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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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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堕子」二字,柳絮儿宛若晴天霹雳。

    她惊慌失措地求饶道,“大人,大人,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呀,您不能这么狠心!”

    可眼前的男人容色不见任何温文尔雅,只有无限的冷漠。谢棠山漫不经心道,“我谢棠山这辈子只可能有嫡子,没有庶子。”

    他和虞洛吟青梅竹马多年,感情坚不可摧。

    虽然说驸马或郡马在女方同意下可允许纳妾收通房,但谢棠山从来就没打算这么做。

    即便柳絮儿没有闹这出,在等她生下孩子后,他也不允许让这等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后院。

    听见男人决绝的话语,柳絮儿涕泪连连,浑身颤抖,“我有预感,这胎一定是个儿子!这可是太保大人的长曾孙呐!大人,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不能连这个孩子也”

    “你若是真心疼这个孩子,也不至于用它来要挟,令我祖母吓得昏过去。”

    谢棠山并未有太多耐心听她说。

    今日让小郡主不开心,祖母又卧床不起,这会儿他可烦躁得很。

    还不等柳絮儿再说什么,谢棠山一个眼神过去,几个小厮便摁着柳絮儿要往她嘴里灌那黑漆漆的汤药。

    “唔唔不要唔”

    柳絮儿使尽浑身解数去拒绝,小厮们捏着她的脸颊,却因为她的脸和嘴唇太肿,几乎灌不进去,都顺着她的下巴流到一地都是。

    “大公子,恕小的无能,太难灌了。”

    望着狼狈肮脏的女人,谢棠山轻嗤道,“无碍,从现在开始不给吃不给喝,唯一的水就是这汤药。不出三天,她不想喝也得喝。”

    如此惨无人道的逼迫,柳絮儿嘶哑地哭喊,“不要啊大人,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去给老夫人跪着道歉!求你了大人,不要这么对我们的孩子,不要这么绝情啊大人!!!”

    吵耳的声音惹得谢棠山更为烦躁,鄙夷地拂袖而去。

    离开柴房时,他再次吩咐,“把这些窗门都给我钉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是,小的们一定严加看管。”

    -

    南郊。

    难得来一回,天气还不错,虞洛吟不打算这么快回去。

    瞧见有几个小孩子在放风筝,某位已经及笄了的小姑娘也心动了。

    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和谢棠山一起放风筝,那纸鸢还是他亲手做的呢。

    虽然飞到半空中竟散架了,但虞洛吟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夏葵,咱们这纸鸢飞的好低呀,旁边孩童们的都比我们厉害。”

    夏葵跑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不行,郡主,我跑不动了,好累啊!”

    虞洛吟就是喜欢风筝飞到天上时的模样,她自己是很少跑的,以往都是谢棠山在放。

    一个可爱的小女娃跑来笑道,“漂亮姐姐,你们要跑快一点呀!”

    小女娃又乖又可爱,虞洛吟看着欢喜,便蹲下来和她说话,“你好聪明呀妹妹,要不要来教姐姐放,姐姐来学你。”

    “不啦~”小女娃摇摇头,“我也好累啦!”

    “好吧,那你快去休息。”

    虞洛吟把手里剩下的一些饴糖都给了她,“拿去吃吧。”

    这样的饴糖不便宜,小女娃半年也吃不到一颗,瞬间眼睛都亮了!

    “真的吗?谢谢姐姐!”

    她激动地跑开,“哥哥~有饴糖吃啦!!”

    望着那俩小兄妹童真有趣的画面,虞洛吟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和谢棠山。

    不过不一样的是,谢棠山比她大几个月,小时候总让虞洛吟喊自己哥哥。

    虞洛吟称自己有两个哥哥了,所以不愿意叫,只管阿棠阿棠地喊。

    有时撒娇起来,她才会狡黠地拉着他的袖子摇来摇去,「阿棠哥哥~求求你啦!」

    每每这种时候,谢棠山一定会红着脸投降。

    哎,想阿棠啦。

    虞洛吟兀自出神,淡淡地撅了噘嘴。“算啦夏葵,我们回去吧。”

    “时辰还早。”

    忽而传来一阵温醇厚重的嗓音。

    虞洛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颀长提拔的烟柳色身影朝自己走来。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错愕地开口,“表、表兄?”

    自从贺擎随军出征过一次后,身上便多了好些肃杀冷毅的味道,好似你在他眼前行差踏错半步,都会被他立刻拔剑封喉。

    寒气凛凛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虞洛吟冷不丁地咽了咽,“你怎么来了?”

    “看见谢棠山马不停蹄地回京都,而你不在。”贺擎解释。

    虽然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但看见贺擎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小郡主松了一口气。

    “户部有事,阿棠先回去忙了。”

    闻言,贺擎剑眉微微凝住。

    谢棠山所去的方向,可并不是皇宫。

    小郡主白净又透着丝丝薄汗的脸上满是单纯的笑意,不谙世事的模样,让贺擎凌厉的眉宇软了下来些,并未道破什么。

    “原来如此,难怪侍卫并未传话回来。”

    见他只是在担心自己,虞洛吟杏眸荡漾着涟涟秋波,眼笑眉舒,“表兄不必挂怀,侍卫会保护我的,何况我也准备回去啦。”

    清甜的笑容像是沾了蜜似的,就连饴糖都不如小郡主弯弯的唇畔来得怡人。

    贺擎眼波微动,平静道,“出来一趟不易,再玩会儿吧。”

    “嗯?”

    虞洛吟懵懵地抬眸。

    她以为,贺擎是来亲自接她走的呢。

    “方才是在放风筝?”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纸鸢,眸色竟温和清明了些许,“继续放吧,趁现在有些微风。”

    其实今天没什么风,所以格外需要跑起来,夏葵跑到快喘不过气了也没放好。

    虞洛吟有些难为情地咬了咬唇,“可是夏葵已经跑不动了,我不喜欢跑。”

    贺擎疑惑地愣了半晌,“那你放什么风筝?”

    “”

    她垂睫讪讪道,“我就喜欢看,不爱跑。”

    显然,贺擎被她的解释噎住了。

    深邃幽幽的眸色里,竟透着几分嫌弃与无奈。

    虞洛吟猜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抬头浅浅瞄了一眼后,又尴尬地低着头。“阿肆,过来。”

    石肆箭步跑来,恭敬作揖,“请殿下吩咐。”

    贺擎面无表情地介绍,“这是王府跑得最快的,让他放吧。”

    虞洛吟虽觉得没必要,但不敢拒绝,点头如捣蒜,“行行行行行。”

    于是,石肆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努力地狂奔,纸鸢飞得高耸入云,孩童们惊得瞠目结舌。

    可惜石肆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穿着一身黑,黝黑的肤色配着浓眉,看起来着实吓人。

    尤其是跑起来几乎地动山摇的架势,孩童们连连后退。“这个叔叔好可怕啊!”

    “大男人还玩风筝,好奇怪啊!”

    “我听我阿娘说,人贩子好像会故意和小孩玩,然后趁孩子不注意,拿着麻袋就拐跑啦!”

    “呜呜呜呜他不会是人贩子吧!”

    “可我觉得他更像村口告示上偷老母猪的坏人!”

    “不会是又偷母猪又偷小孩吧?”

    “哇啊啊阿娘救命!”

    小孩惶恐万分地四散而逃,个个哭爹喊娘的,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但完全听见他们议论声的虞洛吟和夏葵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贺擎听见。

    没想到看侍卫放风筝这么无聊的事,居然能这般有趣。

    其实离得不远,孩子们说的话贺擎和他身后的叶海也听见了。毕竟经过训练,叶海虽也挺想笑的,但依旧能很好地忍住。

    贺擎笑点没有这般低,只觉无奈罢了。

    看见小郡主憋得辛苦,他云淡风轻地说,“想笑就笑出来,憋着多难受。”

    有了贺擎的话,虞洛吟实在是忍不住爽朗地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哈哈”

    夏葵也同样捂嘴咯咯咯地笑着,主仆俩人就跟点了笑穴似的。

    贺擎看不懂,回眸看了叶海一眼,“你也觉得好笑?”

    叶海声线颤颤地说,“是、是有点好笑童言无忌,希望阿肆没有放在心上。”

    贺擎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部下在外头失礼的,见叶海有快笑出来的迹象,马上回了一记冷眼。

    如同骤然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风,叶海吓得立刻把笑意憋了回去。这要是在别的时候,被王爷冷眼,可是要军棍处置的。

    笑和军棍相比,叶海是死也笑不出来。

    虞洛吟笑得肚子快抽筋了才堪堪停下来,叶海去斟了些清茶,她握着茶杯感叹,“这是今天最有趣的事儿啦!对不对夏葵?”

    夏葵只是咧嘴回应同意,没敢说对。

    毕竟那是宁德王府的侍卫,不是她能取笑的。刚才的失礼,已经是不敬了。

    贺擎冷不丁地问,“是么?我以为你与谢棠山玩得更有趣。”

    气顺好后,虞洛吟坦然道来,“因为阿棠走得早嘛,若是他能和我一块儿放风筝,也会很有趣的。”

    还没等贺擎反应,她又自顾自地道,“那边的摊子可以自己做纸鸢,我想阿棠肯定也会上手做。以前小的时候他自己做了一个黄色的,还特地炫耀了好久呢!”

    “不过飞上天之后没多久就散架解体啦,也是很好笑哦!”

    只要说起谢棠山,虞洛吟便是打心底地露出爱意,喋喋不休地述说着他的好,似乎是很自豪与他相爱。

    贺擎望着她那双澄澈如清泉的眸子,氤氲着浓浓化不开的喜爱,在阳光下尤为耀眼。

    虞洛吟很少能和贺擎像朋友一样坐下来这般谈话,且能轻松地一次性说这么多。

    即便内容的重点是谢棠山,贺擎也觉难得。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染上橙红的晚霞,艳丽而浪漫。

    原木长凳上的两人竟意外默契地相视,暖暖的霞晖下,绝美的两幅侧颜被光芒笼罩。

    “我送你回去吧。”

    “好。”

    碧绿草地上映着一双影子,慢慢悠悠地渐渐交叠。

    -

    宁德王回京,圣上对其修建水坝之事处理得十分满意,赏赐无数。

    这日中午,长辉帝留贺擎在宫里用膳。

    如无例外地,长辉帝和宋皇后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唠叨贺擎的婚事。

    “朕听闻,你在茶州带了个姑娘回来?那姑娘若是还行,你可”

    “她才八岁。”

    “哦”

    贺擎确实是在兴修水坝时让一个姑娘跟在身边回来,只因那孩子父母因水灾而双亡,想来京都投奔叔父,却身无分文,连路钱都难以凑够。

    见她实在单薄可怜,贺擎便让随性的女侍卫带着她。

    这会儿人家都高高兴兴地在叔父家里继续生活了。长辉帝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还以为是个孤苦无依的黄花大姑娘。

    前几日还和宋皇后商议,如若贺擎喜欢,想个法子抬作贵妾未尝不可,总比他现在一个人强些。要真的喜欢到死去活来,让她当王妃,也也不是忍不了。

    帝后把什么情况都想了一遍对策,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才八岁。宋皇后咂舌,“还以为你能成家了呢。”

    贺擎无言,长辉帝深沉地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你今年都二十了,弱冠之年,到底有没有跟姑娘合房过?”

    宫里上上下下给他塞了不少貌美的,环肥燕瘦什么都有。

    可惜宁德王眼高于顶,一个也瞧不上。

    长辉帝看他时不时还会逛花楼,以为贺擎会和里面的姑娘相处,谁知得来的消息称,宁德王只顾喝酒谈事,最多听听曲,都没有姑娘敢靠近他半分。

    那时长辉帝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总不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女人也没碰过吧?

    “从未。”他说。

    “”

    还真是。

    一旁只顾着吃的姚贵妃终于吃惊地开口,“不会吧?云峥,你不是跟我说你碰过我给你送去的那个小凝了么?”

    贺擎神色兀兀,“她摔倒了,我给您个面子扶她起来。”

    “”

    姚贵妃险些被他呛死,“你、你这让我怎么跟姐姐交代啊!”

    姚贵妃的堂姐正是贺擎生母,素来关系交好。

    她过世后,姚贵妃一直对贺擎照顾有加。

    虽然她只是个漂亮且愚蠢的花瓶,不像宋皇后那样能帮忙出谋划策,但会用心地关怀。

    寻常男子在十五岁左右就有通房了,宫中皇子们也是这个年纪开始学习床笫之事。

    而贺擎到现在居然还只是看过书,听过嬷嬷描述,竟还未实践。

    二十岁的长辉帝,都和宋皇后生了太子了。

    长辉帝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万一未能为贺氏延续香火,他就算是入黄泉了也没颜面见义兄啊!

    宋皇后突然灵光一闪,愕然问,“你不会是断、断袖?”

    “”

    贺擎瞬间黑了脸,阴气沉沉地否认,“娘娘,云峥有喜欢的女子。”

    “少来,你可别骗朕!”

    长辉帝都不敢相信他的话。

    “只是她成婚了。”他徐徐说。

    长辉帝怎会信,哼了一声,“去,你早看上哪家姑娘为何不让朕去赐婚?你喜欢的女子还有得不到的?”

    嗯,确实是得不到。

    她的婚事,订得太早了。

    他都还未对她生出别样的心思前,她就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了。

    贺擎默不作声,幽沉的眸色里带着微微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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