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莫冰华将军？
昨天不是才来过嘛？
虞洛吟糯糯地问，“是这两天有要紧事嘛？”
贺擎淡淡拧眉，“没有，都不是急迫的事。”
既然有公事要处理，懂事乖顺的小王妃自然不会打扰，“那肯定也是有要事，你快去瞧瞧。”
“不如妧妧陪我一起去？”
“嗯？你们聊公事，我在场会不方便吧。”
贺擎温声道，“没有你不能听的。而且莫将军这次来京都，我还打算麻烦你稍微照顾一下她，好吗？”
“从前我去漠北时，受了莫家不少的恩惠。”
虞洛吟现在是贺擎的妻，招呼女眷外客，是她该做的事。
成婚至今，贺擎从未要求过她做任何内宅主母的本分事，能交给仆人做的，他绝不会让他的小娇妻动半根手指头。
虞洛吟被他养得很娇，但不代表她会忘记自己的责任。
“好，如果不打扰的话，我陪你去。”
贺擎浅笑，牵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来到前厅。
好在泡过温泉汤后，夏葵和嬷嬷们已经帮小郡主重新挽好得体优美的发髻，不然此时虞洛吟肯定要回去先重新梳妆再回来。
两人身穿同样的湖水蓝色衣袍，步履一致，携手走来，宛若一对金童玉女。莫冰华远远就瞧见了这双并肩而行的身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昨晚一宿没睡。
心事重重，辗转反侧，压根合不了眼。
天刚刚亮，她就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早早来到兵部门前等他。
只因昨天宁德王许下约定，说会带她一起进宫面圣。
虽然莫冰华自知看到他一定会痛心疾首，但她却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能见到他的机会。即使多疼，她也甘愿承受。
莫冰华在寒冷刺骨的北风中等了数个时辰，也并未看见宁德王的踪影。
可她不敢离开半步，只怕下一刻自己会与他错过。
她不愿错过。
直到刚刚，她才被告知宁德王告假三日。
昨日见到他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告假？
莫冰华心乱如麻，立刻上马，策马狂奔到宁德王府。
这一路，她在想贺擎会出何事。
身体不适，还是有急事？
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莫冰华幻想过很多情况，却始料未及，那个素来清冷淡漠，不苟言笑的矜贵王爷，此刻竟在与他的王妃言笑晏晏，谈笑风生。
心如刀绞？
不，这个形容并不足以表达半分她此刻的心疼。
“末将见过王爷，王王妃娘娘。”
莫冰华腿一软，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莫将军请起。”
贺擎的语调明显比昨日要温和几分。
莫冰华慢慢悠悠地起身，空洞的眼中倒映着贺擎清隽俊朗的容颜。
他现在眉宇间笼罩着的温柔，是莫冰华从未见过的。
温润如玉，款语温言，就像京中彬彬有礼，典则俊雅的世家贵公子。和莫冰华所认识的那个冷若冰霜，孤傲自持，杀伐果断的宁德王截然相反。
昨日见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接近。
可是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难道，他在他心爱的韶令郡主面前柔情似水吗？
“莫将军有要事？”
莫冰华木讷地回应，“王爷您、您说今日带末将进宫面圣。”
贺擎这才回想起昨日的许诺。
他的眼中闪过愧疚，语气仍旧泰然自若，“本王今日告假，让莫将军久等了。叶海，宫里的路你都熟悉，替本王带莫将军进宫一趟，莫要耽误时辰。”
“是的殿下。”
叶海应声。
贺擎是如今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为何会有婚假这个日子。和心爱的妻子圆房，个中滋味实在蚀骨，可谓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即便今日虞洛吟没有这么不舒服，贺擎也不打算离她而去，就想和她紧紧地贴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离。
莫冰华愣住，没想到宁德王竟然真的失约。
“不知王爷是有何要紧事，需要告假三日？若是有末将能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请王爷吩咐。”
男人澹声，“无妨，身体略有不适罢了。”
“王爷是何处不适？太医如何说？！”
莫冰华兀地焦急起来，连声音都激动了。
贺擎摇头，薄唇不经意间露出温润而泽的笑容，“不是本王，是王妃，这几日需要静养。”
虞洛吟一听，脸色如常，指尖却不由地勾了他的掌心一下。
听到不是贺擎有事，莫冰华松了口气。
“王爷没事就好。”
如此直接的表达，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好似王爷病了是病，王妃病了不是病。
莫冰华出身辽阔的漠北，不如京都人说话做事圆滑，是何种心情，她都会很快地表达出来。
夏葵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旁边施嬷嬷的衣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嬷嬷，你觉不觉得这个莫将军喜欢我们王爷？”
施嬷嬷云淡风轻地回应，“她眼睛都在王爷身上，就没瞧过咱们郡主一眼。”
只要没有瞎，都能看出来莫冰华刻在脸上的意思。
虞洛吟也警觉到了，嘴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来莫将军很关心你呀，夫君。”
半个帝王家的人，贺擎怎会连这点显而易见的事都看不出来？只是他有些诧异，他以前并没发现莫冰华待自己是这样的心思。
贺擎的嗓音又柔和了好几度，望着虞洛吟的眼神含情脉脉，“我刚刚和你说的，莫氏待我照顾有加，所以我们这两日也要好生招待莫将军。”
虞洛吟语气清婉地顺着道，“确实是要好好感谢莫将军。若是莫将军明日有空，不妨再来王府做客，一同用膳？”
要不是虞洛吟说话，莫冰华还没来得及注意这位韶令郡主。
蛾眉曼睩，朱唇玉面，肤如凝脂，给人的感觉端庄温婉，清丽纯净，绝美至此，想来即便是花神娘娘下凡，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那双泛着潋滟波光的杏眸，含情绵绵，柔肠百转，只消一颦一笑，足以勾魂摄魄。
不同于漠北豪迈英气的女子，作为京都贵女的虞洛吟如此娇柔妩媚，小鸟依人，又那么靡颜腻理，如花似玉，试问何人能对这样的女人不动心？
这样的美人，也难怪清心寡欲的宁德王会为郡主动了凡心，惦记了她这么多年。
男人都喜欢柔情蜜意，能激发起占有欲和保护欲的女子，莫冰华很了解。
她的父亲和叔父，后院中最得宠的那几位小妾通房，永远是这种类型的。
可莫冰华觉得，这世上的女子个性千千万，像自己这样自立自强，能撑起一片天的人，也应该能招人喜欢。
她曾以为，宁德王会是那个与众不同，和自己不谋而合的人。
熟料，他只是早已心有所属，爱而不得罢了。
莫冰华又望向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可贺擎那深邃的黑眸中，只有他身旁的王妃。
从进门到现在，他们俩牵着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王妃娘娘的好意，末将心领了。”
莫冰华不敢再看他们，每看一眼，仿佛那烧红了的烙铁死死地摁在心头上。
“莫将军是不得空么？那将军哪日方便呢？”虞洛吟又问。
郡主这是铁了心的，要我凌迟处死，是么？
莫冰华的空洞的眼中是无限的寂寥，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后日。”
虞洛吟刚准备答应，就听见有人边走来边说话，“郡主，王爷，小的已经做好膏药了，还请两位过目。”
“膏药？”
小郡主困惑不已。
贺擎往她身边又靠近了些，在她耳边喃喃，“嗯，给你涂的，待会儿我帮你。”
虞洛吟还是没听懂，“涂什么啊？”
贺擎的声音又压低了些，“你你那处我早上瞧过，很红很肿，要涂些膏药才好。”
“”
脸皮薄的小王妃瞬间脸红。
贺擎的剑眉忍不住上挑，“怎么，现在已经不难受了吗？”
当然不是！
胀痛要是这么快能恢复，她方才在雪落园也不会又威胁又警告。
“嘘你能不能回房再说这些？”
虞洛吟真的服了他了，前有钟离觅，后有莫冰华，也不知他是怎么能在此时此刻说这种私密的话！
实在是太孟浪。
钟离觅其实没太听清王爷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神色，再加上他深知此药的作用和用途，自然也猜到一二。
但钟离觅此时前来，不是因为他缺心眼想要两位主子在客人面前羞赧，而是他听闻莫冰华来访，实在是很想再一睹这位女将军的风采。
昨晚朦胧的烛火下，钟离觅已经对这容颜心如鹿撞。
现在在光天白日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莫冰华的模样时，更是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所谓一见钟情，便是如此吧。
“莫将军，请问还记得小的吗？昨晚感谢莫将军的相救之恩。”他从容地开口。
莫冰华都没太认出来眼前这位身形修长，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就是昨天的醉鬼。
是了，他说过，他是郡主的府医。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莫冰华气定神闲地应声。
“钟离觅，你们认识？”
贺擎不料他们俩居然有过一面之缘。
“昨晚小的醉酒回府，在府门前险些摔了，幸得莫将军相救。”
虞洛吟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息，“莫将军昨夜也在我们府门前？”
莫冰华没想到钟离觅会说得这么清楚，尴尬地扯了扯唇，“路、路过。”
明显是站了很久，又怎会是路过。
钟离觅淡淡地看着莫冰华，发现她的眼神几乎只在王爷身上流连。
他向来敏锐聪慧，这样显而易见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明了。
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的莫冰华不愿再呆在这里，压抑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行礼告辞，约定后日再来叨扰。
-
莫冰华走后，虞洛吟嘟着嘴，开门见山地问。
“夫君，莫将军心悦你呀？”
贺擎把小王妃揽入怀中，没有隐瞒地解释道，“我之前也没发现，挺意外的。我和莫将军从来只是上下级关系罢了，堂堂正正，从未逾矩。”
他捏了捏她嘟起来的樱唇，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我的妧妧，你吃醋了吗？”
她这不高兴的样子如此昭然，贺擎的心却暖洋洋的。心爱的人为了自己吃醋，这是多么美好的夫妻情趣。
他正暗暗自喜，谁知耳边传来的话，让贺擎喜悦的心思瞬间收了好些。
“倒也不是。”
虞洛吟敛了敛眸，一脸认真地感叹，“除了我之外，居然有人对你有意思诶。”
“”
早知道刚才捏她嘴唇的时候用力一点了。
贺擎愕然，“什、什么？”
虞洛吟一本正经地念叨着，“云峥哥哥，你英俊潇洒，相貌堂堂，按理来说再加上你的身份地位，在京都绝对是一块香饽饽。可是啊，这么多年来你见过哪个世家小姐会主动喜欢你吗？没有吧。”
“那是因为你对人实在太冷淡太凌厉，根本没有姑娘有胆子靠近你。”
“虽说我们早就定下了婚约，也没人敢轻易截我的胡，但也不至于半个示好的姑娘都没有呀！我大哥哥和嫂嫂定亲之后，仍然有不少姑娘对他暗送秋波呢！即便眼下孩子都有了，有一两个痴情的还老缠着要做我大哥哥的妾室呢！”
“可是云峥哥哥，你一个都没有诶。”
她那温热柔软的小嘴，是怎么能说出这般跟刀子似的话语？
贺擎的太阳穴是一阵一阵地抽痛，他无奈道，“这样难道不好么？还是说你希望我身边全是莺莺燕燕？”
虞洛吟笑盈盈地摇头，看见自家夫君脸黑黑的，马上献上香吻。
“没说不好呀，只是第一次遇到，觉得很新奇而已。总是看母亲和嫂嫂赶走情敌，现在居然也轮到我啦~！”
贺擎以为的「吃醋」，到了她这里却只是「新奇」。
他默默地苦笑一声，“敢情你还挺兴奋？”
“唔有点。”
“”
贺擎扶额。
虞洛吟吃了一小口清弦居的梅花酥，给自家夫君又喂了一块，随即甜滋滋地安抚，“放心啦云峥哥哥，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本来也不生气，何况莫家又照顾你，我会好好招待莫将军的。”
这一点，贺擎绝对是相信她的。
他这小王妃，自幼养得单纯善良，从来就没有对谁恶言相向过，对下人们更是友好。唯一会吵闹几句的就是和青斓县主，不过她未曾主动挑事儿，基本都是齐薇闹事在先，她才反击。
而且莫冰华和张扬跋扈的齐薇完全不同。莫冰华性子直，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尤其她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不爱拐弯抹角。
既然两个人的底子都是好的，就不容易起大冲突。
“我知道。”
贺擎眸光浓浓地看着怀中的她，“莫将军心悦谁，与我们都无关。你只需要明白，我此生只心悦你就行。”
柔情蜜意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听，总会让人心湖泛起涟漪。
虞洛吟浅浅莞尔，“我也只喜欢你。”
“嗯，你要记住你说的。”
这段时间，小郡主对他说过很多次喜欢，很多次爱他。
甜言软语，沁人心扉。
贺擎只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即便恢复了记忆，也能像现在这样爱着自己。
茶水喝多了，虞洛吟去小解时，只觉那处依旧很疼，又胀又难受。
想起他孟浪狂野的动作，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妧妧，怎么不开心？”
正在看着书的贺擎瞧见小娇妻委屈巴巴的，马上放下书过来安慰。
“不是不开心，是疼。”虞洛吟娇滴滴地哼道，“快帮我涂药吧。”
贺擎自然答应，将她抱在屏风后的躺椅上，又去外面把刚才钟离觅给的膏药拿进来。
再回到屏风后时，小王妃已经将湖水蓝色兰花绣纹的裙摆掀起，欺霜赛雪的修长玉腿映入眼帘。
她这双腿既笔直又细长，羞涩地交叠着，满是旖旎的情韵。
昨晚虞洛吟穿上那套寝衣躺在这里时，双腿也是这样妩媚又诱-惑。
贺擎的喉咙又开始干涩了起来，血脉迅速扩张沸腾。狭长漆黑的星眸直直地盯着眼前极具风情的画面，一瞬不瞬。
虞洛吟糯糯地唤他，“夫君，你快过来呀。”
贺擎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药盒，重重地深呼吸。
这样的考验，对贺擎来说无疑是最折磨的，还不如千刀万剐。
妧妧，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