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冲啊——”
一队身穿铠甲的精锐突然杀了出来,伴随着气势磅礴的声音,将那群黑衣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骑在骏马上的宽大身影潇洒落地,抡起缨枪,将最靠近她们的那几个黑衣人全部清除干净,片甲不留。
那人高大魁梧,皮肤黝黑,五官清秀,长相刚毅,仪表不俗。飞霜和飞雪看得张目结舌,总感觉这个人很熟悉,但又认不出来是谁。
简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她感激道,“感谢阁下相助。不知阁下是”
“石肆!!”
穿着玉簪色襦裙的许英荷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将他的名字唤出口,眼眶中盈盈亮亮的泪水随即汹涌而出。
石肆?!
所有人目瞪口呆,谁都没能一下子认出来这个人是石肆!
他比从前瘦了不少,体态更挺拔匀称,连五官都深邃了!
也就许英荷,能一眼看出。
石肆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到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多月不见,她依旧是那么清丽动人,亭亭玉立。
“许姑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周围全是刀光剑影,许英荷不管不顾地扑向他,用力地抱住他的腰身,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不见了似的。
“呜呜呜呜你这个笨熊到底跑哪里去了?!!”
柔软的小人儿猝不及防地入怀,石肆就像石化了一样,脑袋转也转不动,心却跳得快飞出来了!!
“许、许姑娘”
石肆的手忍不住覆上她的腰,软绵绵的触感令他心荡神驰。
“阿茹!”
瑞川郡王气喘吁吁地跑来,看见妻子平安无事的那刻,他终于放松,无力地跪在地上。
“润书!”
简茹心如刀割地朝他飞奔而去,后怕地躲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情绪微微抽泣。
“阿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见好友们都相安无事,也各自回到了心爱男人的怀抱里,而自己也得救了,虞洛吟心安地舒了口气。
半晌后,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她悄无声息地晕倒在了飞霜的臂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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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德王府。
床榻上的小美人脸上没有任何血色,仿佛一朵蔫儿了的白色山茶花,不再吐艳,令人无比怜惜,想捧在手心上好好呵护。
贺擎的手指轻柔地替她将脸颊上的碎发挽至耳后,心脏好像被带着剧毒的匕首扎了进去,让他五内俱崩,痛彻骨髓。
若非侍卫燃放的信号被眼尖的石肆瞧见,带着欧阳珂将军和他的部下一同拯救他们于水火,现在贺擎最爱的人会在何处,会变成什么样,他想也不敢想。
“殿下。”
叶海来报,“那些人虽然已经服毒自尽,但经过查探,应该都是黑狼斋的杀手。想来是黑狼斋收了钱,对王妃娘娘下狠手。”
贺擎狭长漆黑的眼眸异常狠戾,浑身散发着凛冬般的寒气,裂眦嚼齿,“把黑狼斋给本王一锅端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对本王的王妃下手!!”
此次黑狼斋偷袭,意欲强行带走怀有身孕的王妃娘娘,贺家军集体按捺不住,早就想去找他们报仇了!!
叶海得令,和石肆一起带着贺家军的人马直接杀到了黑狼斋的老巢。
黑狼斋的宗主被活抓到了天牢,太子亲自去审他,并把牢里审犯人的法子都用了一遍,即便宗主已经告知,背后策划的人是谢棠山。
手无缚鸡之力的谢棠山同样也逃不了受刑,被折磨得血肉模糊。
梁氏得知后精神崩溃,再加上本来药中就有成佑下的毒,吐了一大口鲜血后便回天乏术,离开了人世。
母亲殁了,谢棠山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心思,多次寻死,却都被狱卒阻止。
谢棠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贺擎却一点也不解恨,只因虞洛吟到现在还没彻底醒。
三天过去,她期间混混沌沌地醒来过三四次,但很快又睡了过去,甚至还发了高热。
贺擎一遍一遍地用水给她擦拭身体,直到四更天时虞洛吟终于退了热,他的心头大石才落下些。
男人把柔若柳枝的小王妃搂在怀中,头疼地闭着眼睛养神。
“妧妧,太医们都说我们的宝宝很坚强,所以你也要坚强点,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对不起要是我陪着你,你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惊吓”
贺擎真的很后悔。
刚刚得知有宝宝的时候,自己还曾扬言要尽一切所能去宠爱和保护她和宝宝。
结果呢?
宝宝差点保不住
而她也受了刺激,昏迷不醒。
“你想怎么跟我生气,怎么讨厌我都行,我都认”
“妧妧,你理理我呀”
可无论贺擎怎么深情地呼唤,怀里的人却好似陷进去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怎么也不愿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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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两天,虞洛吟仍然不见彻底苏醒,长公主急得泣不成声。
她娇养的宝贝女儿哪试过遭这么大的罪?花容玉面永远都是饱满粉嫩的,如今脸色煞白不说,就连脸颊上的小软肉都不见了。下巴尖尖,看着就可怜。
经过和太医院的商议,钟离觅决定用针。
太医院的申太医擅长针灸,便由他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为宁德王妃施针。
长长的银针扎进女儿欺霜赛雪的肌肤上,还扎得满身都是,如此触目惊心,长公主根本看不得,跑出去掩面痛哭。
虞绪风追上她,额蹙心痛,“馥儿别这样,妧妧还需要母亲的照顾。”
“这么长的针,妧妧得多疼啊呜呜呜呜”
正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扎虞洛吟一下就好似扎了林馥的心十下。
虞绪风搂着她的肩,慢慢地安抚,“有周院判和申太医在,扎完这一次,应该就能好起来了。馥儿别哭了,妧妧已经让我够心疼的了。你也哭,是想让为夫的心碎成渣么?”
林馥睨了他一眼,嗔道,“你居然还没碎呀,我早碎了!”
虞绪风倏地被她逗笑,而后温柔细致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珠。
夜幕降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雨霏霏,滋润万物,外面花圃上的嫩芽正在极力地汲取水分和营养。
贺擎抱着依旧陷入沉睡的小娇妻,在烛光下柔情似水地给她念话本子。
他温醇如酒的嗓音沉沉的,好比大师谱出来的曲子,尤为悦耳。话本子的内容已经讲到尾声,贺擎合上书,吻了吻她的额间。
“剩下的我就不讲了,你自己起来看,好吗?”
怀里的温香软玉没有回应,贺擎起身吹熄了烛光,极尽宠爱地揽着她。
“为夫最多再给你睡这一个晚上,若是明天早晨你再不起来,钟离觅他们就又要拿银针扎你了。”
“我的妧妧最怕疼了是不是?那根针可是又粗又长,扎进去皮肤上都要留个洞”
平时他唬她,小郡主要么被吓个半死,要么气急败坏地打他。
哪会像现在这般如此没有生气
贺擎长睫微微翕动,最后落寞地闭上了眼。
翌日一早,申太医和钟离觅又来施针了。
贺擎给虞洛吟换上了一套海棠粉的外衫,衬得气色略微好些。
申太医的针慢慢地扎进穴位中,越来越深,虞洛吟疼得睁开眼,眼神迷离又带着浓浓的水雾,嗓音沙哑无比。
“啊好疼”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贺擎慌忙地握住她的手心。
“妧妧,妧妧,不许再睡了,听见没有?”
小美人疼得眼泪溢出来,一滴晶莹剔透的珍珠滑落至衾枕,秀气的眉头泛起红晕,看起来倒是又有些生机,至少脸色没有那么苍白。
“夫君我不要我不要针”
她娇滴滴的一声「夫君」,喊得贺擎眉头深锁,心猿意马。
但申太医并没有半分动容,上手摁着小郡主的脑袋继续施针。
疼痛难忍,让她喊了出来,哭得更加凄凉了。
贺擎心疼得要死,热泪盈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
“忍一忍,妧妧,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终于结束施针,贺擎连忙把她捞起来,不停地在怀中安抚。
“好了好了,结束了,不会再疼了乖乖夫君在,夫君在。”
虞洛吟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却越来越洪亮,比刚才气若游丝的模样好太多了。
男人宠溺地问,“妧妧宝宝很疼是不是?夫君给你吹吹好不好?”
小美人软软地点了点头,可还在可怜兮兮地抽泣着。
她的唇瓣变回从前的红润透亮,贺擎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珠,接着细致入微地在每一个小针口上吹一吹。
他的气息温热,动作很柔,很能安抚人心。
渐渐地,小郡主的情绪平静下来,精神也清明了不少。
那日惊心动魄的画面宛然在目,她倏地捂住了肚子,细腻如瓷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担忧。
“夫君,宝宝还好吗?是不是宝宝有事?”
“没事,宝宝很好,很乖。”
贺擎珍惜地吻着她眼角的泪花,咸咸的味道触动着他的心弦,竟升腾起了一股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不再是陷入沉睡的美人,而是活生生地、生机勃勃地在自己怀里哭,撒娇。
“妧妧,你答应夫君,今日天黑之前都不能再睡了好不好?”
“你已经睡了好多天了。”
贺擎哽噎着,眼里的滚烫的泪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滴在了虞洛吟的雪腮上。
她一怔,心尖翻涌着酸涩,“夫君你不要哭呀”
贺擎星眸中闪烁着粼粼波光,大掌握住她的柔荑,与她十指紧扣,“你别睡了,嗯?”
小娘子点头,声音甜甜腻腻,“嗯,我不睡啦,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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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理斯与齐薇的婚事在三月初。
二月底时,多理斯以送聘礼为由,运来了很多兵器。其中有一箱兵器被下人弄混,当成普通聘礼送去了齐府。
待多理斯意识到出问题时,迫不及待清点聘礼的齐家已经发现了。
是夜,多理斯控制住了齐府众人,逼迫他们就范,并且配合行动。齐薇的父亲齐东懿是个胆小怕事的鼠辈,忙不迭地答应了多理斯。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后,齐薇声泪俱下。
“爹,你怎么能这样呢?!若是他们起兵失败,我们全家就得跟着他陪葬啊!!”
齐东懿猛地起身捂着她的嘴,“你小点声!!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多理斯可是留了侍卫在齐府!!”
“若是爹不答应,今晚咱们整个齐府都得被他们血洗!但若是答应,尚且还有一丝出路。如果多理斯真的成功,那么你可是有机会做大燕的皇后啊!一国之母,何等荣光?!”
齐薇气得跺脚,“可若是他败了呢?!皇舅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到时候不也是死路一条?!”
齐东懿反驳道,“怎会是死路?!你母亲是长公主,你又是郡主,最多无非是贬为庶人发配边疆,总比现在毫无挣扎机会、一命呜呼强啊!只要能活着,那就是出路!!”
孝宜长公主惆怅得太阳穴生疼,咬牙问,“若是我们提前跟皇兄通气呢?!此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无需冒这样的险啊!”
齐东懿辩驳道,“现在距离大婚只有十天不到,你让你皇兄如何准备?!城郊的士兵才多少人?宫里的士兵又有多少人?多理斯可是说他准备了好几万的兵马啊,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而且欧阳小将军进京述职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京都,你觉得他们现在赶回来还来得及吗?”
“还有,御前侍卫宋大人忙着嫁女儿,宁德王顾着照顾有孕的王妃,刘尧将军正在和妻子闹和离,手里有兵马的这些人都心不在焉,现在正好是个难得的空档啊!”
齐东懿昂起头,拉着长公主的手,“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咱们若是选对了站边,日后便能衣食无忧。彩儿,等薇儿做了皇后,你便再也不需要仰人鼻息了!”
「皇后」这个词,诱惑力确实是很大。
齐薇转念想着,若是自己真的成了皇后,无论是明瑜长公主也好,还是虞洛吟,见着自己都得毕恭毕敬地下跪,再也没人能爬到自己的头上。
京都皇宫的人过得实在安逸,没有人会想到面容和善地来求大燕庇护的多理斯王子意欲带兵攻打,试图谋朝篡位。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是多理斯的未婚妻,是不是真的应该和他一起携手打江山呢?
齐薇的心很乱,但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欲望却在默默无声地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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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洛吟的身体渐渐好转,瑞川郡王夫妇也重新踏上了归途。
返乡探亲时,偶然间,石肆跟着欧阳珂小将军一起剿匪杀敌,英勇善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欧阳珂很欣赏石肆的能力,并向圣上请示,希望能够给石肆在军中一个职位。
长辉帝闻言后十分欣赏,竟给石肆封了个中郎将,一下子飞升了不知道多少级。
许英荷知道后喜出望外,便鼓起勇气和石肆表露了心迹。
石肆错愕得头脑发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既然也在这段日子中思念着自己,甚至还愿意做自己的妻子?!
于是,疯狂的甜蜜和爱意缠绕着他们彼此,一发不可收拾。
得知好姐妹终于能有着落,修成正果,虞洛吟心情舒畅,晚上竟有胃口吃两碗饭。
贺擎瞧她吃嘛嘛香,小脸的肉也回来了些,非常欣慰。
晚上,小郡主给未出生的宝宝缝制些可爱的小衣服,贺擎则在旁边安静地看书陪她。
夜色浓郁,穿着一身黑的石肆匆匆而来。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齐府好似在帮着多理斯藏匿兵器和人马。”
虞洛吟惊呼,“齐薇莫不是疯了?!”
贺擎缓缓地抚着她的背,澹声道,“他们齐家自从踏入这个泥潭,就注定不可能干干净净地脱离。”
石肆又说,“我和莫将军粗略估计,多理斯这次的人马大约在五万,最多不过六万。包括他自己的、暮烟阁的还有三个已经投靠他的大燕将领的。”
这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想要偷袭,是绝对够的。
但这样的大前提是京都以及皇宫都毫无防备,一旦他们对抗上已经全副武装的京都,便好比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后日便是大婚,咱们可有胜算?”虞洛吟心急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贺擎摸了摸她稚颜皓齿的容颜,浅笑道,“傻瓜,不是有没有胜算,而是这场战我们没有输得可能性。”
“到时候你就乖乖待在家,哪儿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面对打仗这种事,要是对宁德王都没有信心,那整个大燕也没几个人值得托付。
她巧笑嫣然,“好,我和宝宝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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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虞洛吟称病,没有前去观礼。明瑜长公主带着两个儿媳一同来到宁德王府,对外宣称是为了照顾王妃,其实则是来个最安全的地方呆着。
岑筠临盆在即,最近一直睡得不安稳,心有郁郁。
听见震耳欲聋的各种声音,她的心脏不停地揪着疼。
她家夫君就是个英俊好看的花瓶,只会些应急的三脚猫功夫,也不知道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他会不会受伤。
虞君淳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岑筠可没勇气一个人呆着仨孩子继续活着。
“母亲你看,这个兔兔好可爱的,是不是很肥~”
虞珩虽然不清楚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明白母亲不开心,便换着法儿地哄她。
“母亲,还有这个花,珩儿给你摘哒!”
岑筠接过红色的小花,心头一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珩儿真贴心。”
虞洛吟笑笑,安慰道,“大嫂嫂别担心,他们都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