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完璧的世子妃(二合一)
云舒思量间, 便见丽妃突然施施然起了身,扶着腰笑吟吟与皇上说了些什么,待皇上颔首后, 便带着身边粉裳的贴身宫女离了席。
丽妃一走,身旁严传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急切起来,他与丽妃这些年来见面机会很少, 大多数时候,都是丽妃身边的心腹宫女负责传信, 然后约好时间匆匆见上一面。自丽妃有孕后, 为着孩子考虑, 他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数月前太医诊出她这一胎是小皇子的时候。
他这段日子本就挂怀她, 更别说如今她腹中还有他唯一的骨肉,他更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她。因此,早在赴宴前几日,他便传了消息约好和丽妃在端园的梅林一见。
如今见丽妃离席,他便明白, 丽妃定是去了梅林,在等他来见面呢。
思及此, 严传霖心中更是急迫,一口将杯盏中的梨花酿饮尽, 放下手中杯盏,便悄声说想去更衣。
云舒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待他走了,悠闲地喝了几杯果酒。喝到有些微醺时便做出不胜酒力的模样,一时不查将酒杯跌落。随侍的宫女看见了, 忙上前捡起酒杯,又贴心地问云舒是否要去更衣醒酒。
云舒自然顺水推舟应了,在宫女的搀扶下离了席,往偏殿去了。等到了专门为女眷准备的更衣宫室,云舒便做出走了一路,酒醒了一些的模样,拒绝了宫女的服侍。将她留在外间,自己进了内室。
插上门栏后,云舒便一扫刚才的醉态,将斗篷挂在一旁,用屏风挡着人的视线,然后推开后墙上的窗子,灵巧地钻了出去。
深宫中守卫森严,如今又是在宴上,若两人离开太久,难免惹人怀疑。所以严传霖若想与丽妃私会,选的位置定然不会太远,极有可能就在这端园的某个僻静处。
进殿前,她便刻意观察留心过端园的布局,端园布局疏朗开阔,锦绣殿附近除了一片景观湖,便只有百余米外的梅林这一隐蔽之处了。
天色已晚,一出锦绣殿的范围,周边便变得寂静昏暗。云舒一路避着人悄悄靠近梅林,远远便见一粉裳小宫女提着盏八角宫灯,警惕地在梅林左侧外转悠,是丽妃身边的贴身宫女。
云舒眸光一闪,看来丽妃确实是在这梅林中。
她悄无声息绕了个方向,从右侧小道绕了进去,她没打灯笼,步伐又轻,有心算无心之下,小宫女没有丝毫察觉,云舒便顺利地钻进了梅林中。
进宫时的那场雪已经停了,梅林中十分寂静,除了偶尔几声积雪从枝头掉落的簌簌声外,便再无其他声响,因为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云舒也能勉强听清他们的说话声。
“严郎,我听说你……纳妾了,你是不是后悔了?也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装一辈子的不举的,严郎,若你真后悔了,我也不怨你,我们以后就别再见面了。”
丽妃那仿佛被人背叛了之后哀婉悲切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不举的伤疤,还是被丽妃说要断了来往刺激到了,严传霖的语气变得痛苦急切起来,
“雪儿,你听我解释,这妾不是我想纳的。是母亲以死相逼,我拗不过母亲,才选了母亲房中的丫鬟抬为了妾室。我虽纳了她,可我依然坚守着我对你的承诺,我压根就没有碰过她。雪儿,我真的没有后悔,你相信我好不好。”
丽妃一喜,虽还有些赌气,但语气明显软和下来,“真的没有吗?”
“比真金还真。”严传霖语气笃定,说的斩钉截铁,可心里却比黄连还苦。就算他想后悔,可他也没了后悔的资本,他如今都是个废人了,还能有什么心思呢?
他压下心头苦涩,深情地看着丽妃的肚子,“我这一生,有你和孩子就足以了。”
能让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为自己守身如玉,一辈子不碰妻妾,这对于丽妃来说,无疑是对她魅力的极大肯定。她心中得意,面色也适时做出感动的模样,
“严郎,你对我真好……呀,孩子他提我了。”正好腹中胎儿又动弹了一下,她更是直接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腹部,“严郎,你快摸摸,孩子他动了,这个小机灵鬼,想必是知道自己父亲来了,再和严郎你打招呼呢?”
云舒冷眼看着严传霖那欢喜得不得了的模样,心下冷笑,可真是恶人自有恶报。严传霖为了丽妃对原身这个发妻这么无情,将原身当成傻子一样糊弄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他心目中的白月光丽妃,也会反过来把他当傻子骗吧。
云舒正打算弄出些动静,将人吸引过来,当场将他们抓个正着,就见丽妃守着梅林外的贴身宫女神色慌张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外头有人朝梅林这边来了。”又对严传霖一指云舒躲着的方向,“世子,你快些从那边小道走吧。”
严传霖与丽妃面色一变,“雪儿,保重。”严传霖深深地看了丽妃一眼,这才恋恋不舍转身离开。云舒赶紧躲进一丛梅树后,好在他走得匆忙,又不舍丽妃,频频回头,梅林又昏暗,这才没察觉到云舒的踪迹。
待他身影远去,云舒暗自松了口气,正犹豫是离开还是留下,便见一个熟悉的痴肥身影满身醉态摇摇晃晃踏进梅林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宴会上见着的三皇子。
看清来人后,云舒脚下一顿,决定再看看情况,她想知道三皇子和丽妃到底是什么关系,小皇子的生父会不会就是三皇子。
云舒思量间,丽妃也发现了来人,她有孕在身身子笨重,雪夜路滑,想快些离开已是不能够。见避无可避,丽妃索性与贴身宫女一道主动迎了上去。
她故作诧异道,“三皇子怎么到这来了?”
见是丽妃,三皇子一愣,看了一眼四周,见四周空荡荡并无他人后,方才放下心来,搓手调笑道
“在宴上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来此处吹吹风,解解酒。丽母妃,你怎么也在这,莫非,这就是有情人之间的心有灵犀?”说着便伸手要来搂丽妃的腰。
三皇子这话一出,云舒便判定,三皇子与丽妃必定有私情,不然他明知道丽妃是皇上的女人,自己口中也唤她丽母妃,若不是有私情,就算三皇子再好色,喝得再多,也不敢色胆包天调戏丽妃。
而接下来丽妃的反应也证实了云舒的猜测,她并未发怒,只是侧了侧身,避开搂过来的三皇子,然后娇嗔道,
“三皇子,别闹了,皇上他们还在锦绣殿呢。”
丽妃不说这话还好,可一说皇上,三皇子压抑在心底的怒气就被点燃了。像今日这般大宴群臣的晚宴,对于皇子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好地展示自己的机会,若不是事出有因,他怎么可能喝闷酒还跑到梅林来吹西北风醒酒。
今日在宴上,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好二哥和好四弟大出风头,他不过是气不过,多喝了几杯闷酒,他那皇帝老子就恨铁不成钢指着自己骂不学无术纨绔无能。
是,他是不像二哥和四弟那样有能力有学识,可谁叫他出生不好,只是个低贱的宫女所生,处处被人瞧不起不被皇子老子喜欢呢。
三皇子看着自己怀着的美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畅快来。呵,可就算皇子老子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他一定想不到,他捧在手心的丽妃,会心悦他这个窝囊废,甚至主动向他献媚,承欢与他身下吧!
想到那个场景,三皇子顿觉血气上涌,不顾丽妃的抗拒将她抱住,
“那又如何,丽母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三皇子本就痴肥油腻的脸酒气上涌,看着更是令人倒尽了胃口,丽妃着实被恶心坏了。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个想法去亲近三皇子。
她本以为是皇上的女人,好歹是三皇子的长辈,她向他示好不过是为了讨个面子情。谁知道三皇子这个混不吝的,色胆包天,竟然对她起了色心。可她偏偏不能明着拒绝怕得知了他,只得半推半就从了,着实把她恶心坏了。
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怨毒,捂着肚子委屈娇嗔地推了他一把。
“三皇子,瞧你急的,我还怀着身孕呢,小心惊着孩子。”
三皇子正在兴头上被她突然推开,本还十分不悦,直到听丽妃说孩子,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哎呀,还真是。”三皇子看着丽妃圆滚滚的肚子,这才想到,丽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而且,这孩子,还是他的!
想到这三皇子心中再无一丝被扰了兴致的不满,反而生出一种得意与痛快来。他眉开眼笑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喜滋滋道,“儿子,是父王不对,该打。你可得乖乖长大,别闹脾气啊。”
见她如此,丽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笑着与三皇子调笑了两句,便借口出来太久怕被人发现,催促三皇子离开。
待三皇子离开后,丽妃嘴角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面色冰冷嫌恶。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用帕子使劲擦自己的娇嫩的手,擦着擦着又想到什么,竟然恶心地干呕起来。
云舒在暗处看着只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从刚刚丽妃和严传霖相处的情况和肚子里孩子的月份来看,她对严传霖显然也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既然没有什么情意,那为何还要费尽心机冒着被抄家灭族的风险和严传霖私会?
还有三皇子,三皇子本身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自己没有能力,还不受皇上重视,在朝中也没什么好名声,压根没有前途可言。
而且他本身又贪花好色,油腻痴肥,丽妃好歹也算个宠妃,本身也花容月貌娇艳无双,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和三皇子搅和在一起?甚至还和三皇子有了孩子,她到底图什么?
同样,丽妃的贴身宫女也想不明白,她看着干呕不止的丽妃,又是心疼又是担忧道,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三皇子着实配不上您,绯云实在心疼……”
半晌,丽妃终于恢复了平静,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方没头没尾说了句,“绯云,花无百日红。你可知,若是过几年皇上殡天了,无子无女的妃嫔都是要殉葬的。”
绯云诧异不已,万万没想到自己娘娘万分算计,居然是因为这个,“可如今皇上虽年逾半百,但身子看着还十分康健。而且娘娘也还年轻,皇上又宠爱娘娘,子嗣以后总会有的。”
绯云心里满是不解,却听丽妃长叹了一声,“你也说了是以后,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可即便是如此,娘娘为何独独青睐三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和永安侯世子比起来,三皇子他,着实上不了台面。”
丽妃似乎被绯云的话刺了一下,想发作,可想到绯云是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她会这样也确实是担忧心疼自己。心里的怒气散了散,只说了一句,
“绯云,别小看三皇子,三皇子就是再废物,可也是皇子,是天家血脉。”然后便扶着腰施施然地走了,“走吧,绯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是,娘娘。”绯云听得云里雾里,仍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三皇子能有什么出息,二皇子和四皇子哪个不比他出色?
云舒却明白了。她看着丽妃与绯云离去的背影,眼中眸光一闪。她想,她是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绯云听不明白,是因为她只是个普通小宫女,见识有限,子不许怪力乱神,不会从那方面去想。
可云舒是个任务者,各种穿越重生看得多了,敢猜敢想。当朝确实有皇上殡天,无子无女的妃嫔要为先皇殉葬的旧例。可就像绯云说的,皇上身体也还康健,短时间内压根没有要仙逝的预兆,丽妃作为宠妃,又还年轻,未必没有生孩子的机会。
可丽妃却说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这话听着像是知晓自己以后不会有子嗣一样。还有三皇子,也是一样,似乎认定三皇子未来会不同凡响一般。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云舒怀疑,丽妃很有可能是重生的或者是偶然见拥有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一番不合常理的事情来。
弄明白了事情,待丽妃与绯云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云舒赶紧出了梅林顺着来时的路,避着人群疾步翻窗回了更衣的内室。
许是真的离开有些久了,才一整理好衣物,便听外间随侍宫女因为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有些焦急地敲门,“世子夫人,您还好吗?可是有不便之处,可需奴婢进来帮忙?”
“不必了。”云舒移开屏风伸手开了门,故作困倦地应道,“是我酒量不佳,果酒醉人,一时不慎小憩了一会。走吧,我们快些回去吧。”
“世子夫人无事便好。”随侍宫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云舒,见她完好无损也没什么不对,这才松了口气。内室这么久不见动静,她还以为贵人出事了。
云舒面色平静地与随侍宫女一道往回走,相比之下,比云舒早些回来,又发现云舒不在的严传霖却是坐立不安。
最近妻子性情大变,时常让他招架不住,加上他刚刚又去见了那人,心虚地厉害。等回来席间一看妻子不在,又听旁边随侍的宫女解释说他前脚走了一会,后脚妻子也去偏殿醒酒了,就更是心虚了。
严传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终于见妻子回来,细观了一下妻子的脸色,发现还算平静,方才体贴地送上热茶关心道,
“舒儿,可还头疼,喝杯热茶解解酒。”
云舒想到刚才在梅林时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接茶,反而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进宫时,她本以为小皇子是他与丽妃的孩子,原打算在两人私会的时候,引人来抓奸一网打尽,然后卖惨再借口献上自己从古籍中找到的造玻璃的方子,请旨和离的。
可如今这情况怕是不成了,且不说三皇子还掺和其中,三皇子再废,也是个皇子。而且虽然不知为何三皇子前世明明死的那般不光彩,可丽妃却仍认为他大有前途。难不成是三皇子在藏拙?
虽然看着不像,但若是真的,而他又因此迁怒她与宜春侯府,虽然她有能力应付,但到底麻烦。
况且,杀人诛心,若是就这么让严传霖一道与丽妃被赐死,至死都觉得小皇子是自己的孩子,那也太对不起他了。夫妻一场,她合该让他知道真相,死个明白。
不过既然如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原计划也不打算用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和严传霖虚与委蛇下去了,还是早些和离为好。
严传霖被她看得心慌,强撑着笑道,“舒儿,怎么了,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无事。”云舒接过他递来的茶,找了个理由敷衍道,“只是听到有人背后议论我跋扈不能生,心中不忿喝了些闷酒罢了。”
严传霖闻言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也不敢再追问,生怕性情大变的妻子会不管不顾将事情闹出来。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一直到晚宴结束,出了宫上了马车,严传霖方才鼓起勇气找云舒搭话。云舒不耐烦理他,自顾自闭上了眼假寐,严传霖自讨没趣,脸色乍青乍白,最后也闭上了嘴。
第二天一早,打定主意要和离的云舒便起了个大早,等严传霖去上值后,便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带着陪嫁丫鬟回宜春侯府去了。
“舒儿,你怎么一大早归家了,也不提前派人送个消息。”
宜春侯夫人共育有三子一女,原身作为幼女,一贯很受宠爱。宜春侯夫妇正在用早膳,见女儿突然回来了,都很诧异。她了解女儿的性子,以女儿对严传霖的感情,若不是真的出了事或者受了委屈,是不会贸贸然回娘家的。
“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婆母给你委屈受了?”
“母亲,我要和严传霖和离……”云舒突然红了眼眶,隐去自己下药的事情,借口昨夜在宫中意外撞见严传霖和丽妃在梅林私会,这才得知严传霖与丽妃有私情,为了丽妃装不举结果最后造报应真不举的事情说了。
云舒还未说完,宜春侯夫人手里的筷子吧嗒一下落了地,心底升起了熊熊怒火和对女儿的心疼,
“舒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说啊!他个杀千刀的,与宫妃有染就算了,连装不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丧尽天良!这几年,你因为他这事受了多大的非议,他怎么敢,真是老天有眼,活该他遭报应!”
宜春侯也脸色铁青,满脸怒色,一巴掌拍在桌上,
“欺人太甚!这些年我看他一心一意只守着你一个人,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畜生!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让你嫁入他永安侯府!舒儿,是为父识人不清害了你。”
云舒不想让他们自责,忙劝道,
“此事怎能怪父亲呢,当初的婚事,我也是点了头的。是女儿识人不清,被严传霖那厮哄骗了。如今他也算求仁得仁,造了报应,而且严传霖和丽妃还有私情,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往后他们定然落不到好下场。父亲母亲你们放宽心,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显得女儿更不孝了。”
见女儿如此懂事,宜春侯是又气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好性啊你,我知道你孝顺,可我们做父母的也心疼你。舒儿别怕,我们这就带你去永安侯府讨个公道!”
说着便霍然起身,要去永安侯府,才刚踏出花厅,便听下人来报,说永安侯夫人求见。
今日一早,永安侯夫人迟迟等不到儿媳来请安,差人去问才知道,儿媳竟一大早收拾东西带着陪嫁丫鬟回宜春侯府去了。
永安侯夫人心头一紧,这样一反常态,莫不是儿媳终于承受不住,打算和离了?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可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她和离便和离,可要是她将传霖的隐疾说出来了,那他们永安侯府就没脸做人了。
思及此,永安侯夫人顿时也顾不上用膳,忙叫人备了马车,她要去宜春侯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希望儿媳看着她长辈的份上,给传霖留几分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