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停电
窗外又下起了雪,寒意漫进了房间。
陆止拔凉的手掌搭在腰上,徐思年手捂住他的手,轻声道:“冷不冷?”
“有点。”他闭着眼睛,声音微哑着回答。
徐思年抽出手,尽量避免大动作去够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
她离开意味太明显,陆止立马睁开了眼,双手握住她往外爬的腰臀,意味不明:“去哪儿?”
徐思年拍开他的大手,嗔道:“给你开空调呢!”
“哦。”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系列的动作。
徐思年一放下遥控器,躺床上的陆止就用手臂将被子顶出一块空间,一副“赶快进来侍寝”的表情。
徐思年钻进被窝,陆止手臂很快绕上来。
“昨天晚上没睡觉吗?这么困。”徐思年用柔软的指腹轻抚男人略微干燥的皮肤,眉头微微拧起。
陆止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一手扯过被子将徐思年整个人裹住,只剩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他声音很轻:“嗯,在医院好累。”
怀里,徐思年僵了一瞬,说:“你…一晚上都待在医院吗?”
陆止眼睛阖上,叫人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那里太忙了,我妈熬不了夜。”
她知晓陆止和付卓凝青梅竹马长大,家长会认识也是常理之中,可她就是止不住的吃味,酸意充涨整个胸腔。
徐思年揪紧了男人身上的睡衣,随即又立刻放开、抚顺,柔声道:“睡吧。”
陆止搂着她渐渐睡过去,徐思年感到意外,这人睡着了倒是安静的出奇,呼吸也平稳地流淌。
男人长相俊朗,是人群里数一数二的存在,他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魅力。
徐思年错过他人生中最为精彩的几年,此刻也只能窝在被子里想,他到底是在哪一刻眉目变得这么硬朗的。
陆止周身散发出的自信和无畏是他最具魅力的吸引力,这样出众的样貌和气质永远都能让人为他折服,可他是桀骜不驯的,亦是不受束缚的。
困意逐渐袭来,长睫投下的阴影让她眼中的情绪愈发灰沉,思绪停断的前一秒,徐思年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止性格张扬,她却胆小无趣。两人是世界上距离最远的平行线,以后大概也只能越走越远。
房间被暖气充盈,床上的两人都未发觉时间流逝,外面已经黑了天。
陆止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悠悠转醒。
床上的空位暗示着徐思年已经醒来,他坐起身,睡眼惺忪去够拖鞋。
客厅没有暖气,卧室门一打开,流窜的冷空气让他打一激灵。
突然,头顶的灯光骤然熄灭,他下意识往一个方向看去,浴室里的灯也灭了下来。
下一秒,浴室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随即陆止听见了徐思年的惊呼声。
“徐思年!”
屋里太暗,他只能借着微薄的月光急步走向浴室。
“陆止,怎么突然没灯了,好黑呀。”女人声音几乎哽咽,胆小如鼠般一点点往门边挪。
陆止停在浴室门口,一手把住了门把手,轻声安慰道:“应该就是普通的停电。我就在门口,你出来。”
“嘎吱”一声,浴室的门从里打开,月光下徐思年身影有些朦胧,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找寻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时,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陆止牵住她往卧室走,门一关,锁住了所剩不多的暖气。
他跟随记忆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递给了徐思年时想起浴室里乒乒乓乓的声响:“磕到哪里没有?”
坐在床头的胆小鬼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
陆止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哑然失笑:“吓着了?”
“有一点。”说完,她又立马给自己狡辩,“因为突然一下子停电嘛,浴室里面好黑。我不敢看镜子,放梳子的时候就有些着急,那些瓶瓶罐罐就倒下来了…”
陆止蹲下身仔细听她的“证词”,昏暗的空间忽然变得逼仄。他仰头,借着手机光寻到徐思年的嘴巴,随后,出其不意在她嘴角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徐思年茫然,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
陆止注视她的眸,双手摩挲她的腰,跟她打商量:“去我家?”
这话语冲击力太大,她骤然清醒过来。
陆止邀请我去他家?大晚上的,不太好吧?
这也太突然了,虽然是因为停电,但是这发展会不会太快了?
虽然…虽然我们五分钟前还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总觉得好羞耻啊……
遭了。
陆止见她眉头时而皱紧时而舒展,便猜到这姑娘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于是,他拍了拍了徐思年的腰,自作主张道:“去换衣服,待会就走。”
陆止借着手机灯,三下两除二就换好了衣服,转头就看见徐思年扭扭捏捏地站在床脚没动作。
他拉上毛衣的拉链,问:“你不换衣服?”
闻言她抬眸看过来,眼里有一丝羞郝,陆止顿时明白她扭捏的心思。
他将手机反扣在床铺上,大大方方闭上眼:“我不看,你换吧。”
见这男人行为如此大方,徐思年也不好再作态,转过身解起了睡衣的纽扣。
徐思年腰细,陆止恋爱以来就知道。他两手便能牢牢握住,虎口卡在腰侧,食指恰好就落在她两个圆圆的腰窝上,而她腰又敏感,一碰就能软成一滩水。此时,那两个小眼儿似的窝就那样光明正大出现在他眼前。
随着徐思年脱衣服的动作,陆止喉结上下滚动一圈,白嫩的后背肌肤光滑细腻,一颗黝黑的痣长在她藕粉色胸衣往下两寸。就这么一块皮肤让陆止气血上涌,想入非非。
他干脆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起了经。
徐思年窸窸窣窣老半天,终于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而陆止,终于捱过了这无比漫长的八分钟。
两个人一前一后跨出了大门,楼道里乌漆麻黑,徐思年一路被陆止牵着下楼。
车子路过保安亭,徐思年探头问坐在保安亭里的大爷:“大爷,怎么停电了?”
“小区里电路老化了,一整片都停电哦。”大爷双手夹在膝盖处搓揉,嘴里唏嘘。
徐思年闻言皱了皱眉,又问:“那咱这里什么时候能来电啊?”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哦,估计要明后天了。”徐思年眉头皱得更深了,道了声谢,将脑袋缩了回去。
由于电路老化,整个幸福花苑都陷入一片漆黑,车子驶出小区,外面却是灯火通明。
陆止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来电之前就住我那边,反正回来也不方便。”
徐思年急道:“不不,那不太好,我可以回自己家住。”
陆止不以为意:“我这几天不常回家住。”
徐思年有一瞬怔愣,一颗心悬在嗓子眼:“为什么?”
“我妈守不了夜,医院走不开。”他语气淡到像是在说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车子通过一个红绿灯,直直地往怀宁路的另一头开去,窗外的景色变得眼花缭乱,让人晕头转向。
徐思年嗓子有些梗住,艰涩地开口:“付——”
话还未出口,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发言。
陆止扫了她一眼,低头接起了电话。
“嗯,在回家的路上。”
“知道了。”
“……我马上过来……”
通话时间不过两分钟,但这短短的一分半时间就决定了她的心情走向。
“又下雪了。”陆止冷淡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她出走的思绪。
徐思年抬眸往外望去,一朵细小的雪花落在车子后视镜上,那一点白尤为突兀。
陆止睨了一眼认真看雪的徐思年,两分钟后车子熄火,停稳在了他家楼下。
徐思年神情木然地握着钥匙,高级公寓的灯光亮堂,她抬头仰望,八楼那间房子窗帘大开,冷冷清清。
周遭呼啸的风没停,她的头发被吹乱,贴在脸颊,莫大的悲伤将她笼罩。
她素白的双手紧紧地藏在大衣口袋里,当那辆车的转向灯亮起时,才发觉自己的手在抖。下车那一刻她可耻地希望陆止可以留下,她迫切地希望陆止可以改变主意。
公寓楼下安静极了,连声猫叫都没有。
徐思年一个人站在风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没过多久,她又胡乱的去擦眼泪,神情脆弱恍惚,仿佛轻轻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了。
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路口,她却不甘心地站在原地,似乎等着它回来。
等到风都静止,雪不再下,脸都冻僵了,再没有一辆全黑车身的越野车型的车驶入视线。
徐思年呆愣半晌,转身离开。
她没有走进那幢别墅。
宽阔的街道上,她是唯一一个孤零零的。
幸福花苑昏暗一片,所有的恐怖与慌乱都隐藏在黑暗下,徐思年握着手机往回走,全然没注意到垃圾桶旁的声响。
房子里一如走前的模样,她打着手机灯,磕磕绊绊向卧室去。
她一路小心翼翼,也不知当时陆止是怎么大刀阔斧迈步子的。
陆止也没想到她不在,换句话说整间房子根本就没人打开过。
凌晨一点,陆译和叔叔伯伯从外地赶回来,夏晴见有了帮手,说什么也不留他。
想着家里还有个胆小鬼,也就没推脱,抄起车钥匙急匆匆地往回赶。
家里漆黑一片,怕吵着她睡觉,悄么声进的门。
他打开门口的小灯,玄关处没有她脚上今天穿的那双鞋。
陆止霎时慌了神,点亮了室内所有的灯,克制着力道加快脚步走进去,放置在落地窗前的那张大床上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徐思年不在这个事实像把火一样灼烧他的呼吸。
陆止眉心狂跳,幸运的是,徐思年很快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徐思年声音又娇又懒:“喂。”
这一个字,瞬间便安抚了陆止急躁地情绪,徐思年现在平平安安,而且睡得正香这个认知让他软了语气。
他顿时冷静下来,压低了嗓子:“吵醒你了是不是?”
睡意混沌的徐思年比较娇气,跟平常不太一样:“嗯,你怎么还没睡?”
“想听听你的声音。”陆止语气轻柔。
徐思年意识仍然不清醒:“那你早点睡觉吧。”
他“嗯”了一声,哄着她挂了电话。
陆止望着床头柜上那台蛋糕音响有些出神,他心里没由来的焦躁,徐思年正在一点一点与他脱离。
这是事实,他却没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