笑着解释了句，转而问道：“听闻秦御医说，他准备在年后正式收林姑娘为徒？”
林言秋点头：“也是我运气好，被秦御医看入了眼。”时下女医稀少，偶尔有一两个医术也一般，就是因为大夫多为男子，一般的大夫也不会愿意收女子为徒的。
上辈子林言秋想要拜师，可比这辈子花费了更多的心力，最终才算是打动了秦御医的。
这辈子，虽然多了睿王妃当时打破了局面，可秦御医当时就应下，之后甚至跟她约定了时间让她过府跟着师兄们一起学习，也实在出乎林言秋的预料。
她还以为，纵然秦御医欣赏她，这件事情也定然是会一波三折的。
只能说，这辈子她运气好吧？
端王闻言只笑了笑，运气……？
那一日在梅园之中，他全程看着林言秋在秦御医面前如同要开屏的孔雀一般，就知道这姑娘怕是想要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