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从白天到黑夜,主屋断断续续地传出各种声音。
激动的、暧昧的、喘息的、挣扎的、求饶的、哭泣的、玩味的、轻笑的
守在房门前的夏葵很是担忧,她很怕再这么下去,王爷会不知分寸弄伤郡主。
尤其现在郡主有孕在身,哪儿能受得了这么长时间的恩爱啊?
“想想办法啊,叶海。”
叶海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个时候闯进去啊!”
夏葵惆怅得很,只能让高洋去将周院判喊来待命。
银月高挂,月色渐浓时,贺擎终于推开了门,“来人,备水。”
平时他享受完美妙的滋味时,总是一副精神爽利,容光焕发的姿态。
可这次的他,脸色仍旧沉郁阴冷。
一套淡鹅黄色的中衣简单地拢着,一道道抓痕和咬痕带着血色出现在他健硕的胸肌和腹肌上,这几个时辰的激烈可想而知。
夏葵张罗着下人打好热水去湢室,心里一直惦记着屏风后的郡主。但她不敢私自越过屏风去查看什么,谨慎地竖起耳朵去听里头的声音。
屏风的另一侧,丁香色芙蓉幔帐被金钩勾起,月白色床榻边落着一只莹润纤细的藕臂,零星的几朵梅花在上面绽放着,手腕的红系带被揉得皱皱巴巴,孤零零地耷拉到地上。
矜贵的小美人如今宛若一朵饱受摧残的娇花,花容月貌上满布着斑驳的泪痕,浑身上下都是被疼爱过的痕迹。
虞洛吟和宝宝就是贺擎的一切,无论多么生气痛心,多么痴狂地想将她的人和心都据为己有,贺擎也绝不会让他们娘儿俩受伤。
他对他妻子的任何敏感的点皆了若指掌,频频在她即将失控时停下动作,逼她在欲罢不能时说出令他心情愉悦的话。
「妧妧爱不爱我?」
「我爱你」
「小骗子,你爱的不是谢棠山么?」
「是你是贺云峥」
「贺云峥是虞洛吟的谁?」
「夫、夫君」
湢室的热水已经备好,贺擎探了探水温,在里面滴了些安神的花露,随后走回床边,轻柔地将黏在她脸颊上的青丝拨开。
“妧妧宝宝,夫君抱你去湢室。”
贺擎的眼底怒火和狂热早已被小美人的汪洋所浇灭,容色和缓。
“你不可以再欺负我”
虞洛吟的嗓音沙哑,泪眼婆娑,委屈巴巴。
“好。”
贺擎答应得很爽快,随即将她从床榻上捞起来。
白雾袅袅的水池中,小王妃累得睁不开眼,鼻子堵着,她只能浅浅地用嘴呼吸。
贺擎温柔细致地替她清洁着,徐徐地问,“妧妧,如何,有不适的地方么?”
方才的昏天黑地的时辰中,要说烦躁、难堪和无奈这些情绪,虞洛吟都有。但唯独疼痛和不适,她几乎难以体会。
要说其中最不舒服的,几乎只有手腕上的红系带。
小美人不断地求他松开自己,什么好夫君,最爱夫君这些,她说得口水都干了,贺擎也不答应。
「不行妧妧」
「我怕我放开你的一瞬,你就要投入谢棠山的怀中」
「不可以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他就像疯魔了一般,无论怎么说怎么做,皆听不进去。
“没有”
虞洛吟的杏眸中漫上真切又娇柔的水雾,软软地唤了他一声,“夫君”
从她恢复记忆开始,在清醒状态下她只敢喊他云峥哥哥,不敢喊表兄,更羞于喊他夫君。
但现在他们并不在床榻上,所有的动作和气氛皆不见任何旖旎之色,虞洛吟却开口这样唤他,令贺擎的心为之一颤。
“夫君在。”
他情意绵绵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间,淡淡地勾起唇角,“不过你心中所想,夫君不可能答应你。”
朦胧的水雾中,小美人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樱唇轻柔地含住他的喉结。
她用力一吮,洁白无瑕且充斥着男人魅力的地方印上了属于她的红晕。
“还勾我是没要够么,嗯?”贺擎的嗓音略微暗哑起来,厚实的大掌慢慢游走向下,惩罚性地掐了掐她的腰窝。
虞洛吟娇娇地嘤了一声,却并没有凝眉表示不满。
“你陪我一起去,我不与阿棠单独见面,只与他聊两句,行不行?”
“你唤他什么?”
“谢、谢公子”
小美人娇涩地咬了咬唇,又抬头亲了亲他的下颌,“夫君妧妧求你了。”
平日里,贺擎要是把她欺负成这样,她早就气得不理他了。可是眼下,虞洛吟非但没有任何不悦与反感不说,甚至继续耐着性子,软着嗓音去求他。
为的,只是能见初恋一面。
“我不介意你继续把我当成谢棠山,就像你记忆错乱时那样,只要你身边的人是我就行。妧妧,你对他所有的情意都可以放在我身上,可以么?”
替身什么的,贺擎浑然不在乎。
只要虞洛吟眼里心里只有他贺擎一人,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可惜,即便高高在上的宁德王把姿态放得如此低,也换不来虞洛吟的答应。
“这不一样。”
她认真笃定地摇头。
贺擎心如死灰,低低地笑出声来,“非见不可?”
虞洛吟没有回答,可她水嫩绯红的脸上明显写着肯定的答案。
“如果我和谢棠山同时掉下山崖,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男人忽然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极其可笑的问题。
不必自作多情了,若真遇上这样极端的问题,她怎会选择先营救自己。
谢棠山手无缚鸡之力,倘若真的挂在悬崖上,不到半刻就会支撑不住而掉下去。而贺擎不是,他单手都能撑住自己许久,而且自备惊人的武力,足以自救。
以虞洛吟的善良,她很好权衡,绝对会先偏向谢棠山。
况且,他还是她郁郁不得,错过相守一生的恋人。
“你就当我没说,我胡乱问的。”
贺擎的星眸中早已不见光亮,他酸楚地闭上了眼,纤长浓密的眼睫低低地垂落着。
猛不丁地,一只粉白的拳头啪的一声垂在了贺擎的胸膛上。
男人错愕地睁开眼,只见怀中的小娇妻气鼓鼓地看着自己,黛眉紧蹙。
“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她又咬牙切齿地再捶了他一下,“我不救你我救谁啊?你要是没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你要我们怎么活呀!!没有你,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嘛!!”
虞洛吟的情绪再也撑不住,滚烫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
“我都说了多少回了,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要离开你,你怎么就听不懂啊!”
“而且我去见他就代表我要与他旧情复燃么?我一见他我就算是红杏出墙了么?我是去与他告别,又不是与他告白,你到底在没自信些什么呀!!”
她激动地对他大呼小叫,甚至气得她忍不住在他的肩上啃了一口。
小郡主是用了吃奶的劲儿,痛感惹得贺擎的神色逐渐清明。
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慢慢收紧,似乎要将他怀中的人揉进身体里。
“是,我很没自信。”
贺擎哽噎着在她的耳边不疾不徐地说着,“我怕我们这短暂的半年婚姻,终究是比不过你与他的十几年时光”
虞洛吟嗔怒地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又打了他一下。
“你笨呐,我们还有未来啊。”
-
往后的几日,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及那天的插曲。
六月,艳阳高照,气温酷热。
最热的这天,迎来了许思渡和宋樱的大婚。
作为新郎官的好友,贺擎替他忙前忙后,连小娇妻都顾不上瞧了。好在国公府众人也有同行,赵羡仪一路挽着虞洛吟的手到处凑热闹,贺擎还算放心。
夜深,酒席刚开始不久,许思渡便暗戳戳地让贺擎和林启信替自己挡酒。
林启信啧啧道,“你要不要脸呐,这才多久就要回后院?”
“我不要脸,我要樱樱。”许思渡大言不惭道。
“”
贺擎很理解此时此刻到底有多么心动难耐,递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后,便挥手让他离开。
许思渡笑嘻嘻,“阿擎,三殿下,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不见了,好似这个酒桌与他毫无关系,并不是主人。
握着酒杯的林启信叹气,“你们真是的,至于如此猴急么?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子玉,你与前三王妃并无情,你是体会不到其中的快乐的。”
贺擎像个过来人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再挑正妃时,尽量选个自己真正欢喜的,不然日后的夫妻生活多无趣。”
“呵呵。”
林启信翻了个白眼,“你有趣,你真有趣,大街上和妧儿卿卿我我地纵马,你们害不害臊啊?”
“反正我不害臊。”
贺擎慢条斯理地放下就被,朝他泰然一笑,“这里就交给你了子玉。”
“你去哪儿?”
“陪妧妧。”
“”
林启信气得牙痒痒,“你们又并非新婚燕尔,凭什么早走?不行,云峥,你不准如此没有义气丢下我来面对豺狼虎豹!”
贺擎云淡风轻道,“妧妧有孕,我为何不能陪她早走?子玉,我家夫人肚子里的可是个闺女,她们母女俩如此娇气,我如何能不多陪着?”
林启信愕然,“你如何知道妧妧会给你生个闺女?”
贺擎略带嘲讽地勾起唇角,“因为你生不出闺女,我专门来气你的。”
“你!!”
堂堂潇洒风流的三殿下现在竟被气得哑口无言!
是,他与前三王妃生了个儿子,他一直盼着要个闺女,可三王妃却因病亡故了。而他的侧妃去年也有孕,诞下的也是位麟儿。
“你是气我,还是气你大舅哥?怀诚生了三个儿子,你是气他的吧,与我何干?”
“主要还是气你。”
“我哎,你真是!!”
贺擎坏笑着朝他拂手,“嗯,我走了。”
女眷席面,一片祥和,欢声笑语。
贺擎走近,一眼便能在人群中瞧见那天仙似的美人。
鸢尾花紫玉发冠下,她那如剥壳荔果般粉嫩雪白的小脸明媚温婉,美目含水,笑意盈盈。就像是万千鲜花中簇拥着最鲜艳娇嫩的那朵芙蓉花,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其他姑娘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捂唇失笑,眉眼弯弯似月牙,楚楚动人。
忽然,身旁的侍女上酒时,不慎被旁边的贵夫人撞了一下。侍女手中的酒和菓子在不经意间就要落在虞洛吟的身上时,一道深蓝色的身影紧张无比地穿过人群——
“妧妧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