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IF线
宫里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景国公府。
得知贺擎受罚扫马厩，虞洛吟闹着要去见见他。
长公主和国公爷夫妻俩第二天要出发去霁州游玩，要张罗的东西不少，于是便让虞君淳陪着妹妹一起进宫去看看。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树影斑驳。
皇宫里的马厩很大，贺擎扫了两个多时辰，还没能清扫干净。
“云峥哥哥！！”
虞洛吟瞧见少年倔强挺拔的背影在不停地忙碌着，胸腔里不由地漫上了一阵酸涩感。
贺擎闻声回眸，剑眉星目在一瞬间触动，却又迅速变得黯淡无光。
“妧妧，回去。”
他的声音不如从前柔和，还透着些固执。
马厩又脏又乱又臭不说，若是一个不注意没拴住马，说不定还会伤着她。
虞君淳同样不许妹妹跑过去，麻利地把她从背后抱了起来。
“有话就远远地说，反正云峥能听得见。”
“可是我想去抱抱云峥哥哥。”
小姑娘黛眉弯弯，杏眸潋滟，闪烁着令人无法不疼惜心软的光芒。
虞君淳深知，他这妹妹平日里很爱干净，稍微有些异味的地方她都要离得几尺远。
更小些的时候，闻到了马粪的臭味，直接在父亲的肩膀上吐得脸青唇白。
此时此刻，他们兄妹俩所在的位置已经离马厩很近，臭味浓郁。
虞君淳尚且能忍，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妹妹竟然对这刺激性的气味毫无反应不说，甚至还一心想靠近。
“为何？”
虞君淳很是好奇这小丫头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
“因为云峥哥哥是被冤枉的呀！”
被误解的时候很难受，虞洛吟体会过一次，在母亲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她知道，她的云峥哥哥府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平日里好多话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所以虞洛吟很希望能给他些安慰。
听见小姑娘脆生生的话，贺擎手中清扫的动作兀地停滞。
“你说什么？”
少年忍不住回头问。
虞洛吟的语气很笃定，小奶音努力地说着，“云峥哥哥不会欺负三皇兄，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二皇兄对不对？”
“大哥哥，你也是这么想的，是吧？”
虞君淳望着贺擎，凝然颔首，“嗯。”
其实得知宫里的消息后，国公爷夫妇同样也是偏向相信贺擎的。
二皇子年纪轻轻便行事阴险，即便贺擎真是主动揍了林启文，也权当是还击了上次令他堕马一事。
不过长辉帝的责罚并不重，其说辞也是以「兄弟和睦」为主，长公主认可自家皇兄的处理，所以并没有太上心。
倒是这傻乎乎的小郡主，火急火燎地要跑过来见面，还紧张兮兮的。
她义正言辞地对着贺擎说，“云峥哥哥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哦！”
这一刻，不得不说，贺擎感受到了一股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的暖意。
虞洛吟稚嫩又明媚的笑容，让贺擎不得不心肠柔软起来。
“嗯，知道了。”
谢谢你，妧妧。
星朗月明，银辉倾撒在宫门前的石板地上。即便换过了新衣服，贺擎仍觉得自己身上萦绕着一股马粪味。
这一天，还真够劳心伤神的。
贺擎揉着眉心上马车，抬头的一瞬，竟看见一张稚嫩明媚的小脸笑容俏皮地盯着自己看。
“妧妧？”
他错愕不已，“你怎么在这里？你大哥哥呢？”
小姑娘那双水眸在漆黑的车厢中尤为明亮，“大哥哥回去啦~我让大哥哥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接我！”
“”
少年噎住，“你大哥哥也愿意？”
“我求他他就愿意了嘛！”
虞洛吟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他，巧笑嫣然，“快坐下吧~！云峥哥哥是不是很累啦？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贺擎被她的热情惹得笑了起来，宠爱地揉了揉她那嫩滑如豆腐的脸颊，“好。”
小姑娘笑吟吟地扑在了贺擎的身上，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胸膛，跟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似的。
贺擎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地问，“不嫌我身上臭啊？”
虞洛吟堂而皇之地说道，“不呀，我觉得云峥哥哥身上很香，我很喜欢。”
如此直接且直白的话，倏地令少年的耳根微微发烫。
他弱弱地提醒道，“你一个郡主，矜持些，坐好了。”
虞洛吟压根不听他的，小嘴自顾自地说着，“云峥哥哥，我之前有一次被误会了之后我好难过好难过的~后来母亲抱着我哭了好久我才缓过来呢！”
“所以我也要抱抱云峥哥哥，你不要伤心啦，好吗？”
“明日你再打扫马厩，我还过来陪你！”
糯糯的嗓音吧唧吧唧地说了这么多，每个字都甜在了贺擎的心坎上。
贺擎失笑，语调温和，“哥哥不伤心了，谢谢妧妧。不过明日你不必陪我。”
“不行~我就想陪你！”
“你不怕马厩臭？”
“唔”
说实话，马厩的味道真的很冲。
虞洛吟思忖片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我去皇舅母那里住~你好了就来找我，如何？”
“住？”
贺擎微愣。
小郡主解释，“明日我父亲母亲要去霁州玩，不带我们呢。”
说起此事来虞洛吟就嘟起小嘴不开心。
父亲母亲总是爱出去游山玩水，几乎回回都是他们自己去，不带他们兄妹三人。
闻言，少年澹笑，“好，那云峥哥哥陪你，行么。”
虞洛吟笑容清甜，“行呀~！”
-
抱着花盆抱了一天的戚淑妃毫无意外地累昏了。
林启文守在母妃的床前，越想越忿忿不平。
自己上次又是罚跪又是罚戒尺，而母妃也被罚得如此重，凭什么那贺云峥只需要去马厩打扫？！
如此偏心，让林启文心头的恨意更甚。
他带着林谦一起去了马厩，见贺擎悠哉悠哉地在清扫着马粪，和自己上回在祠堂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贺云峥！”
他怒吼一声，“你们这一家子的贱人，害我与我母妃受了这么多的苦！”
说着，林启文一脚踢开了马厩的门，里头的几匹马像撒了欢一样跑出来，碰倒了地上好些东西。
小厮们忙地跑去把马拉回来，趁着没什么人，他抓着旁边的铁铲，意欲将那堆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马粪要扔在贺擎的身上！
贺擎早已意识到林启文的动作，身姿矫健的他敏捷地躲了过去，反倒是林谦遭了殃。
“啊啊——”
马粪沾在了林谦的嘴边，他嚎啕大哭，胃里在翻江倒海，还没跑出马厩便吐了一地。
贺擎目光幽幽，漫不经心道，“林启文，此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快滚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林启文暴跳如雷，“呸！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你既如此不分尊卑，本皇子便来惩戒你！来人！”
这次林启文稍微学聪明了些。
他明知自己打不过贺擎，于是来之前除了带上林谦，还带了几个侍卫。
“快把他抓住，狠狠地给我打！”
若是今日不将这口气发泄出来，林启文只怕自己会被憋屈死！
那些个侍卫都是戚氏的人，自然听自家小主子的话，不管眼前的这位是皇子也好，是王爷也罢。
他们个个身形魁梧，手里还有武器，贺擎自知自己绝非占上风，因此接连后退，准备趁势逃跑。
少年的双眸越发深沉，冷若冰霜，氤氲着一阵高深莫测且无畏无惧之意。
“云峥哥哥！”
穿着月白色梨花襦裙的韶令郡主心急如焚地小跑过来，丝毫不管自己的裙摆沾染上了污泥。
如小白兔般的姑娘似乎浑身是胆，张开双臂挡在贺擎面前，俨然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二皇兄你要做什么啊！！”
她生气地凝眉质问道。
林启文嗤了一声，下颚左右扭动了几下，神色阴鸷，“妧妧妹妹，上次若不是你，根本没人知道是我令他堕马。”
“这个贱蹄子有什么值得”
“你不许这么说他！”
虞洛吟根本听不得有人居然用这般粗俗卑劣的词来形容贺擎。
在她的心里，她的云峥哥哥是最勇敢最温柔的人，岂能容「贱」这个字来沾染他？！
“呵。”
林启文真是气笑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快走开吧。”
“不行！”
小姑娘的眸色竟异常坚毅，“二皇兄，你不可以这样欺负云峥哥哥，你都诬陷他了还不够吗！！”
在「诬陷」二字从虞洛吟的嘴里说出来时，林启文浑身上下的筋脉就像要被挤破，满脸通红，发指眦裂。
“你不走开是吧，行，把他们都给我抓住！”
侍卫迅猛地伸出大掌要抓住小郡主细嫩的手臂，在他的指尖即将要碰到虞洛吟的那刻，得亏贺擎反应过来，立即将她横抱着逃跑！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少年坚定的话，很好地安抚了虞洛吟的惊吓。
在小郡主的意识里和他人的灌输下，自己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是众星捧月无忧无虑的韶令郡主，不会有人敢碰自己一跟手指。
谁能料到，林启文竟真的有胆子让他的侍卫把自己抓住。
若不是贺擎刚才那句安抚的话，或许虞洛吟都要哭出来了。
侍卫足有八个在擒他们，即便贺擎窜得很快，动作灵敏，也难逃这么多人的追逐。
“啊啊啊——”
一个侍卫生生地拽住了小郡主的手腕，将她从贺擎身上用力地扯了下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妧妧！！”
贺擎震惊，想重新握住小姑娘的手，却为时已晚。
侍卫粗暴地将贺擎踢倒在地，将他反手扣住，甚至还拿出了绳子将他捆起来。
虞洛吟同样也不被怜惜地控制住，白色的衣衫沾满了脏污的泥土和马粪，冰清玉洁的手腕还被扼出一道血红的印子。
少年的眼白变得猩红，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林启文，你莫要太过分！你抓我可以，为何要欺负妧妧？！”
眼见着这个不受控的贱人终于被自己顺利拿下，林启文摆出一副胜利的姿态，高高在上拍了拍身上的土星子。
“我这是在告诉她，跟你这种下作的东西站在一起，只能带来不祥！”
虞洛吟对他的话是绝不可能认同的，她倔强地别过头，不想与他这样的人对视。
林启文并不在意，恶狠狠地坏笑道，“把他们绑在一起，给我扔到马粪堆里呆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他们出来！！”
侍卫应声，粗蛮地将虞洛吟拽起来。
贺擎见状，目光如炬，几乎是咆哮着开口，“有什么冲着我来，你放开妧妧！！”
林启文最讨厌的便是贺擎那双眼睛，盯着人时，总会不由地让人后脊背发凉。
既然贺擎现在被自己控制住，林启文恶向胆边生，吩咐道，“拿点马尿，给我灌到他眼睛里！”
“住手！！”
一道气势汹汹的嗓音从马厩外传来，“林启文，你好大的胆子！！”
正在看好戏的林谦吓得腿软跪下。
“皇、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