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沈祺回到家，心情烦闷的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随后又十分烦躁的四仰八叉的躺那，喃喃自语道：“沈祺啊沈祺，长点记性吧，人美不是万能的啊。”
她实在是害怕那种感觉，本来她们这个群体不稳定因素就太多。
更何况，苏念杨当时的面部表情，已经很明确的给了她答案。
犹豫，惊惶，不安，没想好。
不，不是没想好。
估计是连想都没想过。
总之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明显的提醒她，该认清现实了。
她遮着眼眉叹了一口气。
翻身就给陆麟打了个电话。
沈祺给陆麟打完电话后，就骑着摩托找到了他家门口。
刚摘下头盔，就听陆母气愤的在那喊。
“你个臭小子！一天就知道玩儿！人家方秀的爷爷前几天去世了你知不知道？”
“还天天骑着你那辆破摩托到处跑，我看你是对人家一点都不上心呐！”
“要不是我今天在菜市场遇到了她邻居，连我都不知道，她已经一个人默默的处理完了所有事！”
伸手便死死的揪住了陆麟的耳朵。
“我看你是存心的想要气死我啊！”
“你今——”
“陆姨。”
沈祺提着头盔，朝他们走近。
“哎？你，他——”
陆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陆麟说是有哥们儿喊他出去帮忙接个人。
沈祺这会儿，怎么突然来了？
“是我叫的他。陆姨您刚说什么？方老师的爷爷没了？什么时候的事。”沈祺一脸严肃的问道。
陆母一听，气又不打一处来。
指着陆麟的鼻子说：“你问他！我下午去菜市场想买点牛肉炖炖，刚好遇见人家方秀的邻居，人家跟我说，四天前，那老爷子就死了。人家方老师自己一个人简简单单的就给办了。你说说，我好不容易给他介绍个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就一点也不上心。我气的就是他不懂事，不懂得心疼人！”
“人家要不是对你有意思，能看得上你这么个东西！早知道，我就不把她介绍给你了，没长进的玩意儿！”
陆母气的脸都红了，梗着脖子叉着腰，在那狠狠地瞪着呆那的陆麟。
沈祺转身看向他，语气冰冷道：“你是不是一直没联系过人家？”
陆麟微微抬头看向着她脚边，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道：“啊……嗯。”
陆母要不提，他都差点忘了这号人。
沈祺紧了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男人搞个对象，都是这么的不负责吗？人家方老师哪里不好？连我都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你居然如此的不闻不问。”
“你跟我来。”
沈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甩手就将他扔了个踉跄。
陆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老老实实的站好。
余光瞥见那人的鞋尖在他面前站定。
“你跟我走。”
“去，去哪儿？”
“方老师家。”
沈祺与他擦肩而过，语气凌冽的吐出两个字。
“带路”
陆麟老老实实的走到门口拎起头盔，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
“这，这——”
陆母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俩人，站那结巴了半天。
早知道，她就不费那劲跟那逆子废半天话了。
陆麟在前面惶恐的骑着，沈祺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他内心简直如芒在背，面色沉了又沉。
那人发怒的样子，简直让人打心眼里犯怵。
他回想起初三被人围殴的那晚，心底瞬间一下凉了大半截。
沈祺藏在头盔里的眉头皱了皱，紧了下油门，唰的一下窜到他侧边，扭头看了他一眼。
隔着坚硬的头盔，陆麟都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眼神扫在他脸上。
沈祺朝他偏了一下头，陆麟点点头加速往前驶去。
陆麟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下，站那抬头往上看着。
他在原地使劲的跺了一下脚，漆黑的楼道逐一亮起。
他数了下，一共六层。
他有点忐忑的瞅了沈祺一眼。
沈祺从他身后走过来，低着眼皮看着他。
“不知道住哪间？”
陆麟点点头。
沈祺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你他妈不知道打电话？”
陆麟边摸着后脑勺，边麻利的掏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出来方秀的电话。
他看了沈祺一眼，扭头望着楼上拨出去。
“……”
响了半天没人接。
陆麟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他有点懵，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干啥，杵那痴呆的望着沈祺。
“啧，你他妈的这两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接着打啊！看着我干嘛！”
沈祺简直要原地爆炸，她真是忍了又忍。
这逼怎么突然看上去这么碍眼。
心里简直烦闷的不行。
不自觉的就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手在空荡荡的裤兜里掏了一圈，徒然一顿。
心底自嘲道，呵，早就把那玩意儿戒了，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抽烟呢。
她转身倚在摩托车旁，双手插兜的站在那里。
眼神淡淡的看着那人虎头虎脑的在那打电话。
陆麟正准备亲自往楼上找找看，身后就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喊。
“陆麟？”
方秀手里拿着一根顶端冒着阵阵青烟的棍子，从昏暗的拐角处朝他们走来。
“沈祺？”
“你俩怎么在这？”
沈祺刚想往前走一步，赶紧眼神示意陆麟。
陆麟一愣，连忙走上前去。
“额，那个，家里出这么大事儿这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儿。我，我们也不知道，这——”
“没事儿，你俩吃完饭了吗？不介意的话，上楼坐会儿？”
方秀直接打断了他。笑着跟他俩说道。
陆麟心底一怔，站那有点不知所措。
他突然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过分。
自打跟方秀相亲过后，方秀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他一开始出于礼貌回复了两句。
再往后，直接连理都懒得理了。晾了那么三两天，方秀自然而然的就不再给他发消息了。
俩人非常默契的谁也没有再联系谁。
此时看着那人单薄孤冷的背影，他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忍。
他转身跟上方秀，俩人在沈祺面前站定。
“那，咱们上去坐会儿？”方秀说。
“嗯。”
方秀把棍子在地上杵了杵，确定没有火星儿了，才扔在了垃圾桶旁边。转身带他们上了楼。
她在前面边走边说：“我家就我和我爷爷，住的地方也比较偏。房子也是老房子，有点乱，你俩别介意啊。”
沈祺看着这个本就不宽敞的楼道，推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是破破烂烂没什么用的废旧杂物，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都舍不得扔的那种。
方秀家原来在六楼。
她连门都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沈祺站门口，一眼就扫完了屋子的全貌。
小，非常小。
就一偏单，卫生间跟厨房同时挤在左边一条小过道上，大门正对着的就是一个稍微大点儿的屋子，里面靠墙的位置摆了一张单人床。
沈祺抬脚走进去，屋子里陈设非常简单，一台旧电视，一个折叠沙发，和一个十分廉价的折叠餐桌。放电视的矮柜子旁边，还摞着几个红色塑料凳子。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小阳台。
窗户上挂着白色的纱帘，正在随风轻轻飘扬着。
方秀落落大方的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给俩人倒了杯热水。
沈祺连忙从沙发上站起，礼貌的双手接过来，轻吹着喝了一小口才慢慢的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陆麟看着沈祺先喝了一口才放下，也连忙将马上碰到桌面的杯子举起来喝了一口。
“哎——”
方秀还没来得及说，陆麟就被烫的直咂舌。
她笑着说：“还好我没倒太多，差点给你烫到。没事儿吧？”
陆麟尴尬的摇摇头说：“没事儿没事儿。”
方秀这才转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上坐在了俩人对面。
她看着手中的杯子，轻轻的开口：“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妈就离婚了。我对我爸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我妈经人介绍到工厂里打工，生活才勉强能过得去。我爷爷也是孤身一人，我爸跑了以后，我妈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把我们原来的房子卖了，给他看腿。”
“可是看了好多家医院，也没有根治他那个毛病。”
“最后就落了个人财两空，我妈为了能供我上个好大学，背着我同时打了好几个工。”
“后来我妈死后，我照看爷爷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如今爷爷也走了。”
“这个家，就只剩下我了。”
方希说完，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块泛黄的钟表，在滴答滴答的突兀的响着。
陆麟无比震撼。
他第一次如此详细的了解到方秀家的事。
他心里徒然生出一丝愧疚感。
是个男人，此时都会被激起保护欲吧。
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方秀说：“方老师，以后，我们会常来陪你的。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不是吗？”
沈祺斜眼看了他一眼。
就听陆麟接着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那还有好多闲置的家具什么的，明天我就让人给你搬过来，你——”
“谢谢你的好意陆麟。”
这是方秀今晚第二次打断他。
“我现在就一个人住，用不着太多东西，”她扭头扫了眼屋子，“况且，也都够用。就不劳你费心了。谢谢。”
陆麟哑了声，僵在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觉得方老师有点变了，但是哪里变了，他又摸索不出头脑。
反正就是变了。
沈祺在旁边听得直摇头。
得，这下彻底没戏了。
她抬头看向方秀，直截了当了问了一句：“方老师明天上班吗？”
方秀听着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点发懵。
眨了眨眼看着她，点点头道：“上。”
“八点？”
方秀愣愣的答道：“嗯，8点。”
“下午几点能到家？”
方秀更是深疑惑，却依然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到家，基本上就六点了。”
沈祺知道她学校的位置，拿起手机定位看了下，抬头对她说道：“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住我家，以后的一个月，我送你上下班。”
“现在，把需要用的东西整理一下，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在这等你。需要帮忙的地方，喊我就行。”
“什，什么？”
方秀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在这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她那去。
陆麟同样不可理解的扭头看着她。
他有疑惑，但是此时的他可不敢随意开口。
那人的额头上就差写上‘老子不爽’这几个字了。
不管她说什么，肯定有她的道理。听着就是了。
于是他回过头看着方老师说：“就先住她那一段时间吧。你这来回的路程也太远了。”
“我——”
“会开车吗？”
沈祺翘着腿，单手搭在靠背上，冲方秀抬了一下下巴。
方秀茫然的摇摇头。
心想，这是要干什么啊，我话都没机会说。全听她安排了。
她深提一口气，正要说话。
“那快收拾，我还没吃饭，一会儿一起下楼找点儿吃的去。”
沈祺说完便朝方秀一仰头，示意她赶紧动。
方秀轻笑了声，语气颇为无奈道：“我在这住习惯了，就不麻烦你们了。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
“方老师会做饭吧。”
沈祺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方秀被她的如此跳跃的脑回路噎了一下。
咽了咽口水乖乖的点点头。
“你下班有时间的话，就在家给我做做饭和打扫打扫卫生，我不会做饭，而且家里也很乱，你就当是照顾一下我这个生活白痴，可以吗？”
陆麟瞠目结舌的扭头看向她。
说谎，打小就会做饭的她，居然说不会做？
家里总是一尘不染的，居然被他说很乱？
沈祺眼珠子淡淡的瞅了他一眼。
陆麟连忙正了正神色，连连点头的附和道：“是啊是啊，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她这个人，别的方面行的没话说，就生活方面的问题，简直就是个白痴。”
“所以方老师，你就帮忙照顾她个把来月，顺便再教教她，怎样才叫过日子。”
后半句说的是真心的。
他希望那人有点烟火气息，每次去她家都是冰锅冷灶的。
吃的也少，还总爱喝凉水。
有个人照顾着，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方秀听着俩人对她说的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最后只好默默的收拾了一箱子东西，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犹豫的朝沈祺问道：“我，真的可以住你家吗？”
她心底非常感动。
不过也就刚认识没多久，这人给她的感觉却是无比的温暖。
跟她的外表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符。
沈祺看着她简简单单的托了个行李箱，伸头往屋内看了看，“没了？”
方秀点点头，“嗯，没了，就这些。”
陆麟一把从身后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边往楼下走边说：“快走快走，肚子饿了，你俩跟上。”
走到楼下，沈祺问她：“你这小区有存车的地儿吗？”
方秀指了指院子墙边的一个绿色雨棚，“那儿就是。”
沈祺跟陆麟把摩托停在了一堆自行车和电动车的中间。
拎着头盔在马路边打了一辆车。
沈祺弯腰就坐到了副驾驶，那俩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后面。
“方老师知道这附近哪家的饭馆好吃吗？”沈祺往后微微侧头朝她问道。
方秀想了一下，“就前面路口左转有一家牛肉汤还不错。你们可以尝尝。”
“嗯。还有吗？”
方秀一愣，是不是嫌弃她说的地儿太寒酸了啊。
那家确实是个小门脸儿，不过味道确实还不错。
她有时候就会在那买点儿回家解解馋。
想着这俩人跟自己的差别，心底渐渐生出一丝自卑，她们想去的地儿，她可能请不起。
沈祺看她没说话，指了一下前方的岔路口说：“是这个路口吧。”
方秀连连点头道：“是是，就这儿，拐过去不远就到了。”
沈祺点点头，朝司机示意前方左拐。
陆麟看着墙上的红色菜单点了一大堆。
沈祺喝了一碗牛肉汤就说饱了。
方秀诧异的看着她道：“你光喝汤就饱了？”
沈祺坐她旁边点点头。
饱了，在那人家里，就已经饱了。
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浮现出苏念杨那副恍惚愣神的表情来。
不由得心底更加烦闷。
她起身跟俩人说：“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餐桌边的俩人均是一愣。
方秀问陆麟：“她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
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身处疾苦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还不忘救济一下别人。
陆麟哪里敢多话。
还不是因为他。
要不是他，沈祺也不至于这么火大。
好不容易被喊出来一起飙车的，这下好了，被傻逼的自己给惹恼了。
他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地儿有点闷吧。”
方秀一想，也确实，不大的店面，蒸煮什么的一眼就能看见。
那人想必是向来矜贵惯了的，能跟她在这里吃饭，也算是够可以了。
俩人快速的吃着剩下的一些饭菜。好在俩人可能是真的饿了，倒是一点也没浪费。
到了沈祺家以后，陆麟带着方秀在屋里转了一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转身对俩女人说：“那你俩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方秀站那朝他点点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