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烤肉
赴约夏晴家庭烤肉的当天,南城下着雨，街道湿漉漉地，豆大的雨滴坠下砸在伞面上绽成一朵晶莹剔透的水花,路上行人匆匆,避免被这场急簌簌的雨给抓着。
徐思年出门前给高铭珍打过电话,大概讲述了这场聚餐的由来。
高铭珍毕竟是当了母亲的人,眼光要比徐思年老辣精明许多,几乎是立马断定了夏晴的心思。
高铭珍笑徐思年：“人家妈妈都急着拉你回去吃饭了,你不会还不懂他们的意思吧？”
徐思年确实不懂，按照她的认知，夏晴是不知晓自己与陆止之间的种种，哪怕有心撮合也不可能主动到这个份上。
于是，她苦恼道：“妈，我真的不懂。”
关于自己女儿反射弧长这件事高铭珍心里一直有数，解释道：“她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啊。夏阿姨估计相中你了,想拐你回去给她当儿媳妇了。”
徐思年立即反驳：“应该不会吧！”
“妈妈说的还能有错？再说，夏阿姨昨天电话就打到家里来了,特地告诉我你们今天吃饭的事情。”高铭珍咂巴了声，又继续道,“她是想约我一起的,那要是两家家长见面吃饭了性质就不同了,我就给拒绝了。我呢,就先装作不知道你们的事情，等你和陆家儿子真的看对眼了,我和你爸再出面。”
徐思年脑子都给转糊涂了，怎么吃个饭的事突然成了变相的相亲了？
“不是妈妈有心多嘴你的事情,既然已经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就多接触接触别人。”高铭珍思想开明，反倒劝起徐思年来，“我看过她家老大的照片，小年轻长得倒是玉树临风。我就是觉得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年轻气盛的，怕他不会疼人。”
徐思年嗔道：“妈，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这都扯哪去了。”
“未雨绸缪怎么了，再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妈妈可不得眼光放远点儿。”高铭珍不乐意道。
幸福花苑门口行人匆匆，水洼积成一个又一个，车胎碾过柏油路面留下水痕，一辆全黑色的大g越过车流驶来。
徐思年注意到车牌号，“妈，我不跟你聊了，车来了。”
电话挂断，那辆车停在了脚边，车窗降下，车内暖气轰然往外涌散，徐思年看清了车上那人的模样。
陆止穿着单薄，徐思年一件短款软毛外套外加一条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时他只穿了件白色卫衣，脖子上一根银链往胸口内滑，心情看起来挺愉悦，黝黑的眸子藏着笑意。
他扬了扬下巴，让徐思年上车。
徐思年有些紧张，收伞的动作笨拙，伞面上的雨水顺势滑落在她的牛仔裤边缘，晕染成更深的颜色，显得尤为突兀。
将伞放落脚边，便急着用手揩去裤子上残留的水渍，陆止一手转着方向盘，一边侧目抽纸递给她。
“拿纸擦擦，车上有暖气，待会就会干。”
徐思年倒也没客气，接过纸巾低头认真擦拭起来。
车子绕了个弯，烘热的暖气熏得人头晕，裤子上湿掉的那块还没来得及干，徐思年脑袋已经要被绕晕了。
鼻腔里全是闷热的油味，脸蛋被闷得通红，可转头又见他穿得单薄，到底憋住了没好意思开口。
直到一辆车抢了道，红灯堵住了车辆的前行，暂停行驶的时间于她而言过于漫长，实在忍不了了，便小声问道：“可以开点窗吗？”
陆止本就侧目看她，闻言更是直接转过了脑袋，抬了抬下巴示意，徐思年立即降下窗子，窗外新鲜空气飘进来，她像是得救般获得了新生。
“很难受吗？”陆止问。
徐思年眼睛望着车窗外：“还好。”
接着又问：“你会不会冷？”
“不冷。”绿灯亮起，陆止打动方向盘，一边宽慰她，“再忍忍，马上到了。”
聚餐定在夏晴那边，一栋徐思年以前从没有踏足过的高档富人别墅区，车子经过保安亭时忽然记起不知是谁提过，这里的保安都需要文凭和各类专业功夫证书。
人与人的差距体现的淋漓尽致。
入目是个大院子，种了不同品种的花，一颗橘子树栽在进门左侧，雨打落叶，飘零风中。
下了车，一把雨伞遮住两个人。
徐思年不自在，嘟囔着问他：“你没带伞吗？”
陆止轻松揽过她的肩，伞面偏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带。”
出门前夏晴给了他一把大伞，瞥见徐思年拎起自己的伞下车，他便将压在车座下的黑伞抛之脑后。
大门正开着，两人刚到门口夏晴就迎了出来。
夏晴热情洋溢：“你们终于到了，年年快进来！”
徐思年局促地站在门口：“阿姨，我换哪双鞋？”
陆止动作十分迅速，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换好拖鞋，伸手在鞋柜里一抽，拎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在了她脚边。
夏晴有心让两人独处：“就让陆止帮帮你，阿姨厨房里还有个菜。”
徐思年忙不迭地回答：“好，麻烦了阿姨。”
夏晴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拿眼神剜着高个男人，嘴里还会回应着徐思年，“不麻烦不麻烦。”
陆止站在旁边盯了她半天，那双鞋纹丝不动。
徐思年穿了双长筒靴，皮靴将小腿包裹紧实，衬得一双腿线条利落又漂亮，偏偏靴子没有设计拉链，鞋带穿进穿出整整36个孔，穿戴麻烦至极。
陆止就站在她身侧，长靴不能下蹲拖鞋，徐思年弯腰，臀部线条蜿蜒而下，大腿处布料紧贴在身，往下蔓延收拢在一双黑靴中。
他暗暗吸了口气，跨步下蹲到徐思年面前，“脚，抬起来。”
徐思年哪敢让他伺候：“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陆止的手掌已经靠过去，轻拍两下，“抬起来。”
实属没辙，徐思年认命地抬起脚，陆止一手托在脚后跟，一手抵住小腿前侧，稍微一使劲，靴子脱离脚后跟皮肤。
陆止认认真真帮她脱鞋，徐思年低头便能看见他发顶的旋，很小，也可爱。
忽然间，认真脱鞋的男人抬起头，恰好抓住了徐思年偷看的眼神，他笑了笑，就着仰头的姿势与她对视，看着她耳尖泛红。
他眼底戏谑意味明显，手下轻拍徐思年另一条腿，“抬脚。”
徐思年深觉脸都要丢完了，老老实实听他指示抬起了腿。
好不容易脱下鞋，拖鞋还没穿上脚，客厅楼梯上就下来一人，是个女孩。
那女孩主动向大门处的徐思年打招呼：“你好。”
徐思年闻声抬头，那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稚气未脱的学生模样，皮肤白皙到不像话，一张鹅蛋脸有七分像夏晴，估摸这大概就是陆止那个刚刚上大学的妹妹。
“你好。”
那女孩应当继承了夏晴的热情好客性格，蹦蹦跳跳跑到门口两人身边，指了指旁边的陆止，介绍：“这是我哥，我叫陆缊。”
陆止看了看被女孩堵在门口的人：“让她先进屋。”
说着，伸手拨开了堵人的陆缊。
陆缊倒不生气，一个劲围在徐思年身边叽叽喳喳：“姐姐，你叫什么呀？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徐思年，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陆缊黏在她身边，一点儿也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感：“好的姐姐。”
陆止被两人晾在身后，陆缊不得不回过头去问他：“哥，你身边朋友居然还有思年姐这类型的，我从来没见过。”
说得陆止一阵语塞，回过头她又去问徐思年：“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通过夏阿姨认识的。”徐思年如实回答。
陆缊恍然大悟：“难怪不得，我就说嘛，我哥那一圈朋友就没见过你这种类型的。”
陆止皱眉：“别瞎说话。”
前面两人无一理会，陆缊充耳不闻，拉着徐思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问东问西。
“姐姐，你多大了？”
“应该比你大一点，新年23。”
“那也没大多少嘛，我新年都21了。”
“姐姐……”
等到夏晴从厨房捣鼓完出来，陆缊才放过她。
两人上了桌对面而坐，徐思年本意让她做旁边，陆缊却不肯，说是面对面更好聊天。
直到陆止装好家用烤肉机放上了餐桌，坐在了她身边，徐思年这才明白了陆缊的用意。
饭桌上，夏晴和陆缊以及徐思年三人负责聊天吃肉，而陆止则负责烤肉。
期间，徐思年见陆止爸爸一直没有出现，忍不住好奇便问了一句：“叔叔不回来吃饭吗？”
夏晴解释道：“叔叔出差去外地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陆缊也觉着人少，便也问了句：“卓凝姐怎么也没来？”
骤然提起这个人，徐思年着实愣了一下，向唇边递肉的动作一顿。
场面忽然冷了下来，陆缊不知所措地看向夏晴，夏晴也瞪大了眼睛看她，最后是陆止缓解了尴尬。
“回美国了。”他语气显着些疏远，手上却不停给徐思年夹着烤得滋滋冒油的牛肉。
徐思年将那口肉喂进嘴里，看着盘里快要堆成小山的一碟，偏头靠近陆止，声音细小：“我吃不完的，不要夹了。”
陆止不勉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夏晴眼见局势缓和，立马换了个话题：“思年，你哪天回老家去？”
徐思年老家距离南城市中心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爸妈住在距离市中心较远的地段，骑电动车回乡下大概只要半小时，所以每年一家人都回乡下过年。
“明后天我要改试卷，应该改完试卷就回去了。”学校安排如此，她也只能服从。
夏晴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徐思年被夏晴拉着聊天，陆止被陆缊拉去阳台，嘀嘀咕咕。
陆缊古灵精怪：“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喊嫂子？”
“等她愿意的时候。”陆止言简意赅。
“你们两还没在一起吗？为什么思年姐对你那么冷漠？”
“……别管。”
“啊啾！”
“哥，你怎么感冒了？”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