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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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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神庙祭过后,贺擎是真的不能再去郡主府了。

    长辉帝知道他总是往郡主府跑,怕他坏规矩,不吉利,还派了宫里的禁卫军守在郡主府的每个门前。

    美其名曰是保护郡主大婚顺利,其实深一层的意思,就是不让贺擎去。

    就剩下短短四日,贺擎还是能忍的。

    宁德王府里,修缮已经进行得七七八八了,布置得明显温馨许多。

    各处张灯结彩,一片红彤彤,喜气洋洋。就连那些清冷孤傲的翠竹,仿佛也蒙上一层温柔与欢喜。

    “王爷,雪落园的池子已经修好了。”石肆过来报告。

    贺擎淡淡地点了点头。那是他为小郡主准备的惊喜。

    她不是喜欢泡温泉汤么,给她砌一个大池子,等她想泡的时候,再让人送来些鹿鸣山的泉水,随时皆可享受,舒缓身心。

    薄雾冥冥,和煦的阳光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泠泠的月色。

    偌大的宁德王府总是那么幽静沉寂,远处的拔步床上已经换上了绣满祥云与鸳鸯的喜被,喜庆的鲜红将这孤零零的房间染得春色盎然。

    贺擎望得出神,脑海里想象着,小郡主一身凤冠霞帔坐在上面的样子。

    一定很美。

    美得,让他光是幻想,便已经心痒痒。

    两次在马车里的吻,一次比一次浓烈。单单是亲吻,已经让她浑身发颤,迷茫失神。

    要是再进一步,她会怎么样呢?

    贺擎的心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血液沸腾,双耳泛红。

    他刚想起身去湢室解决一下,谁曾想叶海敲门。

    “殿下,许公子来了,好像吃了不少酒,神志不清。”

    “”

    许思渡!

    男人咬着后槽牙,强行将躁动的心和愤怒压了下去。

    “吃了酒就让他滚回侯府去。”

    酒气醺醺的青衣男子跌跌撞撞地来到贺擎眼前,醉得开始说胡话。

    “阿擎,阿擎,呜呜呜呜我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你一定要帮我,阿擎”

    贺擎没好气地蹙着眉,“找什么?”

    许思渡呜咽着,“我、我在霁州买的丫鬟呜呜呜呜她突然跑了我找不到哇!”

    贺擎扯了扯唇,“我让人在霁州给你再挑几个送过来。”

    丫鬟而已,他至于哭成这样么?

    谁知,许思渡竟然说,“不行,她是我的通房,我只要她!我只要樱樱!”

    额。

    通房?

    还好他从来不想要通房这种东西。

    贺擎无语凝噎,“去让厨房做些醒酒汤。”

    叶海领命,又问,“殿下,需要收拾一间房么?”

    “嗯,再把多寿喊过来。”

    多寿是府里的花匠,看着其貌不扬,实则画作十分不俗,尤其是人物画。

    贺擎让许思渡形容一下那个叫樱樱的通房是何相貌,让多寿画下来,要找也好找些。

    没想到,醉醺醺的许思渡只能说出来她长得美,其他的怎么也形容不出来。

    “哦对,她胸脯挺大的。”

    “登徒子。”

    许思渡嚷嚷着还要喝酒,还惦记上了贺擎给虞洛吟专门酿的梅子酒。

    贺擎当然不让,最后实在是嫌他烦,一掌将他打晕了。

    “石肆,把他扛去客房。叶海,去让人告知裕安侯府,他今晚宿在这里。”

    叶海刚应声,不料石肆开口,“王爷,小、小的想去裕安侯府。”

    “你说什么?”

    “要不,小的把许公子扛、扛回去侯府?”

    也不是不行。

    要是留他在这里,指不定明天还得伺候他宿醉,听他叨叨半天。

    “行。”

    有了贺擎的答应,石肆欣喜不已,扛上许思渡,马不停蹄地朝裕安侯府飞奔。

    只不过这一程只有石肆是高兴的,苦了马,更苦了许思渡。

    有好几次,他都要吐出来了。

    守在裕安侯府门口的小厮换了班,没有见过石肆。看见凶神恶煞的大块头扛着自家公子,小厮吓得要命,还以为是什么魑魅魍魉。

    “你、你是何人?!快放开我们公子!!”

    公子这是得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么?是不是被打了啊!

    “老爷,夫人!快来人呐!”

    “许公子走不动了,我送他回房,你们找个人带带路。”

    石肆平静地开口,但侯府的小厮却觉得犹如阎罗王在低吟!

    “你快放下我们公子!”有个小厮勇敢地说。

    “你们扛不动他。”

    石肆说,“快带路吧。”

    小厮们都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不敢轻易放他入府,万一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怎么办?!

    还是让府里的主子来定夺吧!

    说来也是巧合,今晚的许英荷到现在还没睡。

    马上进入秋季,她想着给虞洛吟缝一件兔毛披风。一来是祝福她新婚,二来是感谢上次的荔果。那箱荔果,她吃得很开心。

    缝制披风到深夜,许英荷肩颈有些酸痛,出来院子里走走,放松放松,却正好听见外头有些奇怪的声响。

    一个小厮慌张地跑去主屋的方向,许英荷叫住他,“发生什么了?”

    小厮赶紧跑去她跟前道,“荷姑娘,千万别往那边走了,府外有个面目狰狞的坏人挟持了渡公子!”

    “什么?”

    我兄长被人挟持了?!

    “那人长得特别可怕,又高又壮,单手扛着渡公子,比一头黑熊还要凶猛!”

    黑、黑熊?

    许英荷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婢女丹霞有些发怵,“姑娘,我们快回去吧,奴婢有点害怕。”

    又高又壮的黑熊?

    不会是

    许英荷愕住,望着丹霞,“你听他形容,是不是有点像石肆?”

    “呃?”

    丹霞反应了一阵,瞬间不怕了,“很有可能!”

    “走,我们去瞧瞧。”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侯府门后,其他小厮看见,立马紧张起来,“荷姑娘快回去!外面有坏人!”

    荷姑娘。

    石肆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心花怒放,“许姑娘,小的是石肆!”

    他大喊一声,许英荷听得清楚,马上松了口气。

    “别挡门了,那是宁德王府的侍卫,不是什么坏人,快放他们进来。”

    方才石肆有说过自己是宁德王府的,但小厮们都不信。

    有了许英荷的话,小厮们才半信半疑地把大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健硕身影,在黑夜中的确是令人毛骨悚然。不过许英荷并不怕,相反还觉得挺有安全感。

    “我兄长怎的去宁德王府叨扰王爷了?”

    许英荷走过去,拍了拍自家兄长的背,“哥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许思渡已经被晃晕了,昏死过去,压根不能回应。

    石肆摇摇头,“小的不知,不过许公子好似挺伤心的,在找王爷诉苦。”

    诉苦?

    兄长有什么苦的地方。

    哦!不会是那个樱樱吧!

    啧啧啧,还说不喜欢,不上心,那你借酒消什么愁呀!

    许英荷无奈叹息,领着石肆走入侯府,把许思渡安稳地放在床上。

    侯爷和夫人气喘吁吁地赶来,侯夫人看见这么牛高马大的石肆,马上腿软。

    “你、你是何人?”

    许英荷帮着介绍,“母亲别怕,不是坏人,是宁德王府的侍卫,叫石肆,专门把兄长送回来的。”

    裕安侯倒是稳得住,“喔,王爷有心了。”

    侯夫人捂着心口松了口气,好奇地握着女儿的手,“你这么胆小,没吓到?”

    许英荷没有避讳地解释,“因为我之前就见过呀,在鹿鸣山。女儿跟您说过的,就是他救我上山,又护着我下山的。母亲,别看他长得凶,其实人还不错,最主要力气大武功高,挺可靠。”

    许姑娘这是在夸我?

    她、她居然在她父母面前夸我?

    石肆兀地红了脸,不过他生的黑,并看不出来。

    “哦哦,就是他呀!”

    侯夫人又安心了不少,“那还真是得谢谢你了。”

    “侯夫人言重了,这是小的分内事。”

    瞧见他又是照顾自家女儿又是照顾儿子,裕安侯也是个爽快人,不吝啬地开口,“既然这样,来,高管事,去给这位石侍卫赏些银子。”

    石肆并未拒绝,作揖言谢,“小的谢谢侯爷。”

    见没什么大事发生,裕安侯回去歇息,侯夫人留在许思渡的院子里亲自照料。

    许英荷送石肆出去,月白风清,男人掌着灯,走得很慢很慢。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永远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他和许姑娘并肩而行的时光。

    他喜欢她。

    但石肆自知身份低微,外形丑陋,从未有过半分要高攀的想法。只要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她旁边,全心全意地守护着,便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平淡最温暖的幸福了。

    “啊对了。”

    许英荷霍地想起什么,“石肆,你后天有没有空?”

    石肆微愣,“请许姑娘吩咐。”

    许英荷开口,“瑞川郡王妃是我和妧妧的好友,后天到京都。”

    “不过她好像跟郡王吵架了,自己一个人来,所以我要去城郊迎接她。据说她抵达的时间大约在傍晚,我怕要是日落了不安全,你要是空着,我就去找妧妧借你一阵陪我去。”

    能陪她去城郊,石肆高兴都来不及。

    “荣幸之至。”

    “行,那我先和妧妧说。”

    -

    翌日一早,许英荷去了郡主府。

    虞洛吟当然没问题,便让飞雪去宁德王府传话了。

    “看来你还挺看重石肆。”

    虞洛吟浅笑道。许英荷吃着糕点,若有所思道,“确实,作为一个侍卫,他集齐了我需要的一切。”

    这评价甚高,小郡主一笑,“比如呢?”

    “他功夫高强,体力又好,这你肯定知道吧。”

    “嗯嗯,然后呢?”

    “最重要的是上回你不是让他给我送荔果嘛,他一出现,许英莲她们都吓跑了呢!我真的特别开心,因为一颗都没有被她们抢了去!唉呀,要是他是我的护卫,我再也不用担心被薅羊毛啦!”

    许英荷说得绘声绘色,眼眸里是难掩的憧憬。

    裕安侯府内宅人又多又乱,尤其姑娘多。她作为正房嫡女也总被牵制,被迫懂事大方,这些年过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虞洛吟自然是知道她的处境的,如今许英荷还没有婚约,出嫁遥遥无期,也不知道还要再侯府待多久。

    她提议道,“你若真的喜欢,石肆也愿意的话,我可以去跟云峥说一说。”

    “算了吧,呆在你和王爷身边说不定能建功立业呢,在我这侯府当个侍卫,岂不是给他降职减工钱了?”

    许英荷倒是清醒得很,“在我需要的时候借我一用就可以。”

    小郡主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当然没问题。”

    两人一同用午膳,吃着碗里的八宝鸡,虞洛吟想起了什么,问道,“小荷,你说昨晚你兄长在王府喝醉了,那云峥哥哥也喝了吗?”

    许英荷摇头,“可能没有吧,石肆说我哥是喝多了,跑去王府诉苦的。”

    这就好。

    虞洛吟知道,大婚那日他肯定要喝不少酒,很伤身体的。

    大婚前两三天,还是别喝酒稳妥些。

    “你兄长怎么了?”

    说起这事儿,许英荷无奈地嘲笑道,“他呀,前段时间去霁州的时候买了个丫鬟,叫樱樱,樱桃的樱。那姑娘确实长得水灵,他就收了当通房了。”

    “本来等着年底和吏部尚书的三姑娘成婚后,把樱樱抬为妾室的。”

    “没想到樱樱根本就不想跟他,甚至想着哪天能存够钱给自己赎身离开侯府呢。我哥也坏得很,扬言说就要把樱樱留在侯府,不给她赎身,也不给她抬为妾,要她永远当个小通房。”

    “就在我们去鹿鸣山那天,樱樱凑够了钱,趁我哥去鹿鸣山找我的时候,她跑到我哥的房间里把卖身契偷走,放下银钱,自己收拾包袱溜出府了。我哥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虞洛吟听得津津有味,连爱吃的八宝鸡都被她搁置在碗中。

    “还有这种事啊。”

    许英荷继续说,“我也是才听下人们说起的。这段时间我哥就一直在找樱樱,但还没有线索。”

    “所以可能昨晚去找王爷诉苦,或许顺便会求他帮忙找吧。我也是猜的,如果你有兴趣想知道可以问问王爷。”

    小郡主笑着喝了口汤,“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兄长对樱樱?”

    许英荷深信不疑道,“肯定是喜欢的,不过他嘴硬得很,不肯承认罢了。”

    那岂不是心里喜欢着小通房,但年末还要与尚书府的千金成婚?

    唉。

    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一旦再多一个人,肯定会拥挤吧。

    “小荷,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后宅干净,一心一意对你的好夫婿。”虞洛吟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当然是要找这样的。”

    许英荷从小就被后宅争斗所波及,厌恶至极。倘若不能一生一代一双人,还不如去当尼姑落得清净。

    -

    转眼间,就是九月十七日了。

    明天就是大婚,所有人都是紧张又期待。

    虞洛吟在国公府出嫁,整个国公府忙前忙后,一刻也没敢懈怠。

    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明瑜长公主。唯一的宝贝女儿要嫁人了,她什么都要亲自检查一遍才安心。

    光是凤冠和喜服,她就来来回回地看了不下十次。

    “母亲,你要不要歇会?”

    虞洛吟无奈地浅笑着。

    林馥若还继续不停地晃悠,小郡主恐怕都要发晕了。

    长公主果断拒绝,“不行,所有的一切母亲都必须给你张罗好了才行。”

    傍晚,林馥又准备出了好几箱东西,虞洛吟头都大了。

    “母亲,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啦!”

    国公府、郡主府和宁德王府之间隔得不远,不至于把府里的东西都搬过去吧?

    而且自己又不是嫁到别处去,王府里什么都有呀。

    “嫁妆是女子的体面,你堂堂郡主,自然要更风光些!我来弄这些就行,你不用管。”

    “而且王府这么大,你这点东西肯定能放得下。”

    “妧妧乖,安心去休息吧,明早天还没亮就得起来梳妆了。”

    林馥几乎是推着虞洛吟走,她也只好乖顺地答应。

    “好吧,那母亲也要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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